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伊从高嫱手中得到了所有证物后,对着那些账目与密信细细查看了几天。
这几天内她一直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就连手上的生意都没亲自照看了,只全安排给了手下人。
赤红霄见她烦恼,这阵子脑子也转得飞快。她在成山卫亲历的那场海战已是四年前的事了,其中许多细节她早忘了个干净。
沈婳伊对她说那些密信与账目只涉及了化金银商路的事,暂未提及万老将军的死讯。
今天赤红霄见沈婳伊仍在对那些信件唉声叹气,替她端来饭食的时候忍不住也分析劝慰了起来:
“夫人,你别烦了。我觉得我的猜想应该是对的。当年安晓生私下里就跟我说,希望我用医女的身份之便替他们去军营做些事。”
“我之后虽与赵万熠撕破了脸,没做下那些事,也不知那些事的具体。
但朝廷当年不是盖棺定论说万老将军的死讯是因为造船官员中饱私囊吗?你跟我说万少将军并不服当年的论调。”
“我猜啊安晓生当年想让我做的事,也许就是在万老将军的主舰上动手脚。都说万老将军是个将才,那般厉害的人,开战前怎会不好生检查战船是否有破损?
如若真有哪儿出了差错,那想来开战前就会被万老将军察觉到,他又怎会把这隐患留到战场上?”
赤红霄一边滔滔不绝地复述着自己的猜想,一边小心地把放在沈婳伊跟前的信件文书挪远了位置,把饭菜递到了她眼下:
“开战后主舰无故沉没,朝廷自然会顺着造船这条线索去查。
而高成鸿本就是个被推出来顶罪的小棋子,当年还正是督造战船的官员之一,这罪名可不就落实在他头上了吗?”
“妻君分析得真是条理清晰、头头是道,是个顶聪明的人。”
沈婳伊夸赞了她一句,但眉头却仍未舒展:
“可高成鸿的事情扯到了化金银一案,案情又这般复杂繁琐,远超出了我能探查的范围。就算是上报给圣上,但后头涉及了那样多的大官员,也实在难办得很……”
“也是,要是这事真只局限在战船铸造不当、贪官与武林门派分赃不均上,倒简单得多。辛苦夫人了……”
赤红霄知晓她的头痛为难,一时感慨下也搂她入怀,好似想顺势分走她些忧愁一般:
“当年成山卫海战的事情为妻也细细回想了一阵,不仅是万老将军的主舰沉得突然,萧国当年还窃取了大梁制造机密战船的方法,把它用在了战场上,打得大梁措手不及……”
“虽然这一切当初都已经盖棺定论了,但化金银也好、战船制造与主将身亡也罢,这其后的根基远未除尽,不是我们眼下能得知全貌的……”
赤红霄自顾自地分析感慨了一阵后,也自觉这些大事说多了沉重。
沈婳伊肚子咕噜叫起来的声音忽然响起,她看见她的脸颊顷刻间漫上了胭脂红色的窘况,不禁莞尔起来。
这动静好似把她牵出了沉重烦闷的大事,只余眼下爱妻在怀的平淡与美好。
“夫人,别想了,赶紧先吃饭吧。”
赤红霄俯下身亲了亲她泛红的脸颊,只感觉那胭脂色定能顺着亲热化为口脂,让她的唇色也跟着明媚生姿。
“也是,想这事儿想得头都大了。我要多吃一点,才有精力下决断。”
她说着便想离开她的怀抱去够碗筷,赤红霄忽然间贪恋顿生,兴起地亲热了她好一会儿后才舍得撒开手。
沈婳伊这阵子纠结手上情报的时候,也顺带替金明歌与高嫱处理好了去京城的相关手续。
在沈婳伊逃出金武门武馆的第二天,武馆那儿就传来了金三小姐失踪的消息。
金明赋忙着找人,一时还未有何新的动向。
赤红霄本还想上金武门武馆教训金明赋一番,但沈婳伊只催着她赶紧收拾好行李,手上的这些情报处理起来必须图快,晚了则恐多生事端。
赤红霄见她这般着急,只得应下了她的话,带了几个新招的弟子赶去了京城。
东安距京城本不算远,不过两三天左右的路程。而顺天府本就繁华,沿途也并不冷清无趣。
沈婳伊在赶路的时候就拿好了主意。她把手上的这些信件分作了两份,跟赤红霄念叨道:
“与金武门相关的江湖情报是我们乐坊司应探查的分内之事,可以直接送到东辑事厂。
剩下这些与大官员有关的信件,我们不知其后水深水浅,冒然按手续交去东辑事厂,只怕非但传不到圣上手中,还反惹祸事。”
“但是留下这些密件,我同样惴惴不安。好在之前陆尚宫曾搭线让我联系上了太子殿下。这部分紧要情报直接交给储君,兴许才是最好的方法。”
“这么说,是又要寻个恰当时机进宫去了?”赤红霄扭头问她。
见她默然点头,赤红霄只想起了上次进宫时,自己扮作侍女束手束脚的别扭局促。赤红霄长叹出一口气,对沈婳伊幽幽吐露道:
“夫人若进宫去了,我自然得跟着。这回我定要趁机多过过身处富贵乡的瘾。吃点好的看点好的,才不枉我辛苦来这一趟。”
沈婳伊嫣然一笑,凑身挨在了她怀中:“我还未开口呢,妻君就猜到我想让你同去的主意了。妻君现在真是越发明白我那点小心思了。”
“那当然了,世间的夫妻处久了都齐心呢,何况我们二人呐。”
待二人重新回到京城后,赤红霄回到了设在京城内早已改作镖局的武馆。她今日回来得突然,刚到武馆时,杜若岚正忙得脚打后脑勺。
她一见赤红霄回来了,欣喜激动之下只差没把账本丢了,直接一个大嗓子冲她喊道:
“掌门!你回来啦!掌门!”
赤红霄被她这一声震得耳朵发蒙,还不待多说,杜若岚就跟好容易逮到了机会似的,只差没把赤红霄给扛进大堂内,跟她讲镖局改设以来的大小事。
镖局走的是生意人的路,他们之前本就积攒下了一定客源。赤红霄这次出门在外几个月,也没报太大希望,想让杜若岚给她拉来多少新客。
但未曾想到杜若岚这几个月铆足了劲儿,居然还真给她扩了些新客出来,对应水平的弟子安排什么样儿的镖单也处理得井井有条。
赤红霄正对着账目和镖单入神的时候,杜若岚锣鼓一般的亮耳声音一直围绕在她的耳畔:
“掌门,你不在的这阵子,我的嗓门练得可是越发好了。我现在若是吼一嗓子,就是守城门的官爷都得被我的气势震得抖三抖呢。”
“都说女娘有底气后,说话都能比平常响亮些。你现在说话啊可抓耳得很。”赤红霄指着她笑意不减。
“那可不。掌门,我没什么生意手腕,这几个月虽然没拉来多少新客,但我已经把走镖的那些弯弯绕绕和人情事故摸得差不多了,现在完全能横着走出门去!”
赤红霄笑道:“无妨,做生意虽然总要讲究些手段,但我还是信那句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我们的镖单完成得漂亮,就算其他的地方差些,镖局也不至于运作不下去的。”
“你这阵子干得不错。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你的斗志真是旺得很,之前那点心事终于想开了?”
赤红霄就跟关怀自家小妹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
杜若岚一脸迷惑道:“心事?什么心事啊?”
“你别以为我人走了这几个月,就对你们的事丝毫不上心。之前我提到在大沽建总部的时候,一说到好好,你一下子就愁眉苦脸了,问你你还不愿说。”
“我知道姑娘大了后,多少都是会有些不乐意同人谈的心事的。你既无意说,我也不会追着问,我只是关心,你那点心事可想开了没?”
见杜若岚一直没回话,赤红霄虽未知其中深浅缘由,但仍是把知道的那点事情全说了出来:
“这次我去大沽时,好好说她要沿途看诊,到时自会走到京城来。若仍有什么事解不开的……”
“什么!堂主姐姐要来?!”
赤红霄话未言尽,杜若岚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她的身子略微一怔后,面上却没有喜色,只是锁眉不展。
赤红霄见到这个今年已满十九的小姑娘,对着风月里的那点事唉声叹气小半年了也未曾缓解。她心下忽然有些不忍,柔声询问道:
“她若来了,你要见她吗?你们是不是闹了什么别扭啊……”
杜若岚低头叹气:“没有闹别扭,只是我自己在别扭。”
“别扭什么,你跟好好发展到哪一步了?难不成她跟你说,她其实不喜欢你,所以你听了之后难受,才一直愁眉苦脸的?”
杜若岚顿时摇头如拨浪鼓:“才不是这样呢,堂主姐姐是个敞亮人,待人真诚实在,她从不钓着别人。”
“上回同掌门你去大沽的时候,堂主姐姐对着我直接就问了。她问我我是不是喜欢她,我对她是不是风月情爱的那种喜欢。”
赤红霄听了心里一惊,只觉得心中那点听闲谈趣事的好奇劲儿全被钩了上来,忍不住惊奇追问道:
“那你是怎么回的?”
“我还能怎么回啊,我杜若岚也是敞亮人,说起话来也不管不顾。”
杜若岚说到此处,一张脸难过地皱成了一团。
大堂内此刻并无旁人,她心里别扭,当下根本不想顾身为师姐与弟子的规矩。她二话没说地就蹲坐在地,把脸枕到了赤红霄双腿上。
赤红霄见她这难过的样子,也由着她做这般小孩举止,忍不住摸起了她的头。
杜若岚抱着她的腿,轻轻吐露下了心中那点湿润飘然的情思,方才锣鼓般响亮的声音早已变得悄然:
“我直接就回了:‘我喜欢堂主姐姐。掌门怎样喜欢小白兔姐姐,我就怎样喜欢你……我和掌门一样,一样都喜欢女子……’”
最近每天都觉得写作好累,很累很无力。
累是一回事,无力于最近在写的情节自己都觉得太平淡了。
俗话说小说宁愿去毁三观搞炸裂,也绝不能无聊
平淡就是无聊,无聊是最可怕的事
真想每一章都能精彩连连像探案小说似的一环扣一环
但是终究无法做到,总有情节是平淡的
连续写了几章平淡章节后算是彻底把自己的无力疲惫感给激发了
每天都游走在弃坑边缘,但晚上入睡时还在想细纲
我是真麻了,要亖
最近码的几章具体怎么个平淡可能得之后交由大家自行判断了,反正我看着是挺心累挺无力的。
怎么还没走到完结剧情啊老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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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