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沈两府并不同路, 可沈云卿还是坚持地送秦语墨回去, 且看着她进府了才放心地离开。jiuzuowen
今夜傅元宝想抓秦语墨不知所谓何事,适才在夜市因人多嘴杂, 沈云卿自然不会问秦语墨。回来的路上,因刚才不小心的一吻, 沈云卿也没了想问她的心思, 但她又不放心秦语墨,所以才坚持送她平安回去。
秦语墨刚踏进府里,李管家就上前来说,金翰风在前厅等候她多时了。
秦语墨皱了皱眉, 金翰风这个时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除非...
“金少爷来了有多久?”
“来了快一个时辰了,他先去见过了老爷,陪着老爷说了一会话,后面又怕打扰了老爷休息, 就改去了前厅等您。本来老爷想让大少爷去接待金少爷, 可是您知道的,大少爷早就出门去了,所以金少爷一个人在前厅空坐了许久,期间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如意,还特意送了两盘点心去前厅给金少爷。”李管家微躬着身子, 挑了些比较重要的信息,简单明确的汇报给秦语墨。
秦语墨听到李管家的最后一句话,挑了眉, 心里的疑惑一下子清晰明了了,她想金翰风怎么那么快收到消息赶过来了,原来是家里有人坐不住了。
“赵肆他们一行人回来没有?”秦语墨刚刚和沈云卿离开“烟雨阁”之后,就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她也不担心,以赵肆的能力要想脱身想必是不难的。
“回大小姐,他们已经回来了,但赵肆见您还未归来,又出去寻您了。”
秦语墨微微颔首,他们没事回来了就好。
“大小姐,您要不要先回屋换一身衣服呢?”李管家见秦语墨身上的男装,好意地提醒道。
秦语墨摇了摇头,“不必了,倒显得欲盖弥彰了。”
“你帮我把这盏兔儿灯拿给梓微收好,我自己去前厅见他便好。”秦语墨将手里的兔儿灯递给李管家,自己朝着前厅缓缓走去。
金翰风不知道手里的茶换了几盏了,可秦语墨还是迟迟未归,这让他着实坐立难安。他一方面既担心秦语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另一方面又怕今晚所传之事,秦语墨跑去逛青楼是真的。
他焦急地盯着前厅的门外,迫切的想要看到那抹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希望她能告诉自己,今晚他所收到的消息是假的。
随着秦语墨慢慢地进入了他的视线,金翰风一开始还是很欣喜的,后面见秦语墨一身的男装,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内心的喜悦之情,刹那间烟消云散,反而升腾起一丝怒意来。
金翰风站起了身来,惊讶地望着秦语墨,他想上前,但又怕唐突了秦语墨,只好站在原地不动,“语墨,你这是...你这怎么穿成这样,还这么晚才归府呢?”
秦语墨轻瞥了他一眼,也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嘴上噙着一抹笑意反问道,“我方才听管家说翰风兄在此候了我多时了,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要事儿?”
“我......我就是刚好路过你们府上,就顺便进来瞧瞧秦伯父,没想到你刚好不在府上。是我失礼了,不应该没说一声,就这样冒冒失失上门拜访了,你莫怪我。”金翰风吞吞吐吐的,他自然不敢告诉秦语墨他是接到别人的报信,听到她去了青楼的消息,才过来查看虚实的。
“翰风兄有心了,先坐下来再说吧。”秦语墨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似对金翰风的说法深信不疑,招呼着他入座,等着丫鬟重新上了茶。
“今晚有些突发的急事需得我亲自处理,为了方便行事故此才穿了男装。翰风兄倒是来的巧了些呢!”秦语墨云淡风轻的解释道,拿起手边的茶碗,轻抿了一小口,故意撇开眼不去看金翰风。
金翰风听着秦语墨这话,明显的意有所指,说得倒是他的不是了。他面上有些慌急忙解释道:
“这这···我只是好奇什么事需要你这个时辰还特意出去的,明日一早再去处理不行吗?”
金翰风强扯出笑容,试图旁敲侧击地打探秦语墨到底去做了什么事,他不想当场质问秦语墨,更不愿意与她伤了感情,毕竟他是真心喜欢秦语墨的。但如果秦语墨今晚真的跑去逛青楼了,无论是否真的有事情要办,这做法实在不妥,他必须好好与她说道说道。
“我听翰风兄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我这般作为不妥当是么?”秦语墨再次绕过金翰风的问题,捉住了金翰风话里隐含的意思。
金翰风目光微闪,脸色有些僵硬,但还是找好了说辞,“怎么会呢?我只是担心你夜出会不安全,而且你穿成这样出去,要是误去什么地方,总会招人闲话的。语墨,我也是为你着想,毕竟你一个女孩子家,经商也就算了,但还是不能有太多流言蜚语传出来的。我是能够理解你的,只是我怕我爹娘那边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到时候他们会有意见的。”
秦语墨心里嗤笑一声,说得冠冕堂皇的好听,如若像他所说的,他只是担心自己夜出不安全,那么从刚见了她起,他就不曾关心一句,外出的时是否带人了,而是一直揪着自己去了哪里的问题,还不是怕她真的去青楼,败坏了他金家的名声。
要说秦语墨之前对金翰风称得上不喜欢也不讨厌,那些现在,金翰风无疑把他最后一丝的好感都给败光了。
“今夜男装夜行确是语墨做得不妥了,可我从未想过要瞒你什么!倒是你金少爷,不请自来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意有所指,到了最后甚至拿出了你父母来教训于我。你我确有婚约不假,别说如今尚未嫁你,就算他日成了婚,我要做的事儿也从不需要你的同意!”
秦语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但是金翰风还是明显听出她的不快了,着急忙慌的站起来解释,“语墨,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这事是我不对,都怪我一时口无遮拦,你切莫与我生气。”
“金少爷,如果您觉得语墨在外抛头露面,有损金家的颜面,您大可不必委屈了自己。这婚退了也好。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不便与一外男多过接触,免得到时候又有风言风语传出去,让你爹娘又有了意见。”
秦语墨说完,又朝着厅外喊了一句,“李管家,送客。”就丢下张口结舌的金翰风,自己回了后院。
就在秦语墨快要踏出前厅的时候,之前上茶之后却迟迟未退下躲在门外偷听的丫鬟,匆忙地躲了起来,避免秦语墨的发现。
那名丫鬟确定秦语墨走远了之后,才赶紧往另一边方向跑去汇报情况了。
后院西厢的屋子里两个女人,听完那名丫鬟所报之事后,都不禁面露喜色。
等到丫鬟退了下去,秦语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抱着柳姨娘的手,讨巧的说道,“娘,您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让翰风哥哥和秦语墨之间起了嫌隙。”
柳姨娘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要想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这还不简单。自从秦语墨彻夜未归那一夜之后,她早就派人去查探过了,秦语墨那一整日根本没去过粮仓,更不存在她所说的被锁一夜之事。
秦语墨不敢说实话,那就代表她心里有鬼,有不可告人的之事,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开始派人紧盯着秦语墨的一切了。今晚一听秦语墨换了男装去了“烟雨阁”,她就立马让秦语霖派人去告知了金翰风。
果然,两人的最终的结果,没让她失望了。
“呵,倒也不是我手段高明,秦语墨那人高傲得很,哪怕做错了,她也不会去讨好金翰风的。而就算金翰风再喜欢她又如何呢,试问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妻大晚上的女扮男装逛青楼,只要抓住了这点,还不怕他们两人之间不闹矛盾。”
“娘,您之前说的,秦语墨那晚彻夜未归,到现在还查不出她那晚去了哪吗?”秦语霖在这件事上尝到了甜头,这会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抓住秦语墨的把柄,好一举把她打垮。
柳姨娘一扫之前的喜色,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还没查探到,不过她说被关在了粮仓这事定是假的。霖姐儿,接下来的就不用娘教你了,他们现在起了嫌隙,你不妨,再帮你姐一把,再为他们两人之间添上一把火。”
“之前娘原本只是想在这邴洲大米上动点手脚,好让你爹质疑她的能力,逼她把粮行交还你哥打理,虽然那事被她成功的化险为夷了,但也不是没半点用处,起码换来了秦语墨这一个把柄。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了。”
秦语霖心领神会,她和大多数少女一样,这一生所求就是寻一个好夫婿。金翰风就是临安城有名的青年才俊,家世好为人又温文尔雅,具备了所有少女心目中的好夫君条件,可偏偏他已定亲了,而定亲的人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嫡姐。
从小秦语墨便以嫡姐的身份事事压她一头,包括秦淮,两个女儿之间,他无疑也是偏向秦语墨多一点的,眼里只有秦语墨,事事手把手的教她,而自己在他心里眼里无疑都是可有可无的。
包括这婚事,凭什么秦语墨就能与金翰风定亲,而她就要被秦语墨一辈子踩在头上。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凭什么所有一切好的,都被秦语墨给霸占了呢。
现在她握秦语墨的把柄,无论如何,她怎么也要与秦语墨争上一争了。
秦语墨回了屋里,梓微伺候着她梳洗更衣后,她就歇下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原本以为金翰风对她就算做不到支持,但起码也不要试图否定她所做的一切,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了。
金翰风今晚的言行无疑让秦语墨大感失望了,两人尚未成亲,金翰风就已经妄想掌控自己的一切了。不过也对,撇开金翰风不说,这世道的人不都这是这样认为的吗,女子就应该安守本分,成亲之后,就应该相夫教子,以夫为天,像她这种女子,在世人看来早已是出格了。
其实,今晚她跟金翰风所说的,要是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大可退婚的时候,她知道金翰风是不敢退婚的,但她自己内心深处其实隐隐约约是希望金翰风真的能这么做的。
秦语墨这时候突然想起沈云卿了,想起她那日在大会上那番慷慨激昂的说辞,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人能与她不谋而合,更没想到的是,那人居然还是沈云卿。
想到沈云卿,秦语墨就顺带的想起了两人今晚那不经意的一吻,那柔柔的触感,那没有带一丝侵略性的接触,竟让她厌恶不起来。接着又想到了两人近日来的种种,心绪更加混乱了,她和沈云卿之间,好像有了种不一样的情愫,但具体是什么,她也不清楚,更不想去知道。
明明就快要了入秋了天气,秦语墨越睡越觉得烦躁了起来。她晃了晃头,想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出去,并决定接下来,无论如何都得和沈云卿保持距离了。她近来的处境完全是如履薄冰,那么多双眼睛紧盯着她,个个都想要对付自己,只要她行差踏步一步,人人都恨不得马上扑上来把她剥皮抽筋了,可以说是腹背受敌了。
秦语墨就这样怀着满腹心事慢慢的入了眠,等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更是头疼欲裂的。
梓微照常伺候着她梳洗打扮,见她脸色不大好,遂问她,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看一下,秦语墨表示不用麻烦了,她只是昨夜没休息好罢了。
秦语墨是主子,梓微见抝不过她,又想起了昨晚李管家交给她的那盏兔儿灯,又接着问秦语墨那灯怎么处理好,要不要挂在屋里装饰。
秦语墨一想那兔儿灯是沈云卿送的,想着两人接下来两人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本想让梓微去丢掉算了,但后来还是舍不得,只是说先放在梓微那里,等她什么时候想要了就再跟梓微拿。
哪怕身体不舒服,秦语墨也是没有喘息的机会,等她勉强的用了几口早食,菊儿就进来通传,赵肆有事求见她,还有秦淮这会儿也在找她。
秦语墨强打起精神,捏了捏眉心,最终还是决定先去书房见一下赵肆再作打算。
赵肆主要是来汇报昨晚和秦语墨分开后发生的后续事宜。
昨晚秦语墨离开原本的那间房之后,过没一会,傅元宝就带着人搜到了他们几个人所在的厢房。
傅元宝手下的人认出了他们就是跟在秦语墨身边的几个护卫,傅元宝就更加笃定秦语墨定是躲在这间房屋里了,他带着人要硬搜。赵肆为了给秦语墨争取更多脱身的时间,自然不会让他们的人轻易进屋搜查了。
于是,两批人就在厢房的门口争执了起来,把附近许多屋里头的人都吵到出来看热闹了。开始还好,到后面傅元宝慢慢的失去了耐心和发现秦语墨的身影之后,他就再也冷静不下来了,他让手下的人动手打了起来,一时之间,整个“烟雨阁”更加混乱了。
傅元宝带来的人多,他很快就占了上风,匀出一批人拖延住了赵肆几个人,又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往秦语墨刚走去方向,又一间间屋子搜查了过去,然而就在他把那几间厢房翻了个底朝天之后,他还是一无所获,根本就找不到秦语墨的人影。
找不到秦语墨就算了,因为他带着人强行硬闯“烟雨阁”搜房,又与别人大打出手,老鸨早就叫人去报官了。等到后面,官府的人来了之后,傅元宝一行人就被乖乖请去衙门喝茶了,这一场闹剧才到此结束了。
秦语墨听完了之后,让赵肆顺着“聚财赌坊”这一条线索继续查下去。想起金翰风昨晚出现在秦府的事,又交代了赵肆派人盯着柳姨娘和秦语霖两人的一举一动。等到事情都安排好,她才接着去见了秦淮。
秦淮见她,无非就是昨晚金翰风为何突然过来秦府,而她大半夜又跑到哪里去了。秦语墨只是告诉,她只是刚好出去查邴洲大米的后续问题,没想到金翰风会突然跑来。
至于她上了青楼和与金翰风争吵一事,她都选择略过不谈了,要是真让秦淮知道,一顿训是避免不了的,主要是她这会实在没精力去应付秦淮了。
秦淮听她说是为了办正事出去,也只是随意的吩咐了一句以后太晚的话,女孩子家还是不要随便出门的好,如果真的有要紧的事,可以让秦少熙代劳的,就当是锻炼锻炼他也好。
秦语墨敷衍了几句,又快速地离开了,她今日粮行那边还堆着好些事情,实在没办法继续耗下去了。
秦语墨前脚一出门,秦语霖后脚也跟着出门了,只是她们两个所去的方向并不相同罢了。秦语墨去了秦氏粮行,秦语霖则是去了“云亭楼”,她今日可是约了金翰风的。
秦语霖粉妆玉琢地出了门,她本就长相温婉,杨柳细腰,眉目间又与秦语墨有几分相似,这样一打扮下来,更是惹人怜爱了。为了吸引金翰风的注意力,她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她到“云亭楼”的时候,原本在打瞌睡的沈云卿一下子就注意到她了,精神瞬间提了起来,长得与秦语墨又几分相似就算了,但她居然是来见金翰风的,这难免不让人多想。
金翰风来了“云亭楼”楼上包房有一会了,沈云卿是知道的,只是这女子居然是来见他,这难不成是私下幽会吗?
沈云卿让店里的伙计把秦语霖带去了金翰风的包房,而她自己就在那里纠结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秦语墨那个女人呢。要知道,如果两人真是来幽会的,那秦语墨岂不是头上顶着一片青青草原,这也太可怜了吧。
昨晚沈云卿与秦语墨分开回府后,她也是彻夜未眠,一整晚的想着她的初吻就这样给了秦语墨,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着秦语墨,总是不自主地心跳加速,甚至会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就好像身体的堆满了某种情愫,而那种情愫已经达到了某个顶点,就快要溢出来了,甚至快要炸裂了的感觉。
沈云卿觉得她肯定是病了,还病得不轻的那种,她是疯了才一直想着秦语墨,要知道秦语墨已经定亲了,她就算对秦语墨有那啥子想法,那还不是自讨苦吃吗?
所以一整晚下来,她得出了一个和秦语墨同样的结论,就是她从今日起,她要远离秦语墨,趁着现在自己只是单纯的对她有一点好感而已,断了自己这一念头。她如果再继续陷下去,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秦语墨怎么可能会放着好好的金龟婿不要,来选择自己这么一声名狼藉的人,关键是自己还是女的。
想到这里,沈云卿又朝楼上包房的楼梯口瞧了瞧。纠结了许久之后,忍不住抱怨一句,秦语墨,真特么是上辈子欠你的。
沈云卿招来伙计看着店,自己则提了一壶茶水,偷偷摸摸的来到了金翰风两人的房门口,蹲下身子来偷听。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把秦小姐的婚事搅黄的搅屎棍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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