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风面上大喜,一步跳下台阶。
姜拂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小退半步,随后又似是怕他多想什么,立刻小声解释道:“我,我是来探望宁大夫的,小宁公子说他老人家在这里。”
亓风听到这话先是一顿,但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轻咳一声大声道:“宁大夫确实在这间屋子里,姑娘还请稍等片刻。”说完,他压低声量,又迅速补充了句:“等姑娘见过宁大夫,再来看望公子也不迟。”
姜拂见他知晓她的心思,抿着唇轻嗯一声。
她并非故作忸怩,只是既然之前已经说了她不过是碰巧帮助过沈燚一次,那么他们之间自然不能表现得太过熟悉,今日她来此至多是顺路看望他罢了。
姜拂就这么站在屋外与亓风一同等着,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安静的屋子里总算传出点声响。
宁大夫提着药箱踏出门外,抬眼瞧见白色帷帽下的人,面带疲倦的脸上露出些许欣喜,脚下的步子也不由轻便了些:“阿拂,你这是在外头等了多久?”
姜拂迎上前,抬手将面纱一角揭开,浅笑着看向这位长辈,回道:“刚来没多久,倒是您,看上去是不是累着了?”说着,她便伸手相扶,还道:“我扶您回屋里歇歇吧。”
“欸,好好。”宁大夫点着头,却也有些不服老,说:“这昨晚医馆来了个不小心砍到手的病人,虽说有沭成帮忙,可还是医治到半夜才结束,多少有些没休息好罢了。”
沭成便是小宁公子。
“既是歇得晚,那为何今早不多睡一会儿?”姜拂问道。
宁大夫不轻不重地发出一声喟叹:“说来也是凑巧,前几日医馆还接过一个伤者,中的箭伤,虽说伤口已经处理过,但对方显然没有处理过这类伤势,顶多是看过几日医书,许多需要注意的细微之处都没有做好,这也就导致那人的伤口迟迟没有愈合的迹象。”
这一番话听得姜拂脑袋一懵,不由紧张道:“那,那他现在情况如何?”
宁大夫没察觉到她语气不对,只道:“算是在慢慢好转,但时间拖得太久,所以每日换药都得及时尽早,我也不让人插手,必得亲自处理才安心。”
“是吗,那也算是……幸事。”姜拂的声音越说越低,面上也止不住地发烫。
到了此刻,宁大夫总算是注意到她的异样,有些疑惑道:“怎么,可是有心事了?”
她微微一默,回道:“其实您说的这位病人,与我……与我有过一面之缘。”
宁大夫没有多想,只是稍显惊讶:“是吗,你们怎么认识的?”
姜拂就将之前说给姜父的借口又说了一遍,宁大夫也没有怀疑,还主动说可以让她过去探望沈燚。
之后,她便将宁大夫送回屋中,原本是打算多说一会儿话,可看着老人家眼底的倦怠,她还是将其劝说歇下。
从宁大夫的屋里出来后,姜拂按着来路慢慢朝先前那间屋子走去,但没走几步,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必经的廊下。
“姜姑娘。”亓风似是刻意在等着她,虽已经有所收敛语气,但见着她的那一刻,面上的欣喜仍旧遮掩不住。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道。
“我怕姑娘忘了怎么走,特意替姑娘来带路。”
说是怕她忘了路,可怎么更像是怕她不辞而别。
姜拂压下心底一晃而过的猜测,淡淡嗯了一声:“有劳。”
亓风笑笑,带着她便继续往前头走去,不过短短一条小道,两个人就已经来到屋外。
“姑娘,公子醒着呢,你进去便是。”亓风停在门外,做出请的姿势。
姜拂微微颔首,踏过门槛走进屋内。
屋子不大,整个室内毫不意外弥漫着一股药味,她甚至能闻清楚其中一味她曾经给沈燚用过的止血的药。或许也正是这种略显熟悉的味道,让她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她朝着里屋床榻的位置走去,虽说放轻了脚步,可没等她走近,沈燚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姜姑娘?”
姜拂脚下一顿,随即快走了两步,隔着白纱看向床榻上的人。
“怎么不说话,还有……现在见我也需要一直戴着帷帽了吗?”沈燚的语气似是有些失落。
姜拂犹豫了下,她还记着那日将他从山洞送走时他说过什么话,她怕他多问有关所谓胭脂水粉,还有身上的香气。
“看来姜姑娘并不情愿来见我,莫不是亓风那小子逼迫于你?”这一回,失落的语气更为明显了些。
“不,不是!”姜拂下意识否认,咬了咬唇,只好缓缓抬手将眼前的纱幔揭起。
没了白纱遮挡,沈燚的面容看得更为清晰,比起之前在山洞,今日的他看起来显然气色好转,唇上的血色已经回来,甚至那如同黑曜石般的瞳仁也显得明亮几分。
可正是如此对比,倒是叫姜拂心里愧疚。
见着她揭开纱幔而高兴的沈燚刚要打趣什么,一看她这副模样,不由地问道:“姑娘这是什么神情,怎的还闷闷不乐的?”
姜拂垂着眼,柳眉微蹙,说:“我早该将你送来医馆的,宁大夫同我说了,我替你处理的那个伤……很糟糕。”
沈燚恍然大悟,挑眉道:“你便是为了这不开心?”
“……我是后怕。”
沈燚一顿,望着她的眼眸闪了闪,意味不明道:“可我却想念那几日在山洞的时光,况且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并没有你说得那般严重。”
姜拂抬眼看向他,目光严肃:“还不严重?宁大夫说了,若是再迟些日子,伤口就会恶化,到那时候,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你了。”
“这不是没有恶化吗,说明一切自有缘法,姜姑娘何必一直纠结过去。”沈燚语气温和,却字字用力,道:“没有姑娘救我,莫说伤势严重,我这条命保不保得住都得另说,况且不愿轻易离开山洞是我的意思,姑娘不过是依着我的意愿罢了。”
姜拂其实是被宁大夫说的那番话吓到,眼下听了沈燚的安慰宽解,心里压着的那块名为愧疚的石头终是被挪开。
“好了,我们也有几日未见,就不谈这些了,你坐下,我们说说别的轻松的事。”沈燚抬起手臂,伸手拍了拍床沿。
姜拂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动,反而说:“你眼下养伤要紧,而且刚处理过伤口应当好好休息,要说什么的话还是等下次吧,我先走了。”
话落,床榻上的人笑意微敛。
晚上还有一更,这是昨天的(来迟了,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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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