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大吼着向宋煜庭扑来,刚刚还准备散去的路人又被这一闹剧吸引了目光,纷纷围了上来。
“哎,这不是城南那块儿天天给大家伙儿表演胸口碎大石的王老三吗,怎么跑到此处与人家打斗?”
“谁知道呢,没准儿是觉得被这俩少年抢了生意,过来砸场子呗!”
被人叫做王老三的那位,正一拳打向宋煜庭,宋煜庭侧身躲过,右拳同时向王老三后背打去,两人就如此战在一处。
宋煜庭第一次与人交手,心中自然是十分忐忑。他也曾犹豫,但是想到迟早要迈出这一步,来的这人也实在是蛮不讲理,他便站了出来,与王老三交手。
王老三迅速转身躲开了宋煜庭的一拳,哼哼地又上前来。他双拳交替打出,宋煜庭不断后退躲开他的进攻,宋煜庭向后退一步,他便往前跟一步,呲牙咧嘴的不断挥拳。眼看着要被逼到墙角处,宋煜庭向下一俯身,趁着王老三一拳挥出,自己从他手臂下钻过,来到王老三身后,抬起手便要击出一掌。
谁知王老三反应也极快,他见宋煜庭来到自己身后,急忙转身。王老三一抬手臂,正好与宋煜庭伸出的手掌碰到一起,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王老三站定身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几个回合下来,两人体力都消耗不小。王老三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说道:“嘿!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有两下子,来!”
叶鸣笙在一旁看得清楚,如今这局势虽说是王老三一直进攻不停,但是实际上却是宋煜庭占了上风。两人武功相差不多,但王老三明显有些心急,打到后面竟有些使蛮力,横冲直撞。反观宋煜庭,他倒是并未太多进攻,一招一招地躲开王老三的进攻,寻找对方的破绽,然后再出招。虽也有点焦急,但总体还是沉稳许多。
叶鸣笙暗暗点头,他时常听宋煜庭说起他在神女峰下被师父要求扎马步的事情,如今看来,初入江湖这点难得的沉稳理应是受益于从前日日苦练的基本功。
再看正打得激烈的两人,不知多少回合过去了,王老三越来越按捺不住,他又是一拳直击宋煜庭的面门,他动作因为体力不支缓慢了许多,宋煜庭抓准机会,一侧身,在躲过这一拳的同时抓住了王老三伸出的胳膊,顺着他的力气向前一带,左脚脚尖一翘,勾住了王老三的腿,宋煜庭这一使绊,王老三脚下不稳,直接倒了下去。
“嘭”得一声,王老三脸朝下,摔了个结结实实。他似乎是有点摔懵了,翻身坐在地上愣愣地望着宋煜庭。
围得一圈看热闹的人中,有人哈哈大笑,有人替宋煜庭叫好,也有人为王老三惋惜。叶鸣笙见到宋煜庭将王老三掀翻在地,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宋煜庭走上前,对着王老三抱拳说道:“这位好汉,多有得罪了。”
他见这人睁着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以为这人一肚子气还想起身与他再战。宋煜庭看着眼前的人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拱手抱拳,说道:“少侠真是好身手,领教了,方才是我语出不逊,还请你们不要向心里去。”
宋煜庭见这人并未再纠缠,长舒一口气,“无妨无妨。”
王老三又说道:“我叫王武,在家中排行第三,人们也常叫我王老三,前些年爹娘去世,又与家中两位哥哥决裂,只得孤身闯江湖,是个不懂礼数的粗人,二位别见怪就是。不知二位是哪两位侠客?”
宋煜庭忙道:“侠客不敢当,在下宋煜庭。”一旁走来的叶鸣笙施礼道:“在下四方里青桐镖局叶鸣笙。”
“好!今日得见两位少侠风采,实在是三生有幸。”王武哈哈大笑道,丝毫没因为被宋煜庭摔了一跤而羞恼。
宋煜庭和叶鸣笙见他为人如此爽快大方,心中很是欢喜,随即和王武交谈起来。
王武这人孤身入江湖,也是以卖艺为生,前不久来到此地,就在城南处给来往的路人表演胸口碎大石,甚是受当地百姓欢迎。今日他照常卖艺,偶然从来往行人中得知不远处有两位少年也在卖艺谋生,那人夸大其词,把宋煜庭和叶鸣笙说得如何如何英俊潇洒,武功如何如何了得,王武听了便气不打一处来,来到他们两人这里要看个究竟。
他见宋煜庭和叶鸣笙两人年纪都不大,挥刀舞剑地就来与自己抢生意,当即上前说道,这才有了方才的事情。
三人聊得甚是投缘,王武找了一家酒馆叫两人坐下,喝着酒吃着肉再接着聊。
三人中王武最为年长,宋煜庭和叶鸣笙便唤他一声“王大哥”。
王武问道:“两位小兄弟今后有何打算呢?”
叶鸣笙答道:“我们二人因为没有钱财才来此卖艺,如今有了一些钱,自然是要接着赶路回镖局,镖局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处理。”
王武点点头,“既如此,我也不强留你们与我相伴几天,今日与两位兄弟相识实在是平生一大幸事。来,喝酒!”
三人举酒碰杯,一饮而尽。宋煜庭道:“王大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我并无什么打算,我有些行李和一匹马都在城南的一家客栈里,等再在此地逗留几天便动身去别处。”王武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要去何处呢?”
“我也不清楚,想去哪去哪,走到哪里就是哪里,反正只要是马能跑到的地方,我便都能去。”
叶鸣笙看着王武一杯一杯地不停喝酒,知他心中郁闷。王武只比他们两人大个两三岁,二十来岁的年纪,居无定所,举目无亲,只一人独自闯荡,虽为人爽朗,看似无所谓,但是性格多么豪放,人心也是肉做的。宋煜庭闻言也是一阵沉默。
叶鸣笙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道:“我见大哥身手不错,可愿当个镖师,与小弟一同运镖?”
此话一出,宋煜庭和王武都看向他。看叶鸣笙问得一脸真诚,宋煜庭随即会意,他这是想王武此身有个着落,外出运镖虽也有风险,但是身边也有不少兄弟,还有工钱拿,比起他一人穿行天地间,实在是好很多。
王武睁大眼睛,“小兄弟莫不是在说笑?”
叶鸣笙笑道:“小弟虽然年纪尚轻,在镖局内也并不是什么地位极高的人,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大哥直说愿意不愿意就好。”
闻言,王武大喜,说道:“既然如此,我自然是不能推脱,多谢兄弟了!”
宋煜庭也很是高兴,说道:“那吃过饭后,王大哥便与我们一同上路吧。”
“没问题!”
三人边吃边聊,宋煜庭和叶鸣笙将两人的经历全都说与王武听,他们是如何相识,又如何再次遇见,如何与五龙帮结下梁子……王武听得聚精会神,想不到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能有如此精彩的经历。
“嗯,等我们三人到了镖局,我也帮你们去查五龙帮的事,争取早日救出煜庭的师叔,找到鸣笙运的镖。”王武说道。
“好,一言为定!”三人再次碰杯。宋煜庭和叶鸣笙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街头卖艺还能有如此经历,心中甚是畅快。
酒到酣处,王武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许久没有这般痛快过了!我独自闯荡许久,还未曾与人这般痛快地喝过酒!”
王武一手揽过叶鸣笙,一手揽着宋煜庭,笑呵呵地说道:“两位兄弟,可愿与我义结金兰,从今以后我们三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叶鸣笙喝得也有些多,闻言心中很是欢喜,“自然!”
宋煜庭哈哈笑道:“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我们三人如此志趣相投,本应如此!”
见他两人这般说,王武立即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他伸手递给其他两人,“来,都满上,都满上!”
宋煜庭和叶鸣笙都倒满了酒。他们所在的是个包间,并无他人,三人站到一处,王武说:“我是个粗人,也不知道这事都有什么讲究,咱们就向北磕三个头,饮了这杯酒,从此就是磕了头的兄弟了。”
“好!”
三人一齐向北跪下,双手端着酒杯。
“我王武,今日在此与两位小兄弟义结金兰,从今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叶鸣笙,今日在此与两位兄弟结拜,从今以后肝胆相照,共赴风雨。”
“我宋煜庭,今日在此与两位结拜为兄弟,从今以后永不相弃,生死与共。”
三人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向北磕了三个响头。如此,今后便是兄弟了。
宋煜庭回到座上,伸手又倒了杯酒,仰头喝了下去。他心中甚是高兴,如今,他也有生死与共的兄弟了。王武为人爽朗,说话也不绕弯子,与他结拜,宋煜庭觉得痛快。
至于叶鸣笙,宋煜庭想着:“我们二人都经历过生死时刻,还相处了这么久,虽一直未结拜,但是早就是比兄弟还亲的存在了。”
宋煜庭抬眼望着叶鸣笙,他喝得有点多,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一旁的王武在说着他一路上的见闻。
叶鸣笙察觉到他的视线,偏头看了过来,与宋煜庭目光相接。他喝得也有些多,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气,有种让人沉溺的俊俏。
叶鸣笙眉毛轻轻一挑:“嗯?”他眼中含笑,就这么看着宋煜庭。
宋煜庭眉眼一弯,也笑了起来,他眼眸中星光闪闪,映着叶鸣笙的影子。他拿起酒杯又倒了一杯,笑着说:
“没事,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