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南冠gl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帝婚天下喜 书房明君臣（四）

小宝躲在书架后看不见，只听得两个声音齐道：“奴才告退。”小宝心中一喜，这书房中能如此从容的定是康熙来了，她小心翼翼的偷看一眼，只见前边大厅中一个身穿明黄的少年背对着这边正在踱步。虽看不清容貌，但小宝只看那一身明黄就知道那人是康熙。她想今日在这里‘韦小宝’在，康熙在，该是她向康熙表明身份的时候了。小宝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一个人出场。康熙踱步良久，也不见外面有人觐见，小宝藏在书架后内心焦急不已，莫不是今日时机不对。

正当小宝着急时，忽然外面有人朗声说道：“启禀皇上，鳌少保有急事要叩见皇上，正在外候旨。”康熙应了一声，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外脚步之声甚是沉重，一人走进书房，说道：“奴才鳌拜叩见皇上！”说着跪下磕头。小宝忙探头张去，只见一个魁梧大汉爬在地上磕头。她不敢多看，只怕鳌拜一抬头便见到自己，忙将头缩回，但身子稍稍移出，斜对鳌拜，以便时时能看见鳌拜的举动。

鳌拜叩拜未毕，只听康熙开口道：“罢了。”

鳌拜站起身来，说道：“谢皇上，皇上，苏克萨哈蓄有异心，他的奏章大逆不道，非处极刑不可。”

康熙背对鳌拜，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鳌拜又道：“皇上刚刚亲政，苏克萨哈这厮便上奏章，说什么兹遇躬亲大政，伏祈睿鉴，令臣往守先皇陵寝，如线余息，得以生存。那不是明明藐视皇上吗？皇上不亲大政，他就要死了。这是说皇上对奴才们残暴得很。”

康熙仍是背对鳌拜，嗯了一声，。

鳌拜道：“奴才和王公贝勒大臣会议，都说苏克萨哈共有二十四项大罪，怀抱奸诈，存蓄异心，欺藐幼主，不愿归政，实是大逆不道。按本朝“大逆律”，应与其长子内大臣察克旦一同凌迟处死，养子六人，孙一人，兄弟之子二人，皆斩决。其族人前锋营统领白尔赫，侍卫额图等也都斩决。”

康熙闻言立刻转身，盯着鳌拜道：“如此处罪，只怕太重了罢？”

鳌拜听了康熙的话，只是接着道：“回皇上：皇上年纪还小，虽然已经亲政，但于朝政大事恐怕还不十分明白。这苏克萨哈奉先皇遗命，与奴才等共同辅政，听得皇上亲政，该当欢喜才是。他却上这道奏章，讪谤皇上，显是包藏祸心，请皇上准臣下之议，力加重刑。皇上亲政之初，应该立威，使臣下心生畏惧。倘若宽纵了苏克萨哈这大逆不道之罪，日后众臣下都欺皇上年幼，出言不敬，行事无礼，皇上的事就不好办了。”

小宝躲在暗处看鳌拜对康熙全无尊敬之意，心里暗暗为康熙不平，她想着自己早晚有一日会与康熙一同除掉鳌拜。

康熙听了鳌拜的话，迟疑开口，“苏克萨哈虽然不对，不过他是辅政大臣，跟你一样，都是先帝很看重的。倘若朕亲政之初，就……就杀了先帝眷顾的重臣，先帝在天之灵，只怕不喜。”

鳌拜哈哈一笑，说道：“皇上这几句可是小孩子的话了。先帝命苏克萨哈辅政，是嘱咐他好好侍奉皇上，用心办事。他如体念先帝的厚恩，该当尽力竭力，赴汤蹈火，为皇上效犬马之劳，那才是做奴才的道理。可是这苏克萨哈心存怨望，又公然讪谤皇上，说什么致休乞命，这倒是自己的性命要紧，皇上的朝政大事不要紧了。那是这厮对不起先帝，可不是皇上对不起这厮，哈哈，哈哈！”

康熙听鳌拜笑的放肆，很是不喜，“鳌少保，笑些什么？”

鳌拜一怔，忙道：“是，是，不，不是。”小宝在暗处猜想，鳌拜此时脸上的神色定然十分尴尬。

康熙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才道：“就算不是朕对不起苏克萨哈，但如此刻杀了他，未免有伤先帝之明。天下百姓若不是说我杀错了人，就会说先帝无知人之能。朝廷将苏克萨哈二十四条大罪布于天下，人人心中都想，原来苏克萨哈这厮如此罪大恶极，这样的坏蛋，先帝居然会用做辅政大臣，还与你鳌少保并列，这，这……岂不是太没见识了么？”

小宝听康熙此时语气全然不像与自己相处时那般惬意，觉得康熙过得也很是不易，不免对他有些同情起来。

鳌拜道：“皇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天下百姓爱怎么想，让他们胡思乱想好了，谅他们也不敢随便说出口来。有谁敢编排先帝的不是，瞧他们有几颗脑袋？”

康熙颇不赞同，道：“古书上说得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味杀头，不许老百姓说出心里的话来，那终究不好。”

鳌拜不屑道：“汉人书生的话，是最听不得的，倘若汉人这些读书人的话对，怎么汉人的江山，又会落入咱们满洲人手里呢？所以奴才奉劝皇上，汉人这许多书，还是少读为妙，只有越读脑子越糊涂了，”见康熙并不答话。鳌拜又道：“奴才当年跟随太宗皇帝和先帝爷东征西讨，从关外打到关内，立下无数汉马功劳，汉字不识一个，一样杀了不少南蛮。这打天下，保天下嘛，还是得用咱们满洲人的法子。”

康熙道：“鳌少保的功劳当然极大，否则先帝也不会这样重用少保了。”

鳌拜道：“奴才就只知道赤胆忠心，给还是办事。打从太宗皇帝起，到世祖皇帝，再到还是都是一样的。还是，咱们满洲人办事，讲究有赏有罚，忠心的有赏，不忠的处罚。这苏克萨哈是个大大的奸臣，非处以重刑不可。”

康熙见鳌拜执意要杀苏克萨哈，怒道：“你一定要杀苏克萨哈，到底自己有什么原因？”

鳌拜也怒道：“我有什么原因？难道皇上以为奴才有什么私心？”越说声音越响，语气也越来越凌厉，顿了一顿，又厉声道：“奴才为的是咱们满洲人的天下。太祖皇帝，太宗皇帝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可不能让子孙给误了。皇上这样问奴才，奴才可当真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

小宝听他说得这样凶狠，吃了一惊，忍不住探头望去，只见一条大汉满脸横肉，双眉倒竖，凶神恶煞般的走上前来，双手握紧了拳头。康熙被吓得步步后退，忽然绊倒了一屁股坐在了书案的台阶上。小宝连忙跳将出来，挡在康熙身前，喝住鳌拜道：“鳌拜，你敢欺君犯上吗？这里是御书房容不得你放肆！”

鳌拜身经百战，功大权重，索尼一死朝中再无人可以压制住他，渐渐对康熙这少年皇帝不怎么瞧在眼里。康熙讥刺他要杀苏克萨哈是出于私心，正揭破了他的痛疮。这人原是个冲锋陷阵的武人，盛怒之下，便握拳上前和康熙理论，倒也并无犯上作乱之心，突然间见书架后面冲出一个小太监，挡在皇帝的面前，叱责自己，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才想起做臣子的如何可以握拳威胁皇帝，急忙倒退数步，喝道：“你胡说什么？我有事奏禀皇上，谁敢对皇上无礼了？”说着又倒退了两步，垂手而立。

小宝见鳌拜退下连忙将康熙扶了起来。康熙看清刚刚跳出来的小太监正是日日与他比试的小桂子，心中十分高兴，他想这小桂子不仅武功够好，忠心也是大大的。但他刚刚被鳌拜吓得腿软被小宝见到觉得十分丢人，小宝见他面色尴尬，待康熙站好后，大着胆子朝鳌拜骂道：“鳌少保，朝廷的大事全由皇上做主，哪里又需要做臣子的置喙，难道你要皇上顺着你的意思做吗？你身为辅政大臣，深受皇恩，当用心辅佐，谨守君臣之道，你这般难道是要以下犯上，欺君不成？”这样刚好给了康熙一个台阶下。

欺君犯上的罪名太大，到了哪朝哪代都是诛九族的罪过，鳌拜立马下跪请罪，“皇上不可听这小太监的胡言乱语，奴才是个大大的忠臣。”

康熙初亲大政，对鳌拜原是十分忌惮，眼见他已有退让之意，心想此刻不能跟他破脸，便道：“小桂子，你退在一旁。”

小宝恭敬应了一声，退到康熙身后。

康熙上前扶起鳌拜，温言道：“鳌少保，朕知你在沙场上冲锋陷阵惯了，对礼节不是很在意，今日之事朕不怪你。”

鳌拜大喜，忙道：“皇上圣明，奴才心里只有皇上，只有大清，怎么会对皇上不利。”

康熙淡淡一笑，道：“苏克萨哈之事处罚太重，他毕竟是先帝亲命的辅政大臣，就将他革职发配给先帝守陵也就是了。”

“皇上...”鳌拜心有不甘。

“怎么，鳌少保觉得朕处置的不妥吗？”

鳌拜道：“没有，没有。”

“你去办吧，明日朕禀明皇太后，一定重重赏你。”

鳌拜大喜，“多谢皇上。奴才告退。”说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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