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拜财神吧……”
阿熙挠了挠头,摸出卷轴看了一眼昨日布阵后今天是否有能去取回的妖魔核,“经商的人好像多少都有些信仰,不过我还是向阁内说一声好了。”
说罢,阿熙反手摸了摸自己身后长剑剑柄上的珠子,清光闪了闪,已是将消息发给了阁内的同门。
“好啦,我和阁内说了。只是这些时日都在忙着开放交流剑法,大家都在忙着,又正好碰着这北地有事...我们清理人也得出来,怕是得过些时日才能来。”
“也好……”方棠应了一声,现下还有要紧事,既已告知浩然剑阁,便先去做今日边缘战场的清理任务,等结束之后再去看永安镇的情况。
三人也不再过多停留,离开永安镇,向战场去了。
此时,永安镇内,钱府后院。
火盆之中,铜钱纸张燃起,狂风卷余烬,散落飞尘。
红烛矗长桌,百焰映金身。
钱杨虔诚一拜,将方才拿三瓶丹药尽数取出捧在手心,奉于神台。
而那金身不似天上神仙,也不像人间武人,反倒身非人形,浑身披甲似鳞,一对竖瞳阴戾如淬了毒般,只一眼便叫人如堕深渊。
“大人在上,佑我钱杨,永世长生……”
钱杨身着血色长袍,立于红烛中央,口中念念有词,双膝跪地,伏身长拜,“免我穷苦寥落,享无尽金银……”
神台之上,金身双目掠过一瞬红光,一道声音响在钱杨耳边,极尽蛊惑:“还不够,远远不够……”
钱杨瞬间抬起头来,手脚并用的爬向神台,探手过去想要触及金身却又不敢,怯怯缩回,“大人…大人!大人你终于肯应我了!”
“若非三粒仙门丹药,你以为我会来与你相见?”
“我……我想办法,我想办法!大人你要什么我都找!”钱杨连忙爬向一旁铜盆,其中深红液体浸泡着尚在跳动的五脏六腑,铜盆不远处,还摊躺一个被开膛破肚的……
人。
一双大手将铜盆捧起,跌跌撞撞跪回神台之前,将其中内脏捞在手中,仰头绝望道:“大人,我不能失去这一切…我,我要更多,我们钱家只有我是唯一的希望了!”
那位“大人”并未说话,只是轻轻嗤笑一声,看着这场祭祀。
“大人,救救我,我不能就止步于此啊!”
“好。”那道声音终于再度在钱杨耳边出现,“谅你献祭血亲,我助你一夜获得千万金银,想要更多,便要给我更多。”
“那大人,你要……要什么?”
“你现在供奉的时间隔得太久……太长了。”那道声音似是掌控着钱杨的动作,他已是不自觉的伸手将那神台之上的三粒丹药拿起,混着鲜/血/碎/肉一并塞入口中,“这"仙药"赏你,去,寻来更多吃下,我自会助你。”
“仙药…钱财…未来…”钱杨双眼通红,猩红色液体顺着脖子流下,在那血衣上留下深色印记,支撑起身,猛然转头看向角落已无生息的两个仆从。
丹药术法,防人禁制?
只要人吞下去,再剖开,就能拿到了。
“镇上,一定还有丹药…”
……
“倒是没想到,昨日去的几处,竟一天只炼化完了一个位置的妖魔残骸。”
阿熙摸了摸储物袋,将那白色符咒所处理完毕的妖兽核放了进去,“那还得来好几天呢,这战场又大,叫别人帮忙顺路带,也不现实。”
方棠手中白玉戒已是在这几次处理尸骸的途中吸纳了不少灵气,灵池之内的剑印又在蠢蠢欲动,便是一定要找个时间先吸纳掉无主灵气才好。
正是想着,便瞧见战场之中先前几个妖魔留下的坑洞之中,生长出一种从未见过的诡异红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蔓延。
当即拔剑一斩,却见那斩落的枝条落地便生根扩散。
“有古怪!”
方棠撤身退开几步,连忙对着戚梧和阿熙喊道,又迅速从储物袋中摸出黄色符咒,一剑刺穿以灵力催动,符纸落地,一触即发燃起大火。
“老天,这是什么啊!”阿熙被吓得头皮一炸,抓紧了储物袋便往后跑开。
戚梧提剑赶到二人身边,视线落在火焰之上,死死盯着那诡异红花。
花瓣接触火焰立马卷曲,叶片枯黄,焚尽与火中。
三人松了口气,却还是看着那红花来向,阿熙气急,已是将长剑抽出,“吓死人了!什么鬼东西,之前我都没碰见过!”
“以前没有?”
“怎么可能有啊!”阿熙连忙摸了摸执行令确认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却是那股灵力入手,所见仍是方才那番景象,“坏了,这玩意是真的。”
方棠垂了垂眼,心念一瞬释放,只见那妖冶红花之中隐约藏匿一抹熟悉气息。
与先前后山红果之中的奇异气息如出一辙。
方棠皱了皱眉,收回感知,转身看着二人,伸手轻拽了一下戚梧衣袖,“那红花里头,有先前门内出事的红果子同样的气息。”
戚梧迅速意会,问道:“你的意识是,有"黑蛇"参与?”
“不知道其他的清理人有没有遇到这个情况。”方棠点点头,伸手探入储物囊之中,指尖微动,清点着还有多少符箓。
那执行令并无传音功能,现下也无法与其他清理人沟通。
本门派固然有其他同袍也在不同的边缘战场,但一时提起,却又想不起有谁,阿熙紧紧闭眼努力想了又想,用自家剑阁的玉牌向几个印象之中的同门传去消息。
【你们那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红花,或者其他植物?永安镇临近战场有异样。】
【云垂镇外战场没有。】
【柳庄附近战场没有。】
“奇怪……”阿熙收回手,仍是警惕的提着剑看向清理点内的情况,“别的战场好像没有这个情况,应当是先前作战的留下的残余。”
“但若是我感知不曾出错的话,这北地战事里头是有"黑蛇"参与其中的。”方棠一时间只觉心悸,分不清是剑印躁动还是因这两件事或有关联而忧心,“保险起见,不如…阿熙先去浩然剑阁,说明此事,好寻些人来看个真切。”
阿熙点点头,转身便御剑而起,特殊情况,比起挨骂更怕耽误了,“我想着也是……我们负责善后的也没接触过,还是请人来好。”
“先去告知戍边军队,若是当真有事,我们二人来不及压制,也有他们在。”戚梧指尖捻一张黄色符箓,看向军队方向,“若是无事发生自然是更好。”
“好,你们先离远点看着!千万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别舍不得用执行令!”阿熙御剑腾空,招呼一声便径直飞向城墙去了。
方棠伸手握住戚梧小臂,往离清理点远些的地方带了几分力道,让她在自己身后。
而两人面前,那几处由妖魔之血滋养的坑洞之中,又悄然爬起细细藤蔓,向外蠕动探索,转动几下之后,整齐的向着城墙方向延展。
“砰!”
一声巨响,一道飞火将那新生藤蔓当即扼杀。
方棠手中符箓未动,诧异回头看向身后之人,只见戚梧一手持剑,另一只手两指并拢,浅薄灵力逸散在指尖。
戚梧合眼深深吐了口气,如此对她还是略有些勉强,她当然知道,方棠在想什么。
再度睁眼,已是恢复寻常神色,放下手轻轻拍了拍方棠的手背。
“能发给寻常人用的符箓,我自然也能驱使的。”
方棠闻言松了口气,想起这黄色符箓本就是在必要之时,予人防身用的。
而她未见,戚梧两指的指腹之上,皆余一道细小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