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霄分析到此处不免撇了撇嘴,口中贬责的意味越窜越高:
“他好生没脸,大老婆还在呢,他就当着大老婆的面对别的女人笑成那样,当太子就能脸盘子这么大了是吗?”
沈婳伊被她的好玩话逗笑,顺势也分析了起来:
“这样说来,难怪太子妃姐姐这回说想让我入宫陪她。她估计当时就看出太子的意思了,就我还一直不解其中意,我甚至连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开始有这心思都不知道。”
“夫人,你在风月这事上未免也太迟钝了吧。”赤红霄戳了戳她的脸颊。
“我要是太子,我从第一眼见到你的那刻就会喜欢你,你之前还总不信我说你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那是因为你本身就喜欢我,所以你当然属于例外,在我这儿没有说服力了。”
“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就没有说服力属于例外了!”赤红霄一时间相当不服不满,只差没在床上扑腾起来。
沈婳伊笑着安抚住她:“因为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最好的,别人不一定这么觉得,但赤红霄一定这么觉得。这世上也许就只有赤红霄会这样想我,所以她当然是我的例外。”
她这番话成功地说服了她,赤红霄心满意足地选择了作罢。她稍微抬起身子,隔了些距离来看身下的她。
赤红霄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一同入了眼帘的除了她的明媚,还有自己粗糙难看、净是老茧的双手。
这双手真不该出现在她的身边,不该出现在她眼中如画一般的景致里。
虽然不该甚至不配出现,但她又实在是爱她。
赤红霄的心中正纠葛着这样的念头时,沈婳伊便用自己柔软的手掌覆住了她的手背,把她那双粗糙的手给遮了大半。
她几乎是帮她遮住了短处与自卑,让赤红霄甚至有了一种解脱。沈婳伊笑着在看她,那样温暖且那样明媚。
而那眼中居然只有她一个人,这全部的暖意都是属于她的。
赤红霄的情感再度天翻地覆,被她拨弄得洪水滔天起来。
“我会这么想,是因为夫人本来就是最好的。这世上最好最美、最纯粹温暖的东西,就是夫人……”
“你真的是……”
她一开口,她便猜到她定是要再说些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谦虚套话。她不想听这些,因而很快便吻上了她的唇瓣,想把自己的这点情感全都传达给她。
她很快便褪去了她轻薄的夏衫,入夏的日光时久且炙热,此时天光还亮着。她看见她雪白的肌肤在这其中如春花般柔软娇嫩,屋内四处漫着冰块的雾气。
这是酷暑吗?也许她早就跌入了深春的花境中了。
而她身下的花儿此刻正在吐息,正在注视她。赤红霄跌入这片花海中时,心中弥漫的所有美好在感慨中早已无法言尽描绘:
“夫人真的好美,看一眼就会让人觉得美,靠近了解后,也只会让人越来越喜爱你。”
“红霄,可我喜爱你。”
她在澎湃的情感中难以自控地拥抱住她:“夫人这样好的人对我说喜爱,才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
沈婳伊笑着想说些推诿话,但终究只是微微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有选择说。想来有时她也爱听些十足十偏爱的话,无需公允,只要偏颇。
“满是疤痕的我能肆意贴近夫人这样美的人,我真感觉自己在做梦,夫人。”
她与她厮磨时动情地感慨道:“就好像夫人用那样美的身体包容了我的一切,遮住了我所有的隐痛与不美之处。”
“红霄,也许因为你是女人,所以你才总这样想。”
她温柔地抚摸着她身上那些狰狞的伤疤时幽幽感慨:“你但凡是男子的话,估计就会觉得这些疤痕是你出生入死的勋章,是成为强者的骄傲,根本不会觉得它们不美了。”
“也许吧,但是疤痕本来就是不美的呀,夫人。”她与她十指相扣。
“就算它们对我而言能算骄傲,可我也无法像男人一样,能大方地在世人面前光膀子展露我这一身出生入死的勋章。”
“何况它们之中有好多都是别人施加的,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为我添的。它们只是让我疼,很疼很疼。
只有抱着夫人,夫人一道道触碰它们时,我才觉得这些伤疤终于有人看见,被人心疼了。”
而她在呢喃中说出的爱语好似想温暖她:“红霄……我爱你……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爱,哪怕是你认为自己不美的地方。”
她每次亲吻抚摸她的身体时,赤红霄就觉得自己那孤冷的过往被注入了爱意。想来是她太贪心,她想要的实在太多,多到怕她觉得累赘,觉得麻烦。
她愧疚遍生的同时又无法收手,她时刻只怕她走,直到听见她也同样害怕时才觉心安。
她一旦动情便能缠绵她许久,直到天色都有些昏暗了,两个人都筋疲力尽,她也还是能紧贴着她。
“夫人这样内里与外在都那般美好的人,但凡有谁看上了,我真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谁要不喜欢夫人,我才会觉得奇怪呢。”
“整个世间,我真找不出比夫人更美更好的人了,哪怕夫人说我没见过世面也好。”赤红霄贴在她耳畔轻声细语。
“就算这世间真有比夫人更好的女子,那也与我无关,因为她不会无由爱我。能允许我肆意,认真爱我的只有夫人一个。”
她在说着情话,可沈婳伊却忍不住在她身旁轻吟出声来,她几乎是有些娇嗔地埋怨她道:
“你真是的,你说情话的时候就非得动手动脚吗,你手摸哪儿呢……还在这种时候挑情话说,好不正经。”
“抱歉夫人,可我真的好喜欢它们。”赤红霄嘴上道着歉,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收敛。
“它们连着夫人的心脏,就好像真的有呼吸与生命一样。它们在我眼中像是一直裹在衣物中伏睡着的鸟儿,那样可爱,我一伸手就能整个落于我的掌心……”
“我确实没安好心,它们那么可爱,我却总是打扰它们休息,一点也没放过它们。我想夫人的这对雏鸟一定很讨厌我,因为它们一生气就会用鸟喙啄我。”
“它们以啄我的方式来警告我,而我实在是坏蛋一个。我只觉得它们的鸟喙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就算它们啄我了,我也不会收敛,因为我甚至还能把它们的鸟喙含在嘴里来疼爱。
它们好生气,可却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一点都不知道收敛,明明知道不该欺负小鸟的。唉……我大坏蛋一个。”
沈婳伊被她这直白朴素的类比逗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埋怨着:“那我要替它们打抱不平了,你是大坏蛋一个。”
“大坏蛋只会做坏事,既然我都承认了,那就请它们不要大惊小怪了。我一直都爱打扰它们,如果它们生气,那就啄我吧,反正我不怕。”
“大坏蛋!”
两个人笑着嬉闹在一处,赤红霄感受尽了她身体的美好后,挨在她胸前感慨着:
“夫人真的好漂亮……只有夫人这样的女人才会有这么美好的东西,像我的话就没有。”
“你怎么没有了,你不是一直都有吗?”
她这话像是戳了她的隐痛,让赤红霄叹下口气来:
“我的没有夫人明显啊,它们平到我都觉得自己像是没长。对于女人来说,我这样的身体实在是太不美了,我自己都不喜欢,别人自然也不会喜欢。”
“红霄……别这么说。”她拥抱住她,“你也有呢。干嘛要只是因为不明显就说自己没有。”
“唉,可世人都这样说呀,话本子也这样说。有的女人是有胸的,有的女人是没胸的,没胸的不像个女人。”
“好奇怪的话,要按这个逻辑,那我也能说了。有的男人生来是长了根的,有的男人是不长根的。
太小太不明显的,一律也像女人胸小一样,长了等于没长,那索性都当他们没长算了,反正也不像男人了。”
“我要是说了这话下去,这世上不知有多少男人要跳起脚来说我不对呢。他们都能这么跳脚,我们女人干嘛就顺承得好好的,他们说没长我们也觉得没长了。”
沈婳伊吐露完后,逗弄着她说道:“你也长了呢。它们也在,一样有呼吸,一样在跳动。”
她反客为主地压住她:“但它们没夫人的可爱。”
“我是大俗人,我真觉得夫人的可爱,美丽到无法言尽。我看见夫人的身体后,才明白它们与话本里的描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春宫图上描绘的也远没有亲眼看见的生动。”
“所以你这么喜欢,是希望自己也能长成这样吗?”
“那算了。碰自己的和碰别人的真是两码子事,夫人。”赤红霄斩钉截铁地回复道。
“它们长在夫人身上,能给我碰就很好了。若在我自己身上,我怎么会这样碰自己呀,况且平有平的方便。”
赤红霄感慨完后,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很是可惜地道:“碧纹前阵子才给我搜罗来了一对小铜铃,这回入宫我怎么就没带进来呢,夫人要是用了得多可爱啊……”
她一开口,沈婳伊就已经猜到那铜铃是怎么用的了。她的脸颊顿时红如朝霞,捡起枕头就往她身上砸:
“要用你自己用!我死都不会用的!你个没正经的!你还想着用这呢,你自己用!”
赤红霄差点没被她赶下床去,口中只能讨饶着:“夫人息怒,夫人息怒!你在宫里吼太大声会把别人引来的。”
“你个死色鬼,净想着怎么在床上欺负人,呜呜……”
“夫人,你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死色鬼!还不滚下我的床去,你讨饶也没用。别凑过来!你……”
房中只剩一阵被含住了的呜咽声,随即就再无了别的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