拂涯 第12章 第 12 章

轰——

闷雷声划破天际，一场大雨在多日的积蓄后终于放肆的挥洒下来。

黑色的飞行器划过庄园的上空，缓缓降落在停机坪，被机器人送入地下车库，携带着满身檀香与阴冷气息的商景拂从外面走进来。

穿着黑背心工装裤的云颂泽刚从模拟仓出来，手里拿着毛巾正在擦汗，因为精神力浮动而逸散的向日葵信息素清淡徐缓的散在室内，雾灰色的发梢被汗水打湿，挺拔的身躯都弥漫着一股热气。

听见声音，他还没转身就率先闻到了陌生的混杂血腥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眉心不自觉的微蹙，有些不太舒服。

湿冷的空气从门外闯进来，飒飒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摇着尾巴冲上去，嘴里还不住的发出呜呜嗯嗯的撒娇声。

商景拂面无表情的拍拍他，机器人便迎上来接住她脱下来的大衣。

一点细微的血腥味儿从大衣上飘出，商景拂直接下令销毁衣服不必清洗，随后从恒温柜抽出营养剂掰开灌了一口。

云颂泽所有所思的看着商景拂，不知为何他就是隐隐感觉她在生气，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

她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陌生又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相似的信息素，但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脸上的血迹只简单的擦过，还有一些溅在脖子和鬓角的并没完全擦掉，斑驳的红痕给她昳丽到极致的脸增添了几分危险和蛊惑。

不知道为什么，云颂泽很不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尤其是那股陌生的信息素中所透出的恶意和恐惧，让他心生抵触和厌恶。

商景拂恰好看过来，不凑巧的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本就恶劣的心情更加沉郁。

张扬直率惯了的统帅大人可不会憋着，张口就问“为什么这么看我？”

“你脖子上有血，受伤了吗？”云颂泽眼眸如幽昙，雾灰色的碎发扫过眉尾，仿佛诱人堕落的魅魔“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商景拂目光幽深的盯着他，他的避而不答让她越发执拗的想要一个答案“你讨厌我？”

“不是。”

云颂泽这次回答的很快，否认之后便是意味不明的情绪，难以启齿又无从开口。

“你身上有别人信息素的味道，不太好闻。”

商景拂要不是了解他，简直要误会他是在吃醋了，让她指尖轻轻一缩，长睫轻颤。

又在转瞬之间自嘲般将那一闪而过的悸动压下，转而冷笑问道：“你没闻出来是谁的信息素？”

云颂泽微微皱眉，眼眸冷淡垂落，余光停留在商景拂的指尖，摇了摇头“我认识？”

“也许。”商景拂模棱两可的话显然是不想他深究。

云颂泽很识趣，寄人篱下便从不多嘴，商景拂都没说需要他回避什么，他也自觉的不去书房等机密重地。

可这一次，他莫名就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被蒙在鼓里让他有些微妙。

尤其是在知道商景拂喜欢他之后，他的心里总是怪怪的，面对商景拂时就忍不住的想观察她。

许是他目光停留的时间过长，商景拂本来摸了摸飒飒就要上去洗澡，见此便问道：“还有事要和我说？”

“……没有。”云颂泽摇了摇头，接过小机器人送来的营养补剂慢慢喝。

会是谁呢？这个味道的信息素……

她会这样问说明那个人他一定认识，熟不熟不知道，但是一定是见过的人。

每个人的信息素都独一无二，但无论是A还是O，大多数人虽然能根据信息素的特性识别出性别和释放的信息，除了能辨别出简单的花香、酒香、木质香和甜香之外，但并不能准确的知道每一种信息素的具体名称。

想要知道信息素更加精细的信息都要靠精密的仪器进行检测。

就像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商景拂的信息素是哪一种花，只知道是和他一样的花香。

平静时温和宁静，岁月静好，实则背地里狂暴张扬，仿佛海中的暗礁和漩涡，深藏着难以预料的危险和残酷。

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刚上楼没一会儿的商景拂披散着长发，边走边套着衣服，手中的光脑正在跟人通讯。

姜廖晨的通讯来的很急，商景拂从很多年之前就暗中派人在各个星球寻找商云彦遗体。

这一次派出的搜查兵误打误撞的发现竟然有人在暗中做腺体买卖，他觉得事情不简单才赶紧联络商景拂。

云颂泽只隐约听到了“S级Alpha腺体”“香樟信息素”等几个关键词，脑子里嗡的一声，手中营养补剂的玻璃瓶掉在地上摔碎了都没有留意。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商景拂站在飞行器前正要上车，“殿下！”

“嗯？”商景拂诧异的回头.

云颂泽大脑一片空白，呼吸急促，甚至无法维持一贯温和的模样，脸色有些僵硬，嗓音艰涩低哑的开口“殿下，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商景拂很诧异的看着他，姜廖晨见此情景马上道：“殿下，那您先忙，我去安排人手，资料稍后发给您。”

“殿下，我也想一起去，可以吗？”

云颂泽见她没有回应，压着狂跳不止的心脏追问，眼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希冀和祈求。

商景拂有言在先，要他老实呆在庄园至少半个月，他便以为是有什么安排，如今也没有什么底气。

商景拂倒是没多想，见他真的很想去，沉吟了一下便朝他歪头“上车。”

飒飒欢快的擦着云颂泽的腿先一步跃上飞行器，硕大的体格直接霸占了整个后座，追求轻便和速度的飞行器只有四座，商景拂打开了驾驶座，云颂泽便只能上副驾驶。

“米迦勒，开启自动巡航驾驶，目标月牙湾。”商景拂上车之后便淡淡开口。

飞行器的全显光屏瞬间亮起，身穿暗红色作战服的长发美女投射在光屏上，温和的声线不急不缓，像个知心姐姐：

“好的主人，已为您规划好路线，即将出发。”

巨大的推背感直接让两人后背焊在了座椅上一般，米迦勒看着温柔，但再一看飞行器真“飞”一般的光速，温柔有几分真便可想而知。

到了这时候云颂泽终于冷静下来，重新找回了被抛到九霄云外的理智，低声问：“殿下，我们要去哪里？”

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月牙湾这个地方？是哪个星区？

商景拂一扬眉笑了起来，“你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就跟我跑，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一个alpha……”谁买？

话没说完他猛地想起自己听到的那段话，心中忽然之间想到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商景拂冷笑道：“alpha怎么了？暗物质污染可不管你是A是O。”

“这和暗物质污染有什么关系？”云颂泽疑惑的皱眉，他本以为只是简单的人体器官买卖，怎么会扯到暗物质污染上去？

商景拂对他的无知并不感到意外，整个帝国上下几十亿人估计知道这件事的也不超过一百万。

“暗物质污染最先污染人的是腺体，一个月之内被救出来只需要注射净化洗剂就能平安无事。

但如果超过了一个月，在半年之内，腺体被完全污染，在注射了药剂清洗之外还需要挖去腺体才能保住命，这些活下来的人往往不甘心就此泯然众人，于是会去月亮湾的拍卖场或者地下角斗台重金拍下健康的腺体换给自己。”

商景拂的嗓音清澈微哑，靡丽矜贵的吐出那对于任何人听来都无比毛骨悚然的话。

“有需求自然就会有市场，月亮湾本来就是黑市，买卖器官和腺体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对他们来说一切都只是商品。”

云颂泽在军部多年，也只和星盗以及联邦的人交过手，暗物质污染被帝国视为瘟疫绝症，从前不是没有人尝试破解污染区救人，却不是失败告终就是在出师未半就被高层联手打压。

年复一年的洗脑和默认之下，眼睁睁看着污染区不断的扩散，向帝星蔓延包围，而他们这些人就像被困在伊甸园自欺欺人的蠢货。

云颂泽抹了一把脸，“那beta没有腺体，他们被污染又该怎么办？”

“beta啊，那可真是幸运的人种，腺体是什么好东西吗？有腺体确实是潜力上限更高，可是被暗物质污染同化的速度却更快，生机反而更渺茫，也不知道是谁传下来的beta天资有限，是残缺的谬论！”

云颂泽还是有些心神不定，“殿下，腺体取下来能保存多久？”

虽然父亲已经死去十几年，难保不会有别人也是香樟信息素，但不亲眼辨认一下，他怎么能甘心呢？

众所周知，世上根本没有完全一样的信息素，即便是相同的味道，浓度高低也不同。

“如果取下来第一时间就被急冻保存的话应该百十来年不是问题。”商景拂终于发现了云颂泽的不对劲，她皱眉“你为什么要跟来？还对这些事情这么感兴趣？”

帝星和上三区，中三区的人们是距离暗物质污染最远的，生活在这些星区的人们根本不可能会知道下三区和末三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同样也就很难想象得到，帝国竟然还存在着一个地方，在那里一颗干净的，无污染的水果甚至比十个普通人的命都要珍贵。

器官买卖算什么，如今的科技即便是挖去心肝，在医疗仓里也能被强行吊住半个月的命直到换上人造的器官。

唯独腺体是任何人都没办法研究透彻，无法实现人造技术的器官。

所以在月亮湾的拍卖会里，一颗健康的，能够马上被移植的高阶腺体甚至能够被拍出天价来。

有很多人做星盗又狠不下心，做正经生意又做不下去才会铤而走险选择做腺体猎人。

因为人失去腺体不会死，顶多是实力跌落，变成beta而已，就算是被抓到也罪不至死，是成本最低却最暴利的买卖。

云颂泽被问的呼吸一滞，脑子里飞快闪过了无数种借口和谎话，可是话到嘴边，眼前却恍惚闪过了醉酒之后吐露真心的那张无暇的脸，顿时又放弃了。

“我的亲生父亲你知道的吧？”云颂泽忽然道。

最近沉迷抓野猪，忘了更新了都[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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