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雪之刃 第12章 出山寻访江湖路

“如何，你那师弟可还好？”刘名釜走进屋中，来到正坐在小桌旁看信的赵希声身旁。

傍晚，一只白鸟自南方而来，在空中盘旋几圈后落在了院子里的木桌上。赵希声刚刚陪着两个小辈练武归来，见鸟儿归来，急忙上前取下竹筒拿回屋中。

“甚好，他自己执意要留在五龙帮，老衲倒是让南陵三侠白跑一趟了。”赵希声回答道。

“他既然安然无恙还肯留在五龙帮，很显然李振梁没把遇到白刚的事情告诉其他几位尊者。”刘名釜分析道。

赵希声道：“是啊，这五龙帮的各位尊者虽因争夺帮主之位各怀鬼胎，但李振梁这厮可是一直以来对五龙帮忠心耿耿。如今这般举措，倒是让老衲不明白了。”赵希声说着摊了摊手。

刘名釜垂下眼，道：“世间之事大多变化无常，人心更是难以始终如一，他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再正常不过了。”

赵希声并未答话，他总觉得这事情或许另有隐情。

“信上就只说了这些，没别的了吗？”刘名釜问道。

“不止，白刚托南陵三侠传来话，火龙的人并未返回卧龙山，说是还留在北方一带找什么东西，叫老衲留意一些。”赵希声又嗤笑道：“如此看来，说这五龙帮中的尊者个个心怀鬼胎实在不为过。”

两人相对无言，心里都细细思量着这消息含有着什么意味。

良久，赵希声说道：“不能再拖了，白刚现在虽然无事，但迟早会有被五龙帮中其他人发现的时候。这几天再对两个小辈指点一二，老衲便要离开了。”

刘名釜点了点头，说道：“这一个多月来，两位少侠的功夫实在是长进不小，你若离开，这以后的路便要他们两人独自去走了。”

赵希声道：“早晚的事，越是忧心他们，他们就越像笼中鸟，池中鱼，永远不能看到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这两个少年，笙儿虽稍稍稳重，但也是少年意气太盛，庭儿更不必再提。自己去闯荡一番，剑不出鞘，眼不见血，如何能够长大成人？如何能够脱胎换骨？”

这一月以来，赵希声尽己所能将自己所学教给两位少年，让他们多些倚仗。

此时太阳已经十分偏西，赵希声坐的地方方才还是一片光亮，如今夕阳余晖越过窗棂堪堪擦着他的身子照过来，他倒反而身处一片漆黑之中。那老僧说道：“老衲至多陪他们下山，走上一段路，以后便是他们两人了。”他想了想，又说道：“两人结伴，好过一人独行。”

翌日，铁木峰上。

宋煜庭将“拂雪”拔出剑鞘，紧握在手中，正一招一式地练习赵希声刚交给他的一套剑法。

“庭儿，剑可以不用握得太过于紧，只要保证在与对方碰上时不脱手，平时灵活些才能用得出神入化。”

“是，师伯。”

赵希声又转向一旁的叶鸣笙。叶鸣笙一手拿着刀向前刺去，随后身形一转，侧过身来将刀交于另一只手中，向前又是一刀。

“不错。”赵希声夸赞道，“笙儿脚下再稳一些。”说罢，他又盘腿坐回大石上，静静观赏着眼前的画面。

山间云，谷中风，而此间正得两少年。

良久，赵希声收回目光，对着两位少年说道：“好了，过来歇歇吧，老衲有事要与你们两个说。”

闻言，宋煜庭和叶鸣笙当即收了招式，走来他近前，一左一右挨着赵希声坐下了。

赵希声说道：“再过几日，老衲便带你们二人离开铁木峰，不过离开之后，可就要你们两人相伴前行了，老衲还有别的要紧事要去办，就不能继续带着你们两个了。”

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又经历了许多事情，两位少年早快将赵希声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乍闻此言，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段在铁木峰的日子里，宋煜庭可谓是欢喜至极。有赵希声传授他武功，有叶鸣笙陪伴他习武，还有刘名釜为他铸了一把锋利的“拂雪”剑。每日登上铁木峰观云海，他好似永远没有烦恼忧愁。如今这种日子就快要见了头，他顿时苦恼起来。

宋煜庭问道：“好端端的，我们为何要突然离开？”

赵希声道：“一来，老衲有其他要紧事，二来嘛，这些时日你们不论拳脚功夫还是刀功剑法上都进步不少，就连轻功都小有成就，不让你们到真正的江湖上历练历练，怎知你们学得如何？”说着，他又看向叶鸣笙，接着道：“还有笙儿，出来许久未归家，你爹不担忧你吗？”

叶鸣笙点了点头，说道：“前辈所言甚是，出来这样久，还未与镖局中联系。当日与火龙一支打斗，若是镖局的人有人生还，这会功夫应该早已回到镖局中把情况交代清楚了，我也应该回去同其他镖头们从长计议，再做打算。”

宋煜庭一想，叶鸣笙这些日子一直与他在一起，他都要忘了叶鸣笙身上还肩负着这样一件事，他说道：“你要找五龙帮，我师叔在五龙帮手上，我也应当找五龙帮才是，如此，我同你一路回镖局吧！”

叶鸣笙答道：“如此甚好，这样一有五龙帮的消息，你我都能知道。”

赵希声看着两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突然向叶鸣笙问道：“笙儿，那日老衲在暗处见你们与火龙一支的人交手，只从随行人的衣着打扮上认出你们是镖局的人，但你们为何与火龙的人交手这个问题老衲一直不大明白。”

叶鸣笙道：“前辈有所不知，我领镖局内的命令，护送一支镖，半路被五龙帮的人劫了去。我们一行人北上寻镖，正巧碰见了火龙和水龙的人，这才交手。”

赵希声疑惑道：“五龙帮的人劫你们青桐镖局运的镖？”

“正是。”

赵希声心中微微一动，不由得想到南陵三侠传来的信中提到火龙一支在寻找什么物件一事。“莫非，这两件事有什么瓜葛不成？”他暗自想道，并未言明。

几日之后，三人正式启程。离开之时，还是原来的样子，赵希声盘腿坐在白马上，身后跟着宋煜庭和叶鸣笙。

刘名釜递给宋煜庭一个包袱，说道：“这里边是些盘缠，少侠拿好。”说罢，对着三人一拱手，“在下不再多送了，三位路上定要小心，我们有缘再会。”

宋煜庭和叶鸣笙也拱手回礼：“前辈请回吧，有缘定会相会。”在这铁木峰下生活了足足一月有余，突然离开，两人都倍感失落，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赵希声见两人无精打采，便打趣道：“你们两个小娃娃怎么垂头丧气的。庭儿，你以前不是闹着要到江湖上闯荡吗？怎么，如今江湖路就在你脚下，又这般的不精神。”

“我只是有些恍惚罢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

宋煜庭也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就像师伯所说的那样，江湖路就在他脚下，他应当兴奋无比，神采奕奕。可是，他心里偏又因为离开铁木峰忽地生出一种失落来，和他离开清城那晚极为相似。两相交织，他不知是喜是忧，因而一路上默不作声，看起来丧气极了。

赵希声又道：“你莫要害怕就是了，这事情啊笙儿有些经验，让他带着你，老衲这当师伯的倒也放心。”

叶鸣笙静静听着二人说话，突然被赵希声这样一点，忙惊道：“哪里！哪里！”

赵希声被他这反应逗得笑了起来，“年纪轻，就是好啊。”

三人来到离铁木峰不远处的小镇上，赵希声带着两个小辈匆匆用过午饭，又花钱到集市上买了匹马。行至城外，他对着两个小辈说：“好了，老衲就与你们相伴到此处了，庭儿骑上你的白马，这另一匹是给笙儿的，你们骑着马好赶路。”

见赵希声要走，宋煜庭忙问道：“师伯，你当真不跟我们一起吗？”

赵希声无奈叹道：“你这孩子啊！”他拍了拍宋煜庭的肩膀，“人在江湖中，总会再相逢。放心，老衲会去寻你们。”说罢，他又掏出一个小布袋，拿到两个少年眼前晃了晃，道：“看到没有，这是老衲为你们准备的锦囊。”

两人怔怔看着那满是补丁的小布袋。

“等到你们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心中满是困惑和迷茫时，便打开来看一看。”他说得神秘兮兮，“处世之道，就在其中！”

“老衲走了！”说罢，他把小布袋丢给了宋煜庭，转身离开。

宋煜庭忙道：“师伯保重！”

叶鸣笙也道：“前辈保重！”

只见赵希声稍稍俯下身子，双腿越跑越快，施展一招“陆地飞腾术”，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宋煜庭和叶鸣笙默默收回目光，两人翻身上马，并肩向南边走去。

直到天色渐晚，两人跑到一个小镇处，并未察觉什么不对。叶鸣笙见日头西斜，说道：“不早了，我们去找家客栈歇歇脚吧。”

“赶了一天的路，确实劳累，走吧。”宋煜庭道。

两人来到一家客栈外，宋煜庭下了马，刚要迈进客栈，只听见叶鸣笙惊道：“等等！”

宋煜庭心弦一紧，忙回头道：“何事？”

他见叶鸣笙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悠悠吐出一句：“咱们的盘缠呢？”

“……”

“师伯拿盘缠买了马，然后剩下的那点……”宋煜庭说着说着，突然住口。他心里崩溃道：“当真是我的好师伯，分文都不给我们剩么？”

叶鸣笙无奈道：“行吧，咱们两个今晚就露宿荒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