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催我当掌门 第73章 武函

第二天一大早，赤红霄和沈婳伊两个人醒来后就出发去寻差事了。

大梁立朝这百年来发展得还算安稳，各行各业大多都还处于上升期。且靖武元年以来百姓已经有了更为便携的户帖本能够进行人员流动，只会更吻合这些作坊小厂的招工需求。

许多发展得较为好的市镇都会在集市旁设立个专门的场地作为招工用的小市场，而大城在顺天府地界内规模并不算小，因此招工的市场场地也算大。

赤红霄虽然在多年来在门派内只当死士和守卫，不曾去外头找过差事，但心里也知道武林子弟若脱离了门派，大多能去寻什么活儿。因此一大早找到了招工的地点后，就跟沈婳伊各自分开了。

招工的市场内人流攒动，赤红霄挤在人堆里看着那市场内左右两排的告示板，好容易才摸到了招收武林子弟的那块告示板附近，看着那板上的内容一阵发愣。

那告示板上的招工讯息也十分简单，江湖之外但凡能有什么正规差事需要用到武林子弟的，基本都是做镖师和私人的守卫。而那些能雇得起私人守卫的人家往往都非富即贵，越是家底殷实的出手就越大方。

许多苦于生计才入武籍谋生的人，出了门派后大多也就是图做人守卫的这份差事。

赤红霄对着上头那一排招私人守卫的告示左顾右看。目光如炬下，她感觉自己都快把那些写着招私人守卫的告示纸给盯穿了。

但用眼睛扫了半天下来后，赤红霄终归只能是狠狠叹了口气，因为在那些告示上面不管写着的是什么样的待遇，在招人要求那儿都十分明确地标注了：需要武函。

武函是武林子弟脱离门派后想去寻工的必要信函，其实就如同是他们自身的证明一般，证明他们出自哪个门派，在门派里大概排行多少名。

那些大户人家招守卫虽然出钱阔绰，但也不是任意一个提着刀剑的人士都收进院里的，越是显贵的人家对武林子弟的要求只会越高。

他们虽然不在江湖，但就算是看看话本、或者是打听一下江湖上武林门派的排行榜，就能知道当今风头最盛的门派是哪些，因此他们对守卫武函的要求也最好是师出名门。

而入了武籍的子弟就没有一个不想拜在名门之下的，但越是名门，招收弟子的要求和筛选就越严苛。

青刀门在武林中发展这么多年一向不注重门派人数，可对弟子要求的严苛程度在江湖内可算是远近闻名。再加上几任掌门兢兢业业的经营下，青刀门近些年可算发展得如日中天。

若能拿着青刀门的武函外出去寻差事，赤红霄根本就不担心自己会谋不到个好活。

“啧……”

赤红霄狠狠地锤了下自己的手，钻出人群外开始愤愤起来。武函虽好，武函虽好，但她却没有武函。

赤红霄一个头宛如变作两个大，她作为主人私自培养的死士，本身就是个黑户，她连份正经的户帖都没有，更别说拥有青刀门的武函。

他们这些死士一经挑选，基本是终生侍奉主人，根本就不存在外出找差事的必要。而武林门派为了能一直控制他们，自然也不会给他们发放能在外安身立命的武函。

他们这些死士在武林门派内的上升之路也只有一条，那就是参与门派内的比试进行排名，升到最高的位置去做掌门的贴身守卫。

她的功夫在青刀门的一众弟子中都已经算是数一数二了，参加试炼的时候甚至还得故意在前掌门的贴身守卫青岩面前露拙才能让赵万熠满意。

都已经升到这一步了，但外头那些找私人守卫的差事，她一份都求不来，甚至连手上的户帖都是假的。万一真送到了某户大户人家面前，他们审查严苛发现了她用的是假户帖，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赤红霄放弃了做私人守卫的打算，只能再去看看要求更低一些的镖局。镖局这种收钱替人办事的小机构随着大梁商贸的发展，近些年就如同雨后春笋般增势迅猛，几乎遍布全国各地。

越是繁华的市镇开设的镖局只会越多，招收的镖师人数足够多的情况下，他们对武函的要求总是能放宽一些。赤红霄在收镖师的告示附近扫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规模不算小的且对武函没有硬性要求的镖局。

看好告示后，她直接在招工市场上的众多东家小摊那儿找到了对应镖局的摊位。那摊位那儿只坐着一个负责管事的伙计，见到赤红霄来了，只是简单查看了一下她的户帖，并没盘问太多。

那负责管事的伙计在摊前的小册上简单填了几笔她的讯息后，就给了她一封小信函，口中交代她说：

“你拿着这信函直接上我们镖局吧，这背面有怎么去我们镖局的地图。我就只是个坐在这里管事的，你能不能被招进来得看我们掌柜的意思。”

“多谢兄弟了。”

赤红霄拿着他给她的这封信函仔细端看着。现在还没到正午时分，沈婳伊也不在这些招收武林子弟的摊子前转悠。人潮涌动下，她甚至都不知道沈婳伊转悠到哪儿去了。

她本来很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寻差事，但沈婳伊只对着她说顺天府在天子脚下，治安一向严谨。又不是偏远荒乱的兴济，青天白日里哪儿还有人能跟山匪一样当街抢人的。

她口中说着莫要担心，自己一个人就溜远了，两人约好了在下午的申时四刻碰面，而当下时辰尚早。

赤红霄看清这信函背面的地图后，就一个人对着地图摸去了那图上所示的四海镖局了。

四海镖局的规模在整个大城并不算小，且只能算得上是其中一个分局，他们总局在更靠近京师的固安地界。当赤红霄赶到那四海镖局时，已经临近正午，镖局内的大部分伙计都去吃中饭了，只有一个负责审核的管事伙计接待了她。

那管事的伙计见赤红霄脸上全都是江湖儿女的干练狠厉，手中握的佩剑也有模有样，并不粗糙廉价，甚至也没太为难她，只是让她在院子里甩了几套剑花后就把她招了进来。

赤红霄从没独自去外头寻过差事，见那审核的伙计要求这般宽松，内心忐忑下多少也有些不知所措。

那负责审核的伙计很快就给她找出了镖局内招工相关的文书让她确认，他见赤红霄对着那文书上的内容还一脸踌躇的模样，也直接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

“这位兄弟你不用担心。我们四海镖局可不是那种瞒着官府私自运营的小作坊，我们这儿的规模你也看到了，你去大城附近的镖局转悠一圈，也少有跟我们场地一样大的。

我们这儿地大人多，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你还担心我们欠你月钱潜逃了不成。何况在大城这儿只是我们的一个分局，附近的市镇都有我们四海镖局的场地。

我们这儿只是因为前阵子有几个镖师要么被安排去了总局，要么就是回老家去了，所以才缺了人手……”

赤红霄此刻还正仔细查看着那文书上的内容，没心思答复。那负责审核的伙计估计也觉得她是在纠结银钱问题，直接笑着对她说道：

“你放心，你别看我们这儿镖师的打底月钱只有二两半，但凡身处镖局，那都是谁接的单子多，谁分得就多。

在我们这里干得勤快的镖师，打底的月钱再加上分成的月钱，一个月拿十两银子的都有，也不比你在大户人家那儿当私人守卫赚得少到哪儿去。”

那伙计一番长篇大论的功夫，赤红霄也把那文书看得差不多了。她看上头确实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内容，里头镖局的场地也确实不小，纠结了一番后也还是定了下来。她对着文书再问了一些发月钱的细节后，便在四海镖局那里把差事定了。

赤红霄定下差事，跟伙计商量好了明天就来镖局内上工后，就从四海镖局里走了出去。此刻午时都要过了，眨眼就是未时。她抬起步在周边闲逛，准备在附近随便找个摊馆把午饭解决了。

她独自一人随意晃荡的时候，居然没一会儿就走到了莲香坊附近，里头传来了笙歌曼舞之间的琴鼓之声。

四海镖局的位置坐落得还算靠近大城的繁华地段，繁华地段内有这样几个乐坊也是常事。

赤红霄抬眼一看，突然间就想起了她跟沈婳伊在青县打算分别的那一日，沈婳伊为了能安稳离开，甚至不惜给她下药，就只是为了跑去京城的乐坊那里安身立命。

赤红霄想到这里就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沈婳伊自上午跟她分开后就不知道自己晃荡到哪儿去了，眼下午时都过去了，也不知道她午饭在哪儿解决的。

赤红霄心里正盘算着的时候，就听见乐坊内传来了女子哭喊大叫的声音：

“我不去！我不去！救命，救命啊！”

赤红霄方才在走神，这一声动静一下子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在恍惚之中觉得这声音的音色娇滴滴的，居然有几分像沈婳伊。一时着急之下都顾不了太多了，直接抬起步往莲香坊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