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和警察是一起到的,相比还算体面的夏油杰,两个全靠腿的警察狼狈不已,他们的衣服上头发上夹杂着雨雪,裤腿湿了一圈,冷得直打哆嗦。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年长一点的警察一进屋立马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松平由实连忙摆手,“哪里哪里,是我们勉强井田先生了,外头风雪那么大,井田先生请用毛巾先擦擦身上吧,避免感冒。”
“由实夫人,这是我们请来的专家,夏油杰。”伏特加的话并没有说得很清楚,但松平由实却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她上下打量了夏油杰一番,看着他干净整洁的衣裳和鞋子,眼睛闪了闪,意有所指地夸赞道,“夏油先生虽然年轻,但看着却很厉害呢。”
寒暄结束,警察也收整好了自己,提着工具,往案发现场赶去。
“嘶。”名为井田的警察看到凶案现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大案子啊。”
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对于现在这个社会的真实面也略知一二,他扭身看向夏油杰,“待会儿可能要辛苦夏油先生了。”
夏油杰微微颔首,并不说话,旁边年轻的警察想说些什么,但是被井田的眼神制止了。
两个警察穿戴整齐,开始进入现场采集证据,工藤新一好奇地看着他们,来自米花町的他,习惯了每次案发现场都是一堆装备齐全的警察,哪里见过这样寒酸的场景。
“由实夫人,只有两位警察先生吗?”
松平由实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草津可不比东京,这里已经许多年没有出过命案了,一直以来都是一些偷盗一类的案件,再加上正值新年假期,警署的人员有限,能抽出两位警官来现场,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哦。”
毛利小五郎睨视了工藤新一一眼,“小鬼,你还有得学呢。”
屋子里,两个警察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夏油杰一眼便瞧见了墙上的那副神奈川冲浪里。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两位警察先生。”夏油杰穿着袈裟,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给人一种悲天悯人之感,“其他人,还请随警察先生一起离开。”
他先前不行动,不过是为了保证现场完整,避免给两位警察收集现场证据带来不便,如今见那个咒灵已经按捺不住了,自然是该轮到他的场合了。
“夏油哥哥,我们不能留在这里看吗,我真的好好奇哦~”工藤新一歪头卖了个萌,试图争取留下来的权利。
下一秒,他被一双无情的大手拎着领子拖走了,“不要给大人添麻烦啊,小鬼。”
除了夏油杰,其他人都跟着松平由实来到了餐厅,伏特加也不例外,他对做白功没有半丝兴趣。
几人刚到餐厅,就听见一声凄惨的嚎叫声,松平由实面色突变,这声音的来源正是她的孙媳妇,身怀六甲的松平千鹤。
“千鹤!”她跌跌撞撞地跑向松平千鹤的房间,其他人紧随其后。
房间内,松平千鹤捂着肚子发出源源不断的哀嚎声,她的表情十分痛苦,可旁人看着却只感觉头皮发麻。
她的肚子凹凸不平地起伏着,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张牙舞爪地活动,米色的床单逐渐被染红,她流血了。
松平仁见急得手都在打哆嗦,结结巴巴地正在拨打急救电话。
“千鹤,千鹤你怎么了!”出人意料的是,率先跑去关心松平千鹤的竟是醉醺醺的松平和宏,此刻他脸上毫无醉意,有的只是焦急与担心。
“救救她,救救我的孩子!”松平千鹤抓着松平和宏的手,哀求道,就像一对真正的父女一样。
伏特加伸出手,拦住了想要进屋的其他人,“情况不对,别进去!”
他有咒力,在他的眼里,世界也变了另一个模样,无数只触手从四面八方伸了过来,触手的终点便是松平千鹤的肚子,她的肚子里翻涌的是面目可憎的咒灵,而非胎儿。
“那个咒灵的本体不在那间屋子,没法彻底收复他,而且他的生命和腹中的胎儿已经紧密相连了,那个胎儿已经成了咒灵的受肉。”
夏油杰的表情很是肃穆,他已经祓除了凶案现场咒灵的替身,来到了松平千鹤的房间。
屋子里,松平仁见正对着电话另一端哀求道,“拜托您了,大雪封路了的话,直升机可以吗,可以派直升机来吗,求求你,救救我老婆,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显然,大雪封路,救护车无法赶到,而现在他正在哀求急救中心派遣直升机来救援,不过以目前的天气来说,估计也够呛。
“扑通”,一旁的松平由实突然跪在了夏油杰的身前,“夏油先生,请您救救千鹤!”
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矜持与自傲。
“现在需要找的是咒灵的本体,这只咒灵非常擅长躲藏,但他一定在旅馆内,如果要最快解决,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碾平这间旅馆,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吗?”
松平由实毫不犹豫地再次行了一个大礼,“是的,没关系,请你救救千鹤。”
“是那个鲤鱼神像!”工藤新一灵光一闪,讲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我记得凶案现场,墙上的鲤鱼他的鳞片也是三叶葵组成的,既然咒灵是从负面情绪中诞生而来的,情绪越多,咒灵就越厉害吧,这样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受众人供奉的鲤鱼神像!”
想起餐厅里松平和宏对神像的崇拜,工藤新一疾声问道,“和宏先生,那个神像在哪里?您一定知道的吧!”
松平和宏嘴唇颤抖了几下,最终只能无力地垂下了脑袋,“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时松平仁见终于挂断了电话,“那个神像已经没了,我憎恨那个东西,那个混蛋利用神像想对千鹤做不好的事,我趁他不注意将神像偷走,然后熔掉了。”
“欸?!”
推理出了错误,工藤新一百思不得其解,不是神像,那又是什么呢,还有为什么感觉松平仁见的话怪怪的,毕竟和宏先生的样子,看着就是很关心千鹤小姐啊。
“是鲤鱼旗!”芥川银蓦地想起了松平旅馆屋顶上方高悬着的鲤鱼旗,也是三叶葵做的鳞片。
工藤新一眼睛一亮,“对,鲤鱼旗!就在屋顶上头。”
夏油杰点点头,“我知道了。”说完,便扭身出了门。
屋外传来几声巨响,旅馆内尽是客人们的怒骂声。
“到底在搞些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随着巨响结束,松平千鹤的哀嚎声也渐渐弱了下来,伏特加可以看见她身上的触手正一一断裂消失不见,她身下的血越来越多,肚子却越来越瘪。
“孩子,我的孩子!”她捂着肚子喃喃自语道。
松平和宏抓着她的一只手哭得不能自已,“没关系的千鹤,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一定会是个漂亮的小公主,没关系的千鹤。”
“千鹤,别怕,我在这里。”松平仁见紧紧地抱着松平千鹤,他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坠,脸上一片狼狈。
没过一会儿,夏油杰回来了,伏特加见状,掏出魔杖走向了松平千鹤等人,魔杖的另一端对准了松平千鹤,“愈合如初!”
白光散落,松平千鹤的面容逐渐变得安详起来,她睡着了。
“身体虽然没事了,可失血过多,等天亮了最好还是带他去医院看看。”
事情似乎就这么完美结束了,可一旁的工藤新一却万分失落,“我已经过了11岁了,唉。”
芥川龙之介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在说什么蠢话?那是鱼冢哥哥自己做的魔杖,世界上没有霍格沃兹。”
谁知道,听到这话,工藤新一却更加失落了,“什么,世界上居然没有霍格沃兹!”
芥川龙之介懒得理他,扭过头去,不想再说话,贴心的小兰也没有心情安慰工藤新一,因为她也在为没有霍格沃兹而失落着。
好在,工藤新一的自我疗愈能力很强,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像只小蜜蜂一样围在夏油杰身旁,问东问西的,“夏油哥哥,那是什么咒灵啊,可以和我说说咒术界的事情吗?”
夏油杰正在吃温泉馒头,咒术师的饭量向来很大,原先因为吞咒灵球,他毫无胃口,吃的也少,如今组织替他解决这个烦恼,胃口自然也回来了。
“小朋友很想知道吗?”他笑眯眯地看着工藤新一,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
“嗯呢!”工藤新一点头如捣蒜。
谁知道恶劣的大人并没有解密的打算,“不行哦,这可不是普通小孩可以知道的东西。”
工藤新一并没有就此放弃,依旧痴缠着夏油杰,企图问出想要的答案。这次毛利小五郎并未制止,因为他也很想知道,毕竟这个事件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
作为侦探,两人都有着一颗追求真相的心。
“哎呀,感觉有些口渴了呢。”夏油杰咂咂嘴,意有所指地说道。
工藤新一立马狗腿地倒了一杯大麦茶,试好了温度,端给了夏油杰,他对工藤优作夫妇可能都没有这么殷勤过。
逗够了孩子,夏油杰才解谜道,“这次的咒灵是诞生于对男孩执着的咒灵,不单单是生男孩,还包含着望子成龙,后继有人这种复杂的情绪,不过我没有想到居然会有特级。”
“特级?”一听就是咒术界的专业术语,工藤新一立刻追问道。
“嗯,咒灵按照从弱到强的划分,最低的是四级,然后是三级,二级,一级,一级以上就是特级,特级最高。”
“那我身上有咒灵吗?”工藤新一不适地扭动着身体,一想到自己身上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浑身都感觉不对劲起来了。
夏油杰摇摇头,“没有哦,因为米花的地段特殊,米花本土是没有咒灵的,长期居住在米花町里的人,也不会诞生咒灵。”
“没想到米花竟然这么安全啊。”毛利小五郎感慨道,并下定决心,这段时间他就待在米花町,哪也不去。
毕竟米花虽然有层出不穷的凶杀案和炸I弹以及抢劫,但毕竟没有这种见不到的神神鬼鬼的东西。
满足了好奇心,工藤新一又想起了刚才屋内的不对劲起来,“不过好奇怪哦,刚刚和宏先生就在屋内,仁见先生却称他为那个混蛋,而且看和宏先生的表现,他明明很关系千鹤小姐啊。”
“大概因为他不是真正的松平和宏,他是高山。”伏特加放出了一个爆炸的大料。
“纳尼?!”
这种被众人目光注视着的感觉,伏特加很是享受,揭秘道,“松平和宏入赘前,就是姓的高山,他和高山应该是堂兄弟,两人长的也很像,如果有仔细观察,可发现现在的和宏脸上有化妆的痕迹。”
伏特加和贝尔摩德相熟,对这种易容技巧还算熟悉,高山的伪装说不上多高明,他一眼便能看清。
“高山先生为什么要假扮成和宏先生?难不成和宏先生的死和高山先生有关?”想到这工藤新一有些坐不住了。
“不,凶杀案现场的那具尸体的确死于咒灵的袭击。”夏油杰否定了工藤新一的猜想。
伏特加倒是有所猜想,“今天谈话的时候,那位千鹤小姐不是还很讨厌松平和宏吗?可是看刚才的情景,她和松平仁见以及松平由实的表现,都可以说明他们其实是知道高山的真实身份的。
这应该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可能他们准备今天对松平和宏下手,没想到会出现咒灵袭击这档事。”
听到伏特加的话,工藤新一“蹭”地站起了身,“我要去把这个线索告诉两位警察先生!”说着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毛利小五郎要和毛利兰也紧随其后。
伏特加摸了摸下巴,“怎么感觉我今天聪明了不少,居然完成了一场推理!”
“鱼冢哥哥本来就很聪明!”芥川龙之介立刻出声支援道。
伏特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龙之介有眼光,你说得对,我本来一直就很聪明。”
另一边,听到工藤新一提供的线索,井田警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摸了摸工藤新一的脑袋,“谢谢你小朋友,我知道了。”
自认为做完一件大事,工藤新一很开心地离开了,毛利小五郎却没有就此离开,他定定地看着井田警官,沉声道,“作为警察,就要将真相公之于众,法律是我们的底线,不可因为私心而触碰。”
听着毛利小五郎的话,井田的面上露出羞愧的表情,“谢谢您的教训,我明白了。”
毛利小五郎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他打了个哈欠,“那么冷的天气,果然应该喝啤酒~”
.......
伏特加等人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金色的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上,整个草津美得纯洁无暇,黑夜里的所有晦涩都消散在了温暖的日光中。
街道上,各家各户都在扫雪,松平家自然也不例外,松平仁见正扫得卖力。
“欸,仁见先生没有送千鹤小姐去医院吗?”毛利兰有些惊讶地问道。
工藤新一双手枕着后脑勺,一副酷哥模样,“大雪封路,自然是要扫完雪才能送千鹤小姐去医院啦。”
松平仁见笑着迎了上来,“晚上的事,真是谢谢大家了!”
他从内袋里掏出一个木制的盒子,递给了夏油杰,“对了,夏油先生,这个东西是我从熔掉的神像里发现的,怎么也烧不掉,想来应该是你们那边的东西。”
夏油杰接过,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赫然是一根干瘪的手指,他轻笑了一声,笑容里是深深的寒意,“怪不得会是特级咒灵,原来是因为这个东西。”
伏特加站在他身边,自然也看见了盒子里两面宿傩的手指,抱怨了一句,“怎么哪里都有那个家伙啊!”
又是咒灵受肉,又是两面宿傩的手指,这次事件肯定和缝合线羂索有关。
松平仁见作为一个观察力合格的成年人,并没有过多追问些什么,而是寒暄了几句,又继续回去扫雪了。
没一会儿,井田警官竟然也带着另一个警察加入了扫雪队伍,工藤新一见状,立刻找了一个扫帚,跑过去跟着扫雪,一边扫雪一边试图套话。
不过他的套话技巧太过于稚嫩,被井田警官一眼识破。
井田警官作为老警察,对于这个提供了宝贵线索的聪明小孩很有好感,“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呢?”
“因为我要成为一位名侦探!”工藤新一说得铿锵有力,“作为一名侦探,就要对所有事情抱有好奇心。”
“这样啊。”井田警官微微一笑,眼角边的细纹如涟漪一般荡漾开来,“既然是侦探,那么就自己去寻找真相吧。”
可惜扫完雪,道路畅通后,松平仁见便带着松平千鹤去了医院,高山也被井田警官带走了,松平旅馆只剩下来松平由实,工藤新一就算是想调查,也毫无办法,他只能跑去问松平由实。
因着旅馆内人手骤减,松平由实很是忙碌,工藤新一因为想要问话,很是热情地忙前忙后,帮着松平由实给客人端茶倒水的,毛利兰见状,也跟着帮忙。
一直忙到傍晚,工藤新一这才找到了问话的机会,“由实夫人知道高山先生的事情吗?”
经过两天的相熟,由实夫人脸上的笑容真实了许多,“小侦探是要问和宏的死亡真相?”
工藤新一略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人家女婿刚刚死,自己就这么上赶着问,着实不礼貌,可他又实在好奇,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了,在这之前,他想弄清楚事件的真相。
好在由实夫人是个宽容的大人,并没有在意工藤新一的失礼,反而耐心地替他解惑。
“千鹤那孩子,其实是高山的女儿。”松平由实是个实在人,开口就是大料,“和宏一直想为高山家留后,所以才让仁见娶了千鹤,他原本准备让千鹤生一个男孩跟着姓高山。
可千鹤的身体不好,仁见因此也只准备要一个孩子,所以和宏才一直疯魔地想要让千鹤肚子里的孩子变成男孩,才会有了后来的这么多事。”
工藤新一聪明的小脑袋瓜立刻将这一切串联在了一起,“高山先生作为千鹤小姐的父亲,看不惯和宏先生的行为,因此计划想要杀掉和宏先生,取而代之,和千鹤小姐生活在一起,没想到会遇到那种事。”
松平由实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和宏啊,一直都对儿子太执着了。”
工藤新一心中还有不少疑惑,比如千鹤小姐是不是参与到了这个计划中,又比如高山到底准备如何杀掉松平和宏。
不过,他已经不准备再问了,毕竟和宏先生是死于咒灵的袭击,高山先生有再多的计划终究没有实施,他不应该去深究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情。
另一边,夏油杰打包了草津的特产,准备回东京,作为盘星教教主的他可是很忙碌的。
和来时一样,他乘坐着虹龙回去,走之前,他笑眯眯地给伏特加爆了一个大瓜。
“你昨天的推理不错,不亏是米花町出来的人,不过一件事我要补充一下,其实那具尸体和那个千鹤有血缘关系,而千鹤又与由实夫人有血缘关系,反倒是松平仁见和他们都毫无血缘关系。”
“哈?”伏特加震惊了,这个案子居然还有这么复杂的内幕,“你说松平千鹤知道松平和宏才是她的亲身父亲吗?”
“这种事,谁知道呢~”夏油杰坐上了虹龙,冲伏特加挥了挥手,“东京见~”
其实千鹤最开始出来的时候就有了伏笔,千鹤的笑容和由实的一样,暗示两人有血缘关系。
松平和宏那么喜欢男孩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允许自己有个女儿,他捡来了仁见,并将千鹤送到了堂兄高山家,高山是真的把千鹤当做女儿的。
松平由实知道千鹤是自己的亲孙女,仁见和千鹤的结亲有她的一份力,她的话里“和宏一直都对儿子太指着了。”
这个一直都,暗示了这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井田警官其实有所猜测,毛利小五郎才会特意点他。
正在东躲西藏的羂索吐了口老血,他布的局,就这么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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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