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屋内气氛仿佛凝住了。
薛寔胤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反应,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不到片刻功夫,又恢复如常。
他起身,整理了下衣裳。
这一回,他再也没有坐回床上,说话的语气也不见任何情绪,对她刚刚肆意冒犯的举动也看不出来有任何怒意。
薛寔胤俯视着她的脸,面无表情,只当寻常口气说道:“你昏迷数日,我远在西南,管家曾派人到梁国公府去找你父亲。他什么态度,想必你也清楚。你若真与我合离,梁国公府岂能容你?”
“你若真愿意与我合离,这些自不用你操心。”姜玉淑斩钉截铁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其实不满,也不必再委屈自己说什么重新开始。你我从前没有开始,往后,也只当不相干的陌路人便可。我嫁于你,白费三年,也不在意这一时半会儿,只要你等的时机到了,放我离去就是。”
薛寔胤冷笑一番,“姜玉淑,我何时答应要与你合离?又何时说要放你离开?”他眼前这个女人真是异想天开,荒谬至极。
“我最后再说一次,你既嫁入我南平侯府,生是这里的人死是南平侯府的鬼。如若你再惹出祸事,我就算把你绑了闹到衙门,凑请皇帝休了你也是保全了侯府的名声。当初婚事也是你梁国公府起头,如今又妄想合离,真当我好拿捏么。”
他眼神冷淡至极,不屑之意显而易见。
“你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侯府,便是一文不值。噢,就是你这张脸,还能略微让人瞧一瞧,可比上那红楼教坊里的戏子,这伺候人的功夫怕是比木桩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薛寔胤一番羞辱的话不由自主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心中亦吃惊自己竟然失控至此,以往如何状态,他都鲜少动怒更不说如此去羞辱一个人。
姜玉淑一双眼眶渐渐泛红,藏在被中的双手紧紧攒住衣角,面对他这般羞辱之词,气急反笑道:“呵,薛寔胤,我就算去红楼卖唱也要顶着你南平侯的名声,让天下人都来瞧一瞧笑一笑,这南平侯的女人是何模样。”
她一双眸子蕴藏水汽,一副泫然欲泣仍不甘反击,对他粲然一笑,道:“侯爷这样可还满意?”
薛寔胤眉心跳了跳,看着那张妖冶生姿的脸真是可恶至极,为刚刚自己口不择言而升起的一点后悔也顿时化作灰烬,转而是更加强烈的怒意。
薛寔胤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底倏然涌出一片阴霾。
她却恍若未觉,反而一笑,笑颜绝美,眼波潋滟泪光。
“古有韩信为了大志,可忍胯下之辱。现在朝中恐怕都传言漫天说你南平侯夫人是如何不知羞耻了吧,侯爷本是我朝栋梁,一世英名又是如何,娶了我这样的人怕只能在人后沦落为别人的笑柄。侯爷如此大度可为,这般都能谅解不予计较,还许我侯府夫人之位,又比我作红楼戏子,当真对我不离不弃。”
“夜已深了,侯爷要在此歇息,我也是舍得的。”
说完,姜玉淑便掀起被子走下床去,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停在镜前,开始解衣脱去外裙,又接着不动声色脱去了白色里衣。而后转身站在床边,目光清冷,微微瞧着下巴,望着他。
屋里静悄悄的,静得仿佛连根针落在地上也能听清。
薛寔胤站在原地立了片刻。
烛火跳跃,她肌肤宛如玉琢,言笑晏晏,无限风光。周身柔白如雪,长发披肩,姜玉淑此时只单着了件小衣,全身几乎一览无余,美得几乎刺痛人眼。
他阴沉着脸盯着她半晌,竟一时有种被反将一军的感觉,许久未动。
姜玉淑周身一片冰凉,犹如她此时的心境,转动了目光不再看他,鼻尖酸楚,声音有些哽咽道:“薛寔胤,我感激你救我一命,就当还你好了。”说完,迈步正要回床去,脚步却再次停住了。
身后伸过来了一双手,那双手箍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禁在了原地。
她的双脚,随即腾空而起。
她被薛寔胤从后横抱了起来,托于双臂之上,朝床走去。
一声冷冷的男音,“如你所愿。”
姜玉淑闭上了双眼。
他将她放坐在了床沿之上,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薛寔胤低头看着她渐渐变色的一张脸,仿佛在欣赏她的容貌似的,面容之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就这样一件一件,他慢慢脱去了自己的衣服,俯身上床。
她的一头青丝恍若瀑布,薛寔胤的手随意捉了一把,捏了捏,倾身过去,嗅了一嗅。
柔软顺滑的长发,花香扑鼻。他撒开手,那手有顺着她的面庞刮过,最后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叫她仰面看着自己。
乌发垂散在了她的面颊之上,她的脸色微微苍白。
“你懂事就好。”他的脸朝她慢慢靠了过来,低声地道。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才是对救命恩人应该有的态度。”
薛寔胤的目光晦暗无比,口气却忽然极尽温柔。倘若不看他的脸,光听,听起来他便仿佛是在哄她似的。
姜玉淑猛地红了一双眼,愤然起身。
还没立起身子,被他握住了肩膀,一压,她膝盖窝一软,人便跌坐了回去,倒在了床上。
她陷在了松软的被衾中,看着他慢慢地抽掉了腰间的衣带,褪去最后一件白衣。
屋外,雨势忽而如瓢盆之水哗哗落下,坠落的雨滴打在各处花叶上,发出崩裂破碎的声响。隐隐约约从房中传出了女子一声压抑的低低呜咽之声,含含糊糊,湮没在了声势浩大的雨滴里。
在薛寔胤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半分平日示以外人的姿态了。无论是俊朗丰神风度翩翩的外表或是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持重自如。
他明媒正娶的妻,梁国公嫡女姜玉淑。
他双目泛红,咬紧牙关,微微扭曲着布满汗水的俊面,动作又凶又猛,激烈无比,许久,死命抱住她的腰,将胸中的燥火、愤怒和不平,随那一阵犹如击爆魂魄般的巨大快感,恍若源源不绝统统释放而出。
许久,他喘了口气,随手拿了件衣裳,擦拭了自己和她,而后便转身到头就睡。
姜玉淑双目出神地盯着床帘顶,不知身心在何处,良久,温热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滑过。男子粗鲁的动作和发泄一般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令她觉得无所适从十分惧怕,可逃无可逃。
屋中的烛火一点点燃去,一寸寸变短,最后终于燃尽熄灭。
房间四周一瞬间暗了下来,薛寔胤醒了过来,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伸出手朝着另一侧探去,便摸到一片温暖顺滑的肌肤,一语不发,又翻身覆上。
从夜色迷离,大雨滂沱,到天色灰明,四下寂静。姜玉淑一夜未眠,身上的人也几乎没怎么睡,仿似发泄又仿似沉迷其中无可自拔。
终于,姜玉淑身上一轻,一切响动归于沉默。他翻身下床,一句话未说,等穿戴整齐之后,临走扫了她一眼。
姜玉淑面容苍白憔悴,眼睛微微红肿,几缕发丝贴在了她的颈间,宛若灵魂出窍般呆呆看着一个地方,毫不在意身边人的动作。
薛寔胤微微皱眉,顿了片刻,似乎有话要说,而见她那副模样,全然目中无人,又收住了。
他转身便开门离去。
等到王嬷嬷早晨给姜玉淑送药,看着往日已经起身的夫人今日仍是紧闭房门,王嬷嬷以为她身体又有不适,便站在门前轻轻叩门,唤了半晌夫人也没听见屋内有任何动静。
王嬷嬷心道不好,担心夫人病重,便推门而入。而眼前房内的景象让她一下愣住。
屋内窗户紧闭,外面的光亮透过窗户,暗淡地照着房内的一切。
床帐的帘子曳地,金钩也随意的拖在了地上,女子的衣服凌乱的挂在床畔。
空气略闷,鼻息里,仿佛漂浮着一缕若无似无的沉麝气息。
王嬷嬷扑到床前,翻开皱得不成样的凌乱锦被,一片布满了鲜红噬痕的雪白后背仿佛鱼腹般浮露而出。
王嬷嬷暗抽了一口凉气。小心地将姜玉淑翻了过来。
她满面倦容,神情憔悴,双目闭着,凌乱的长发上,挂着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宿汗。全身上下,胳膊、胸口,乃至腰臀和腿,到处布了点点的齿噬和手指留下的痕迹,触目至极。
王嬷嬷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昨夜侯爷忽然到了别院,管家吩咐她和花灵不用伺候夫人。
想起她前些日被派来此处时的情形,夫人实则是被侯爷关在了此处。而夫人生病许久,都不闻不问的侯爷,夫妻两人的关系可见一斑。
侯爷如此对待她的样子,始终令王嬷嬷瞧了也有些不忍,伸手为她盖被。
“王嬷嬷……”
床内姜玉淑未曾睁眼,声音软绵带着沙哑地唤道,“嬷嬷,请你给我打一桶水来,我想沐浴。”
“哎。”王嬷嬷顿时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