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骥深知如不先胜他一筹,朱鸿旭不会同意验尸,这席间许多人恐怕也不会再认真听自己说话,于是不再多言,看准了朱鸿旭招式的来路,凝神应战。
另一边夏中宇也从席间蹿出,直奔阮云飞。彭城派弟子不敢在二人之间碍手碍脚,只好退到墙边观战。原恒和潘睿在他们之中身手略好,手持兵刃,时刻准备着在阮云飞支持不住时顶上。
与此同时,原本站在一旁的崔越心思一转:“我虽然打不过文远骥,但若此刻出手,在旁边帮上朱鸿旭一下,既能讨了长业帮的好,还能为师父报了大仇!”
想到此处,他立马提着铁铲向文远骥和朱鸿旭二人之间的空隙冲了过去。
自文远骥出手,江珺翊便密切关注着师父的战况。一发觉崔越的动向便抽出随身宝剑,向他道:“我师父正忙,不如和我来试试。”弓步向前,剑尖已递到了崔越面上。
厅外已经变成战场,原本或坐或立的人立刻避开,到厅上和其余人挤在一处,一是高手动武,极易波及他人,躲远些对自己有好处;二也是为了有个更好的视野,便于观战。要知眼前对战诸人中除了江珺翊名不见经传、崔越稍稍逊色,其余几个人在武林上都算是大人物,更别说文远骥身居简出,虽然都道他武功高强,却很少有人亲眼看到他施展武功。
蒋熙宁原本和长风镖局的其他人坐在一起,这时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越过众人到前排去观看,蒋建勋担心女儿受伤,也立即跟上,护在她身旁。
只见文远骥右手在朱鸿旭臂上一拂,化去了他的掌力,随即双手合抱,肘尖在对手腰窝处一击,正中他腰间阳关穴。朱鸿旭感到腰上似乎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撞击,身子不自觉往前去了两步。他迅速回身,运力于掌,纵身再上。文远骥侧身,向左挪出两步,随即半展右臂,向对方肩头斩落。朱鸿旭沉肩避过,掌力不及收回,便尽数卸在他身旁的一张大桌上,大桌登时震的粉碎,桌上的菜肴酒水纷纷抛溅至空中。
另一边夏中宇已和阮云飞对了数招,早就发觉阮云飞相比于三个月前武功大有进益,这时虽不能一招制住自己,但周旋起来也丝毫不落下风。
夏、阮二人彼此小心试探,正在胶着之中,文远骥和朱鸿旭则主要以内力相较,功夫一般的人根本看不出端倪,反倒是江珺翊和崔越你来我往,每一招的起承转合都清清楚楚。因此,许多江湖新进的目光都转到这两人身上来。
崔越于进退之间呼喝不断,听起来声威赫赫,而江珺翊则凝神不语,看似无意,却能轻而易举地化解对方的狠招。对了十几招之后,崔越再次攻到,只见江珺翊挥剑向后,也不回头,就格去了险些在他背上掠过的铁铲,借着兵刃相接的力道转身,已然跃到其身后。他也不使杀招,只在崔越后背轻轻划过,他的衣服便裂开一道口子,后背瞬间展示在众人眼前。
崔越心头烦躁,双手同握铁铲,朝着江珺翊的天灵盖猛砸了下去。江珺翊不闪不避,身子向内一缩,剑尖一扬,指向崔越前胸。崔越急忙翻个跟头跃起,但力没有使匀,竟然扑在了地上,惹得群豪发出大笑。
齐熙宁看的有趣,向身边的瑾瑜发问:“这个人是谁?你认识吗?功夫好厉害。”瑾瑜便将自己所知关于江珺翊的事情说了出来。
广场内侧文远骥和朱鸿旭已经斗了数十招。这时朱鸿旭双手变爪,在文远骥肩头一抓,手尚未到,文远骥已经感到肩头受力。他身子微微后仰,另一只手在空中转了半圈,在对方攻到的同时立刻出掌,将朱鸿旭拍出数丈。靠近大厅的几张桌子早已被打得稀烂,朱鸿旭受不住文远骥的掌力,不得已后退几步,却险些倒进这片“废墟”之中,还好脚下及时用力才勉强站住。
眼看情势越来越于己不利,他难免焦躁,出掌时比之刚才又快了几分。然而高手切磋,胜负往往在毫厘之间,出掌越快,对内力的消耗就越大,越到后来越是吃亏。一些对武学颇有见解的高手已然瞧出不对,暗暗摇头。
另一边夏中宇和阮云飞均已接过弟子送来的兵刃,拼起了剑法。夏中宇上手即是最厉害的杀招,劈、刺、点、抹,一瞬间出了四剑。阮云飞不敢大意,先避过了对手最凌厉的几招,继而左手下沉,右臂带动剑刃直劈向下。夏中宇招式出到一半,不得不收剑自救,身子也稍微退了半步。
阮云飞不待招式用老,右腕内旋,剑尖自夏中宇腰间急速掠向其前胸,夏中宇只得再退。亏得他身法迅捷,一退之下并无凝滞,即刻转身向左侧窜出,同时使剑在阮云飞小腿上点去。急切间阮云飞将剑尖直插入地,借力起身,转到了夏中宇右边。顺势后仰,持剑再出,剑身稍偏,只划伤了他的左臂。
这中间崔越又中了珺翊两剑,一在右肩、一在右脚脚腕。肩部鲜血淋漓,随着他身体左冲右突滴滴飞溅而出,远远看去令人煞是惊心。不过他身子粗壮,并不觉得如何疼痛,倒是脚腕的伤,虽不致命,却让人站立不稳,再出招时便要比原先慢上三分。
崔越比江珺翊年长十多岁,在江湖上也并非无名之辈,此时久战不下,还几次着了他的道儿,早就羞愧难当,出招便全然不顾后果,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江珺翊见他这般打法,便多了一份谨慎,心道还是不要和他硬碰硬的好,转取守势,只在他身边绕来绕去,让他的铁铲抵不到自己身前。
文远骥和朱鸿旭已对拆了近五十招,朱鸿旭年过五旬,已非壮年,加上和文远骥这样的高手对战,需得全神贯注,时间一长,便有些体力不支。文远骥不愿与他结怨,看出他的颓势之,后出手时便留有余地。
只见朱鸿旭踏上三步,同时将左手搭于右手,又拟在文远骥背上再击一掌。文远骥知他内力已到极限,故而不和他対掌,只用小腿去勾他,朱鸿旭腿上受制,出掌便慢了半分。文远骥随即反身搭住他肩头,用力一按,让他无法动弹。未免他出丑,得手后立刻将他向前轻轻一送,朱鸿旭退开数步,二人就此罢斗。
文远骥随即双手抱拳,叫了声:“得罪!文某此来只是为了说清真相,还天魄门一个清白。还望朱帮主不计较……”话到一半,朱鸿旭却骤然扑上,厅上无一人看清他用了什么身法。文远骥本能地想要避开,但对方却用了全力,根本不容他闪躲。文远骥只能顺势塌下腰窝,曲臂向外,用手肘点其肋下。朱鸿旭吃痛,但并不变招,冲着文远骥的手肘硬怼了上去。
文远骥心中闪念:“如若此时用全力抵挡,朱鸿旭必受重伤。伤了他,就是和长业帮结下仇怨,未来祸患不小!”于是立刻撤肘,继而右腿斜出,向着朱鸿旭下盘扫过。朱鸿旭本待与他硬拼,完全没想到文远骥竟然虚晃一枪,玩起了小孩子的把戏。他本就全力俯冲,一门心思贯注在上半身,此刻下身被阻,刹那间竟无法抵御,想要躲开,却反而导致重心不稳,狠狠地趴在了地上。若不是长业帮弟子立刻抢上,扶了他退到厅内坐下,他的丑态立刻便要惹来厅上诸人的笑话。
正和崔越周旋的江珺翊见师父得胜,也不再恋战,立刻瞅准空隙,用剑背重重拍向崔越后背。崔越吐了两口血,倒在地上,一时半刻爬不起来。江珺翊还剑入鞘,回到师父身边,文远骥冲他点点头,以示赞许。
朱鸿旭当着群豪的面趴倒在地,自觉大大地丢了面子,此刻弟子们围在他身边急切的询问伤情,更是让他难堪不已。他低吼一声:“我没事,都滚到一边去!”待弟子们忙不迭退开,他便马上调匀内息,又站了起来。
不过厅内此刻的注意力都在阮云飞和夏中宇身上,没有人在意他的窘迫,也根本不关心他此刻已然恢复自如的脸色。
不同于另外两场对战,夏中宇已经起了杀心,所出每一招都直指阮云飞的要害。陆文渊紧张不安,此刻又不能出手,就更加挠心挠肺。夏中宇的亲信弟子也看出来师父的心思,眼见他连出狠招都拿不下阮云飞,彼此眼神交接,同时跃出,想趁阮云飞不备施以偷袭。陆文渊岂能容忍,立刻猱身扑上,三两下解决了他们。也多亏了这点插曲,陆文渊心境大为好转,冷静下来观战便发觉夏中宇虽然凶狠,但阮云飞应对得法,反衬出他急躁冒进,已有必败之相。
突然间,夏中宇大喝一声,瞅准了阮云飞的脖颈从空中斜劈下来。原航、潘睿急忙抢上准备护卫掌门。哪知阮云飞斜刺里飞出,左手已扣住夏中宇脚腕,往后用力一扯。夏中宇本与她斗剑,未曾料想到阮云飞竟会在此刻弃剑不用,反而使出拳脚功夫攻他下盘。此时无力回天,只得任由自己的身体撞在地下,阮云飞一个转身,右足踏上他胸口,剑尖离他仅有一寸。
“夏中宇,你勾结外敌、残害同门、阴谋篡位,今日落到我的剑下,还不认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