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雪之刃 第37章 齐山道上风沙满

宋煜庭把王武往前一推，和赵希声介绍道：“师伯，这是王武，如今我们三人是磕了头的好兄弟，他可是我们大哥！”

王武一听宋煜庭叫眼前这个破烂僧人师伯，一点儿也不见外，“前辈好，在下王武。”

赵希声捻着胡子，哈哈笑道：“好好好，多豪气的年轻人。”

“你们三人在此处做什么？”

听到赵希声这么问，宋煜庭说道：“我遇上了一个给我摸手相的老者……”说着，宋煜庭转过身去找那位老者，可是哪还有半点影子？那像发着疯的“江湖骗子”早就在三人围着赵希声说话的时候离开了，一点痕迹也没有。

“真是奇怪，走这么快不成？”宋煜庭心中疑惑，悻悻转过身来对几人摆了摆手，“早就不见啦！”

王武笑道：“走了就走了吧，反正没找你掏银子，只是可惜了，没来得及问问煜庭这命格怎么样。”

赵希声闻言哈哈大笑，“我们庭儿这命自然是极好的，有老衲当他的师伯，怎么不好？”

赵希声这话把兄弟三人也逗笑了，宋煜庭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对着赵希声说道：“师伯说的是。”

赵希声道：“几个月不见，你这小子暗地里损人这功夫见长啊！”

宋煜庭三人带着赵希声来到了他们住的酒楼，赵希声一点儿也不见外，更没有一丝长者的风范，在一张小方桌旁一坐，吩咐道：“伙计，这都快中午了，赶紧上几道好菜来！唔，还有好酒也端上来，老衲这葫芦都快空了。”说着，赵希声把腰间挂着的铁葫芦往桌上一放。

王武瞧这铁葫芦甚是新鲜，忍不住开口问道：“前辈，您这葫芦可真不错，哪儿来的啊？”

赵希声看着自己这葫芦，也是越看越喜欢，“不错吧，这可是老衲自己做的。”

闻言，不光是王武，连带着宋煜庭和叶鸣笙也是一惊，宋煜庭道：“想不到师伯还有这手艺！”

“那是，想想这葫芦陪了老衲许多年，都跟亲兄弟似的了。”赵希声笑眯眯的，他话锋一转，问：“你们来这英皇关做什么？”

宋煜庭只好把这些天的经过都说与赵希声听，赵希声闻言沉默许久，缓缓皱起了眉头，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固。

叶鸣笙见赵希声神色这般凝重，担心他是觉得宋煜庭不知天高地厚，四处奔波，心中正生气。于是，叶鸣笙开口道：“前辈，你不必怪煜庭行事莽撞，是我坚决要来的，这寻镖本就是我的事情，他们只是看在兄弟情谊的份上才来陪我这一遭。”

赵希声闻言又笑了起来，“你这小娃娃不必这般想，你们三人之间能有这般情谊老衲很是欣慰啊，再说了，什么莽撞不莽撞的，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出来四处闯荡，天天窝在屋子里那叫什么！”

见赵希声没有责备的意思，三人都松了口气。

叶鸣笙继续问道：“事已至此，不知前辈可有什么妙计？”

听闻“妙计”二字，宋煜庭不由得想起了赵希声在与他们分别前留下的两个锦囊，也称“妙计”，虽说并未如何，还因此结识了王武，但是宋煜庭每每想起心中难免尴尬一阵。

正想着，他就听见了赵希声喊自己的名字，“庭儿啊，你发什么呆？”

宋煜庭急忙回过神来，摆摆手示意没事，赵希声一脸戏谑地看着他，“难不成那老者给你说了有关姻缘的事不成？”

宋煜庭一撇嘴，“我说师伯啊，你怎么与叶鸣笙一样，净说些有的没的……”他越说声音越小，到了后边围在他身旁的三人都听不清他说什么了。

叶鸣笙满脸笑意，问道：“你说什么？”

赵希声一提起这老者，宋煜庭猛然想起那老者在自己手上写的字，“我觉得那老者不止这般简单，他当时拉着我的手，写了个‘齐’字。”

“‘齐’字？”叶鸣笙满脸疑惑。

“是啊，就是这个字。”宋煜庭一把拉过叶鸣笙的手，十分认真地把那老者的动作重复了一遍，“你看，这不就是个‘齐’吗？”

叶鸣笙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说道：“确实是这个字。”

赵希声看着他俩，倏然笑了，“喏，这不就是妙计吗？”

“前辈，你是说那老者是故意在给我们透露消息不成？”王武惊道。

赵希声点点头，“英皇关怎么说也是个不小的城，街上那么多人他怎么就偏偏撞上了你们，再说了，就算真的这么巧，哪来的摸着手骨在人家掌心写字的啊！能骗到几个钱！”

宋煜庭道：“那这个‘齐’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英皇关往西的齐山，”叶鸣笙道，“我记得周英周大哥说过他家在齐山下的一个村子里。若不是，我也想不出别的与‘齐’字有关的东西了。”

赵希声道：“笙儿说得有道理啊，那柳庆峰在山里随便找个洞钻起来，你们去哪里找他啊。我看啊，就这个齐山吧！”

王武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堂堂火龙尊者被前辈说成穿山甲了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赵希声一脸无所谓，“当年老衲在江湖上闯得正欢时，他柳庆峰还不知道在哪呢，说他两句不为过，不为过啊。”

“那咱们即刻就去齐山！”叶鸣笙道。

“你先给老衲坐在这儿！”赵希声一把按住叶鸣笙的肩膀，把叶鸣笙想起身的念头扼杀在半路上，“沉住气啊笙儿，你现在去和吃了这顿饭再去有什么不同？先让老衲吃顿饱饭，吃完饭老衲陪你们去！”

他们四人说话间，伙计早已把饭菜端了上来，摆了满满一大桌，赵希声已经拿起筷子蓄势待发了。

叶鸣笙笑了笑，“好，是晚辈唐突了。”

“嗯，这才对嘛，快吃，你们都吃！”赵希声跟许多天没吃过饭一样，端起碗就大口吃了起来。

吃着饭赵希声的嘴也停不下来，说东扯西，衬得这三人……不，衬得宋煜庭和叶鸣笙两人都有些沉默了，反倒是王武，与赵希声初次见面，两人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

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一顿饭的功夫成了忘年交，王武一想到赵希声说的那些他游山玩水的趣事，不由得心驰神往，“前辈，我真想跟着您去游览一番。”

赵希声也十分高兴，“那自然是可以，到时候你跟老衲就个伴儿。”

宋煜庭心中觉得好笑，心说这寻镖还是没影儿的事情，这师伯和大哥倒是先约上了，想着，他嘴角就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你也想去游山玩水吗？”叶鸣笙低声问他。他说话的声音低沉，比起一旁王武和赵希声说话的声音简直不值一提，但是宋煜庭刚刚好可以听见。

宋煜庭一愣，随即就想摇摇头回答不是。

叶鸣笙又道：“你若是真想去，我也可以和你就个伴儿。”他说话时眉毛向上扬了扬，嘴角弯起，看得宋煜庭心中一动。

宋煜庭道：“当然！”

吃过饭，叶鸣笙一连结了饭钱和这好些天住房的费用，他还多付了一些银两，拜托酒楼里的伙计把他们三人骑来的马照看好。齐山之地多崎岖山路，此番他们动身就不再骑马了。

赵希声将灌满酒的铁葫芦挂回腰间，宋煜庭和王武各自拿好兵刃，四人就走出酒楼，出城向西直奔齐山脚下。

出了城门向西走，本来平坦的大道是越走越窄，越走越崎岖，道上满是尘土，随意一阵风就吹得人不得不把脸遮住，防止沙子进了眼睛。路上行人也越发稀少，等到四人走入齐山地带，离着那山还有十万八千里时，这路上只能看见他们四人的身影了。

风越刮越大，刮起漫天黄沙，眼前都要看不清东西了，四人随意找了些衣物把脑袋围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王武忍不住说道：“这火龙尊者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非得在这么个鬼地方窝着？”

赵希声停下脚步，望了望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别着急，到了山脚下再看。”

宋煜庭微微低头看着脚下前行，耳边时不时传来被风吹起的沙砾打在拂雪剑上的声音，叮当作响，就像是两军交战兵刃相互击打之声。

他边走边听着，沙砾打在剑身上再弹开，他想，这是兵刃相交，又听见风沙自耳边呼啸而过，他想这是冲锋陷阵的厮杀声，再接着，像是行军时将士们的脚步声……

等等，脚步声，宋煜庭一愣，伸手拉住了一旁的叶鸣笙，叶鸣笙转头看他，正要问什么，他也愣住了。不止是他们两人，走在前边的赵希声和王武也回过头看向他们，很显然，四人都听到了脚步声。

只不过漫天黄沙，他们视野有限，看不见来人罢了。

赵希声对着三人一挥手，三人登时会意，同他一同退出道路，把这本就不宽敞的路闪了出来。

四人放低身子，默不作声，只聚精会神地看着。

那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不过一会儿，他们视野中果然出现一群人，人人手中都拿着兵刃，他们挨得很近，走得也不快，像是一同护着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几人。

宋煜庭一看，心中不由得猛地一跳。

只见逐渐清晰的视野中，这些人赫然是五龙帮的衣着打扮，腰间挂着数量不同的绸带，但因为围着的人太多，他们看不到中间的人，只能自己猜测是哪位尊者，才能让帮中这么多兄弟护着。

四人都认出了这群人是五龙帮的，叶鸣笙巴不得这就是火龙的人，若真是，管他什么沙子不沙子的，冲上去找到中间那人再说。

赵希声低声说道：“再等等看，先不要轻举妄动。”

话音未落，只听人群中央一人说道：“兄弟们都当心点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注意提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