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歌,你这样心思缜密且不留余地的人,真是可怖到让人不敢轻用……”
金明歌轻浅一笑:“旁人不敢信用我,沈大人也不敢吗?自古能者手下多能人,沈大人是觉得以自己的本事管不住我吗?”
“让你待在库房里管理布匹可真是屈才了。也罢,反正你已经把厉害关系都说尽了。你和高嫱寄人篱下,我又无何把柄在你手上,你若有心要为自己换活路,我们就两相交换,互不相欠,也无甚不好。”
沈婳伊深思过后终还是选择了妥协。金明歌用一长串话把她领进了迷雾中,但却又给予出路。
她不是没想自寻方法脱身,但是绕来绕去,终究还是回到了金明歌所指的方向上。
“沈大人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金明歌见目的达成,也离座对她行了个礼以表答谢与恭敬:
“沈大人是个大忙人,平日里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小女都在库房里候了沈大人许久了,也琢磨出来沈大人比起关心乐坊司里的事情,更在意的还是自己的营生……”
“沈大人的买卖做得大,这锦绣楼里的许多布匹还都是赶着从南直隶那儿运来的。
小女在库房里待久了百无聊赖,已经把布匹的样式产地都摸熟了,沈大人要是再晚来一些,只怕小女连与你那儿接头的商帮都要摸出来了。”
“金明歌,你可真是会给人设套,要勾得人心里不安。”沈婳伊的语气几乎在隐含怨怪。
“看来你是真不想在我这儿闲着,只能去负责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反正以你的才能,你也担得起更大的事。我沈婳伊可不是一个任人唯亲的人,我用人一贯只讲究才干心性。”
“多谢沈大人,既然小女这儿已经有着落了,小嫱那边……”
沈婳伊冷声笑道:“你们可真是难舍难分,谁都舍不下谁。你对她,简直比对金家人还要上心……”
金明歌听后亦回答地坦然自若:“小女只对用心待我的人好。不用心待我的,任他是谁我都不会多看。”
沈婳伊对她这份回答很是满意,话语中含着几分难掩的赞许之意:“看来,你我确实是一类人。”
“能与沈大人是一类人,是小女的幸事。”
两人的谈话近了尾声,沈婳伊没说几句便抬步离开了。直到沈婳伊的脚步声已经彻底听不见后,金明歌才像是得了畅快,就连探路的竹杖都敲得欢快且清脆起来。
她探路到了门外后,便对着高嫱的房间喊了一句:“小嫱!”
她叫喊的声音并不算大,而高嫱就像是心里同她有感应一样,只稍微听见一点风声,她便紧赶着脚步来了。
金明歌听见她的脚步声越传越近,笑靥如花地往声源处探出了手。一探,便被她握在了手心里。
“小嫱,这阵子你不用那么忙了。都好了,我处理好了。”
“明歌,你真的做到了?那沈大人,她没有气恼或忌惮我们?”高嫱仍有些心有余悸。
金明歌顺着她的话音抚摸上了她的脸颊:
“既然已被发现,都还不如把话敞开了说。我与她之间利益交换,各藏心事,谁也不欠谁的。那沈婳伊有想得知的事,不会这样不识好歹的。”
“还好情报已经传出去了……”
高嫱释然地舒下口气,金明歌却顺势把她揽进了怀中:“小嫱,你心思坦率,是做不了瞒人的事的,以后这种需要当面打交道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明歌……”
“小嫱,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外强撑了许久,心里也捱了数不清的苦。今后不用再这样了,有我金明歌在,你不会是一个人了,小嫱……”
金明歌这番话说进了高嫱心坎里,让她一时间触动不已。金明歌听见高嫱一声接一声的低吟似在啜泣,口中安慰的话却是停了,她话锋一转道:
“小嫱,我虽目盲体弱,但我毕竟是武籍女子。我不仅生得比你高挑,心中的志向也不会比你少上半分。我之前装着那一副纯真良善的模样只想借机亲近你,但我心里可不是这样的人……”
“小嫱,我的父兄每一个都可以那样坏,同是一家人,我可不会例外。”金明歌的嘴角复又勾起狡黠的弧度:
“你知道吗,我也可以很坏。”
高嫱听她这样一说反倒破涕为笑。她虽笑着,但说出口的话音隐含苦涩:
“你想要怎么坏,要同我那亡夫生前一般,在我最虚弱的时候舍我弃我,只恨不得我死吗……”
金明歌听到这儿几乎是咬牙切齿,狠狠地甩下话来:
“这个牲口真枉作为人!我金明歌只恨不得扒他的坟,把他挖出来鞭尸咒他不得往生。敢伤我的女人……”
“我们还是遇见得太晚了,小嫱。若我能早些遇见你,我定不会眼睁睁横遭舍弃,让你一个人挣扎在痛苦里……”
“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不要这样说……”
挨在她怀里的高嫱只是抽泣不止,单薄的身子颤抖不停:“我好不容易才一个人爬起来、一个人挣扎起来,不要再说让我动容的话,已经太迟了……明歌……”
“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高嫱了,以前的那个我早就死在了被夫君谋害的那晚,化为了地府里的怨妇。而新的我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在乎。
我只帮我爱的人,只爱真正对我好的人。就算没有任何一个人陪我助我,我也会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
“就算自己一个人也能活着,但一个人实在是太累了,小嫱……”金明歌的语调温和了下来,“让我陪你吧,小嫱……”
“小嫱,你明白吗。你既有心招惹我金明歌,就应当明白我金明歌到底是怎样的人。从小到大,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嫌我体弱目盲,门派里所有的东西也都不属于我……”
“没谁在意我,只有你带着明晃晃的目的要来盘算我。你不仅要盘算金武门,居然还想盘算我……”
金明歌说着高嫱之前那昭然若揭的野心时,话音动容,微微喘息,就仿佛是在悸动地说她自己的情话,表白她自己的心迹。
她的人似乎已经被粘住了,那身体里只有她的心在牵着她呼吸,牵着她思考:
“你既做了这番抉择,那就永远不能离开我,永远不能舍弃我。你知道吗,你如今在我心里是已经属于我金明歌的东西,而我金明歌是个饿惨穷惨的人。
我只要能抓住什么东西在手里,那就是直到死都不会放手……”
“你若放手,我死都不会放过你,死都要缠着你。你但凡敢舍下我去爱别人,我定要把那人剥骨抽筋,谁能不能同我抢你……”
“明歌,你在这事儿上真跟个小孩似的。”高嫱以一声轻笑容下了她这点执拗的情思。
“我高嫱如今和你一样,我只要活着,怎样都得活着。而在我孤独求存的时刻,能有你陪我助我、懂我知我、用心爱我。这已经是此生至幸,我才没有多余的工夫去爱旁人。”
“明歌,你也是我的,你不可以嫌我是女子就把我甩下。世俗男子能允你的承诺我一样能允,我高嫱拼了性命也会允你……”
高嫱坦露之余心思拿定,眼中的泪水也止了。她几乎是反守为攻地把金明歌按在了自己怀里,就仿佛她也是她的心头挚爱,也是她掌中愿护的最好的宝贝:
“以前的我虚弱不堪,待在闺中多年活得也像是个物件,我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却永远只能等着心上人允我这样的承诺,求他能守住这个承诺。我永远只能等、只能盼、只能求……”
“我受够了,我要寻一个用心待我的人,不会舍弃我的人,自己允我自己所有想要的!金明歌,你既也放了狠话,那就给我死死记着,我不会跑,你也不准跑……我们谁都……不准跑……”
她们二人眼中的占有与执拗强烈鲜活地谁也不遑多让,似乎谁也没胜过谁。谁把这样无理的占有当情话呢,明明说多了也只会让人觉得冒犯。
可这世上永远有人这样冒犯,永远有人把这冒犯当□□意,当作是一生安稳的允诺,心甘情愿地跳入对方铺设好的猎网中。
她们之间铺设的用来猎捕的蛛网也许早就七横八错地交织在了一起,谁都无法动,谁都跑不了。
两人很快便退入了房中,不愿待在显眼处叫人注视。隐蔽的空间处着安全,只有在安全里,她们所有的**与贪念才能肆意绽放。
高嫱死死缠住她身体的同时内心却也无比坦荡,她交上全部,也想要换来全部。
女人所给予的爱意似乎总有种献祭般的壮烈。
献祭上一切,真正想求的也是一切,若不能换来一切,就一定会扭曲,一定要毁灭什么。要么去毁灭他人,要么就毁灭自己。
“小嫱,你是我的……”
“明歌,你也只能是我的……”
只是我的……
这几天经常晚上写文或修文的时候一时上头,抱着必须要一气呵成的觉悟晚睡。
现在想来真后悔不已……
昨天去修文,一口气大改了两章。
每修一章其实都会花费很多精力,不亚于写新章。
不仅要尽可能改语病,让句式表达更加精简准确,还会加上些额外的更贴切的内容。
[垂耳兔头]一是我对于自己一向苛刻,二也是希望读者们届时重刷时,能收获更好的阅读体验与惊喜。
目前的计划是打算修完前100章,目前进度41章。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改到的。
人的自信终究还是靠自己给的,状态低落的时候,常常陷入一种过分的自我贬低,觉得自己的文处处都是短板与不讨喜,就连寻推文也没有勇气,会觉得自己的初始设定应该去哪儿都不行。
只有真正回看自己文字的时候才会觉得满足和厉害,自己是不会嫌自己做的饭不好吃的。
昨晚修文的时候吃得可香,香到觉得不爱看的人真是没品味。爱吃不吃,反正我自己日后会慢慢吃。
我对自己爱吃的饭也是有要求的,不够好的地方我都要改,改到我能写的最好的程度。
写作莫要问意义,问了就感觉都是虚空。
最大的意义可能就是给自己留下精神财富吧,日后久了,哪怕所有人都忘记了你的文字,但作者自己一定最记得。
[星星眼]不管数据了,莽就完事了,继续写了家人们!按照大纲的进度,明年,明年肯定写完了!写完开新本去了。
整篇故事看下来,一定会觉得荡气回肠、欲说还休。这么久了,她们居然已经经历了这样久的事了[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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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