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室内。
关山月战战兢兢地跪趴在床上,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而在她的身前,站着的可是闻名六界的苍穹派掌门乾元上仙。
此时的乾元严肃冷峻的看着眼前给自己下跪的关山月,心中竟然升起一丝荒谬可笑之感。明明是身份尊贵、养尊处优的长公主,现在俨然沦落成一副阶下囚的模样。
乾元看着落魄的关山月,淡淡道:“能抬起头说话么?”
关山月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她缓缓的抬起了头,虽然她的眼神有一丝慌乱,但仍不失王者气度,依然像往常那般高贵冷艳,只不过她苍白的面庞毫无一丝血色,反而她的眼睛里却布满了血丝,就连嘴角也隐隐渗出鲜血,就知这几日她一定受了很大的痛苦。
连乾元看见关山月这个模样也有些心疼了,他不禁想:若是她看见自己女儿这副模样,心里一定会很难受吧。
关山月艰难的支撑身子跪坐在床上,她用尽力气开口道:“弟子自知触犯苍穹派最严重的派规,已无力弥补所犯下的弥天大错,只能用自己这条小命偿还,要杀要剐皆听掌门吩咐。”
乾元听到关山月这番话语,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他万万没想到关山月还有这种气魄。
关山月看见乾元这个反应也很是不解。
乾元笑完道:“堂堂一国大公主,就别开口闭口要杀要剐的了,你放心,没人敢动你。”
“怎么会……”关山月瞪大了双眼,原本强装镇定的她此刻慌乱极了,她赶忙问:“你从何得知?”
原本带着笑意的乾元此刻也严肃起来,他静静的看着关山月不说话,之后便拿出那颗琥珀珠放在关山月的手上。
关山月捧着那颗琥珀珠凝视着,那夜她拿着琥珀珠走进神树结界内被江逸尘发现了,江逸尘没收了这颗琥珀珠又上交给了乾元,以乾元的聪慧程度一定能猜出她的身份。
关山月苦笑道:“也是,这颗琥珀珠是张家祖传宝物,而我又与张家定亲,张家又效忠皇室,倒也不难猜出我就是大公主。”
乾元静静地看着关山月,问道:“你母亲……我是说,崇尊女皇,她就这么想长生不老么?”
关山月怅然道:“我也不知道,自从我记事起,我印象中的母皇永远在殿中的高台上批阅奏折,而我只能跪在地上仰视她,但我发现她也经常仰望着殿外的天空,有时一站就是一个时辰,我想,比起囚在皇宫里当皇帝,她可能更想要自由吧,毕竟吃了神树精魄便可成仙。”
“原来如此……”乾元听到关山月这么说后感触良多,过会他继续道:“所以,你为了争夺储君的资格,便自告奋勇的要来苍穹派为女皇寻神树精魄,作为你未婚夫的张家为了支持你便拿出了致使千年前那场浩劫的琥珀珠。”
乾元如此单刀直入的说出关山月的野心,另关山月沉默不语。
乾元继续道:“我比较好奇,提取神树精魄最好的时间则是在三个月后的月食之刻,你为什么这么早就进入结界,就不怕提灵炼精失败么?”
被乾元这么一问,关山月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愣愣的看着乾元,而乾元的眼神仿佛将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关山月只得叹口气道:“我只是想看看神树精魄还在不在……”
“果然如此。”乾元笑着道:“我已经赦免你的罪过了,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好生在这里休息养伤吧,直到女皇亲自来领你回去。”
话说到这里,关山月猛然抬头,震惊地问道:“掌门已经将此事告知母皇了么?”
乾元淡然道:“已经去信在路上了,信中我写的很明白,若想要回大公主,那就请女皇亲自来领。”
此话一出关山月震惊不已,乾元这么做无异于是告知全天下大唐皇室想要窃取神树精元,这十分有损皇室颜面。
关山月此刻尊严尽失,浑身忍不住颤抖着,身为大公主的她自然知道皇室颜面何等重要,甚至比身家性命都重要,想不到乾元会以此要挟女皇,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女皇震怒的面容,这比她遭受天雷刑罚还更让她恐惧。
关山月无力绝望道:“掌门何必多此一举,我虽说身为大公主,也是一个本不寄予希望,又丢尽皇家脸面的长公主罢了,母皇是不会接我回去的。”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三年前理政殿内太子被女皇被鞭子抽打的场景,足足三十七鞭,将太子直接抽成了肉泥,她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哦?是么?”乾元神情淡然道:“那就等等看看吧。”
说罢乾元便转身走出了禁室。
禁室内,在一片黑暗之中,关山月无力的瘫坐在床上,她不知乾元为什么这样做,这无疑是给了女皇最艰难的选择,究竟是保存皇家的颜面,还是保留大公主这个女儿,关山月不得而知。但女皇无论选择哪个结果都另关山月无法接受,想到这里,关山月的眼中泪水不禁滑落出来。
长安城,大明宫宣政殿。
从宣政殿入口处开始,八根镶金盘龙柱分别排列在殿中间两侧,金黄色的龙头则个个怒目圆瞪着底下前来朝拜的群臣。殿中间,整个大唐的文武百官皆汇于此,他们一个个庄严肃穆的站立在自己的位置上,皆谦恭卑敬的听着高台上的人问话。
在大殿的高台上,摆放着一张纯金案桌和一张雕龙金椅,此时一位身披红绸金线织龙,头戴金凤帝冠的女人坐在龙椅宝座上,只见她妆容华贵精致,神态威严肃穆的俯视着群臣百官,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场,震慑着在场众人。
她就是整个大唐的皇帝,崇尊女皇。
就在这时,通向宣政殿一处红木长廊内,一位身穿蓝衣的年轻小太监加紧步伐向宣政殿跑去。
虽说已到了初春,冬寒尚未褪去,而小太监白嫩的脸上已经跑的通红了,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渗出,俨然不注重自己的形象了。
在他的怀里揣着一封信函,是刚刚门口的禁卫军交在他的手上,就在他看清信函上的来处后便立马吓的大惊失色,有些踉踉跄跄的紧忙向宣政殿跑去。
此时的宣政殿正处理政务,小太监不敢贸然闯进去,便绕到宣政殿的后门处,小声悄悄的叫着站在女皇身旁的王公公。
小太监:“干爹,干爹。”
王公公作为女皇身边的红人,掌管着宫里一切事物,每次女皇上朝时,皆由王公公侍奉,几十年来竟没有一天落下,他在宫里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王公公瞥见了后门口的小太监本不想搭理,奈何小太监一直不停地叫他,他看着朝中气氛还算安稳平静,女皇也在一直处理政务没有喊他服侍,于是便静悄悄的退出朝堂走向小太监,待他走出理政殿后门后,上来便劈头盖脸的训斥小太监一番。
王公公气急败怪道:“你究竟是长了几个脑袋不够砍的,说了多少次了皇上上朝的时候不能惊扰,这点道理还用我教你嘛,啊?!”
说完愤恨的拍了小太监的头一下,小太监也委屈害怕极了。
小太监低着头有些颤抖的道:“可是干爹,兹事体大,儿子不得不这么做。”
王公公继续愤怒道:“胡扯!有什么事能比皇上上朝还重要?”
小太监不再说话,而是将怀中揣着的信函塞到了王公公手上。
王公公先狐疑的看着小太监一眼,然而当他看清楚信函上简短的几个字时,便也吓得大惊失色了。
只见信函上写:崇尊女王亲启,苍穹派上。
王公公一改往常那般高傲淡定模样,立马惊慌失态地抓住了小太监的肩膀问:“这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谁送过来的?!”
小太监被抓的肩膀痛,他害怕的答:“就在刚刚,听门口的禁卫军说是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将这封信交到他手上,他又交给我的,我一看见信封就知道是大事,便马不停蹄的来找你了。”
王公公继续惊慌道:“那那个道士抓到没有啊?”
小太监弱弱答:“门口的禁卫军哪知道这些事啊,再说那禁卫军也说道士转眼就不见了,想抓也没处抓了……”
王公公松开抓着小太监的手,一脸绝望的自言自语道:“坏了坏了大事不妙了……”
小太监看见王公公这幅神情,也知道宫里恐怕要发生巨变,便一言不发的沉默低头的在原地站着。
突然王公公转头叮嘱小太监道:“你去通知那个禁卫军,这件事不能传出去,否则格杀勿论,听到没有!”
“诶……诶……”小太监脸色苍白,腿都吓软了,立马又踉跄着跑向宫门口。王公公看着小太监离去的方向,内心忐忑始终安静不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便又一脚踏入理政殿的后门。
就在王公公出去的这段时间,理政殿内的气氛急转直下降至冰点,整个大殿内的气氛仿佛拉满弓上的弦一般一触即发,凭借王公公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他意识到了大殿内的不对劲。
王公公心里叫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又怎么了?
王公公将手中的信函小心的藏至身后,战战兢兢的走到往常站着的位置上,只见女皇依旧像往常那般镇定从容的坐在龙椅宝座上,她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比之前凌厉了许多,王公公心里明白,这正是女皇震怒的表现。
只见女皇声音低沉带着威慑力一字一句向高台下道:“中书令大人,你刚刚说什么?”
站在高台下正中间,一位身穿深紫色官袍,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从容不迫的向女皇道:“回皇上,是时候该选出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