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面的男人 第34章 成人礼

成人礼在佑巴大陆上是可过可不过的一项活动，一开始人类是为了庆祝小孩成年同时祝福小孩能有所成就在未来一番顺遂，家长们去请求神官赐予祝福的行为。但由于神官是有限的，赐予的祝福也是有限的，渐渐的，这个行为带有了权贵性质，现如今，你得相当有门路或钱才能举行成人礼。

毕竟，让教会大殿为几个家伙服务并赐福几人供人观瞻，实在是难得的一件事。

显然，德里克是不愁门路和钱的，他无敌的母亲会搞定这一切。而且他母亲会非常乐意做这件事，她能一边做一边在背后疯狂嘲笑教会，说自己就是拿教会偷来的东西换得了德里克成人礼的费用。

当然，卢拉和布拉德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他俩可是连国王送到眼前的地位都满不在乎的家伙。他们来参加成人礼只是为了给卢拉人类社会的一段联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或许该给上面那句话加个修饰词——大概。

布拉德揉了揉困倦疲惫的双眼，在礼堂二楼的看台上深深打了个呵欠。这是塔拉基送给他们的座位，位置高而方便看清全景，配有酒水果蔬，相当高档。不过布拉德却不稀罕，成人礼太无聊了，从头到尾要不就是唱歌要不就是念诗，光赞美女神就弄了将近一个钟头。好不容易熬到德里克出场，结果这小子什么表演都不做，只是被神官洒洒水就算完成任务。

比魔法师可能炸坩埚的魔药课还要无聊。

布拉德如此在心中总结道，他看了看身边的卢拉·埃尔塔纳，在这个精灵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卢拉在人类社会喜欢无条件保持微笑好配合他的人类研究学。那么现在卢拉的这种懵懂又严肃的表情足以证明，他相当重视这项活动。

心中不曾在意的某个小角落触动了下，布拉德忍不住哼出声。

散场，待人群缓缓离去，德里克和卢拉在门口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德里克和塔拉基。他们和几对同样来办成人礼的家庭在一起，一群人有说有笑，似乎还要继续。

“卢拉！”

德里克眼尖地发现了战在楼梯拐角的两人，连忙招手打招呼，这一闹，在场的众人都注意到了两人。

“卢拉？和传说中的精灵同名吗？本人？”

“不知道，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脸。”

“哦，天呐，看看他旁边的男人，那不是前几天在市中心转悠的老英雄——布拉德·贝茨，那那个一定是卢拉没错了！”

“德里克先生，没想到你居然还认识传说中的英雄人物，可真了不起。”

几个人七嘴八舌嘻嘻哈哈，一旁的德里克却不自觉皱紧了眉。卢拉和布拉德一面远远看着一面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觑。

“我都说了，你现在带多厚的围巾都没用。”

“你今天没说。”

二人默契地叹口气走向人群，靠近他们今天故事的主人公兼大明星德里克。

“哇，真的是……布拉德先生！您今天不用研究魔法了吗？”

二人一过去，一个冻红鼻头的麻脸小子便马上提问，此人卢拉完全不认识，然而对于布拉德而言似乎不陌生，他甚至点了点头露出亲和的态度。

“嗯，今天朋友家的小孩刚好成人礼，所以来看。”说着，布拉德向塔拉基努了努嘴。

“女神在上，原来零售店的塔拉基·贝尔是你的朋友吗？没想到布拉德先生居然认识这么年轻漂亮的朋友。”

“……呵呵。”布拉德不想回应得太仔细，心里却已骂了遍这小子真能想。

几个在场的男人不自觉流转起暧昧的眼神，几个女人不自觉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被点名的塔拉基·贝尔非常满意，她勾起嘴角懒洋洋地拢了拢身上的大衣：“今天天气不错，就这么结束是不是太可惜了，我们可以再加深下认识，孩子们说不定有什么人生规划能互相商讨帮忙。”

“好啊！”

还未等布拉德和卢拉有所回应，两人便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向闹市。

“刚好传说中的英雄们也在，我们可以一起听当年的冒险故事！”

人们边说边推搡着布拉德和卢拉，布拉德老胳膊老腿可完全抵挡不了这帮年轻人的威力，而卢拉是作为精灵向来属于对人类温和的亲和派。于是乎，二人的推拒对于人群来说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况且，旁边还有个拱火的塔拉基。

“哇，那可太好了，作为他们的朋友，他们都没亲口跟我说过呢，如果能让他俩说出口，今天的餐酒我全包啦！”

塔拉基慷慨的话语让人群更加兴奋，但正被周围人勾肩搭背的卢拉心里直发怵。

好家伙，餐酒全包？这得是不醉不归？本来他才跟德里克闹僵没多久还来成人礼就已经够尴尬了，如今这活动一弄久到时候要相处的时间更长，岂不是越看越讨厌？

他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德里克，对方正铁青着脸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恨不得一口吃掉似的，不难看出待会儿聚会得是有多难熬。他能想象的到，德里克心里说不定正想着自己作为个外族人妄图成为他父亲就算了，当父亲失败后竟如此不要脸地参观他的成人礼，而且只参观不够，结束了还要抢他的风头。

又不是我主动提出的……

卢拉边想边不安地移开视线，理论上来说他现在应该跑路，就像以前一样，但这又是他和德里克相处在一起的最后一天。虽然很可惜今天没能看到德里克穿上衣袍的样子，但作为父亲来说，他很希望能看看德里克在人群中高谈阔论像普通人一样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样子。

是的，他很期待，期待德里克积极面对生活的鲜活面貌，他在十年前就有这么想过，现在更甚。

积极而朝气蓬勃？这可是精灵没有的精神状态。以前的他以为是他教导有方，是他让德里克完美融入人类社会，才让德里克看上去如此充满生命力，对一切事物都有好奇心和充沛精力。现在的他知道了，那是德里克本来就有的天赋，作为人类德里克就该如此鲜活，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用多变的心来应对这同样变幻莫测的世界。

是的，变幻莫测，卢拉现在确实是这么感觉的，可能作为人类的德里克不能理解，他的生命太短，可能最长也只有堪堪百年。但对于卢拉而言，世界仿佛就是眨眼间，就突然变了模样，就如同上一秒，他还是德里克的父亲，下一秒他可能就和德里克宛如陌生人。

人群逐渐变多，推搡的人还不断拉着周围的人加入狂欢，本来的成人礼酒会不知不觉变成了英雄传说的赞颂游行。

“你们在干什么这么热闹？”

“我们要去酒馆，听英雄说杀死世界上最后一头龙的故事，塔拉基说了，今天餐酒她包了！”

“哦，天呐，那你们那么多人，是要去哪里？”

路过的商人看向热热闹闹游行的众人，众人又将目光焦点聚向塔拉基。

塔拉基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那当然是最大最好的酒店，只有那里才配得上今天的大家！”

众人欢天喜地，喧闹的人流引来更多人注意。

“女神在上，那可真是太好了，塔拉基你可真是个慷慨的大善人！我和我的同伴也打算加入可以吗？他们是吟游诗人，说不定能帮助你把就会弄得更热闹。”

“欢迎欢迎，我塔拉基向来欣赏有才华的人！” 高昂着头颅的塔拉基宛如女王笑道。

“谢谢，愿女神保佑你！”

卢拉有些没脾气地看向这一切，这让他想起来了十九年前的冬。那是星历630年2月，当时的塔拉基就是这么蛊惑众人开始了狂欢，没人知道派对的主人是一个逍遥法外的狂徒，但大家都纵情享乐忘乎所以。

不远处被推拉的布拉德被拥挤的人群撞歪了胡子，看着上了年纪的布拉德受此摧残，卢拉不单没觉得可怜反而隐隐觉得有些好笑，要知道他这位了不起的魔法师朋友可没怎么吃瘪过。

眼见着拿着队伍壮大，拿着鲁特琴的乐师、顶着一堆食物的妇人、摇曳着舞裙的舞娘……各色人物加入群体。不知不觉间，游行的人群中出现了列队的马匹，假花扎满了稻草人被人举着一道前行，冬季飘落的雪仿佛狂欢节飘落的彩片般应景。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日子，离庆祝新年还有段距离，但人群的欢呼却远远盖过任何节日。

“来吧来吧都来吧，表演的好我给你们奖励。”塔拉基边说边随手丢给旁边一个诗人一袋金币。

塔拉基就好似火苗点燃了人内心深处的**，这**感染着众人产生千变万化。

“你既然这么慷慨，我也不能落下，要是人们来威兹酒馆消费今天算半价！”

“我们书店也是啊！今天可以来书店免费领取英雄的手抄诗一份！”

“既然这样我们也……”

环境气氛已经渲染到这，卢拉和布拉德想跑也跑不了了。他们被推挤着进入了一家酒馆，连带着一并进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行商、冒险家或者有才华的吟游诗人。其余的一大帮人进入了沿街的别的酒店。因为人数众多，一下子这条街热闹了不少，本来在冬日里懒洋洋的老板不得不忙碌起来，但他们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将酒杯满上高高举起吧，把乐器弹奏演绎诗篇吧。

在这白雪覆盖的冬日盛宴上，一切迷茫都将被狂欢的气氛掩盖。

酒馆内服务员流着汗忙碌不息，人群空出了靠墙的位置供诗人唱歌弹奏。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卢拉脑袋晕晕沉沉，意识渐渐飘到了远方。

“这家伙这么不能喝啊……”

“大概精灵没这方面的锻炼吧，哈哈。”

大脑的认知功能还留有部分，卢拉模模糊糊能判断出这是布拉德的声音。这该死的老东西，怎么还没醉，明明这么大年纪精神却这么好让他这个看上去青壮年的精灵情何以堪。

卢拉努力找回意识，却终究失败，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早已趴在了吧台上，眼睛都张不开缝隙。

怎么大家都精力这么旺盛啊，我还以为我努力了不少，结果还是赶不上人类吗……这该死的物种差距……

呜呜呜……我已经很努力啦，为什么感觉精灵的未来还是一片虚无呢……

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卢拉一些不甚美好的想法冒出头来，他浅浅打了个酒嗝在座位上嘀嘀咕咕。

“哦，你来啦，你把他带走吧，他不行了。”

“我？我还想留在这里，他们说待会儿要讲艾琳的故事，我不留不行！”

卢拉感觉到自己被拉了起来，接下来像是趴在了一个宽广的背上，这感觉非常陌生但很有安全感。他能感觉的到，身下稳稳当当的，当事人似乎非常害怕把他弄醒。

“好好好，我帮他把围巾系紧，你怎么跟老妈子似的。”

伴随着布拉德熟悉的抱怨音调，卢拉感觉到温暖熟悉的氛围，温暖的感觉令他忍不住在人背上蹭了蹭。紧接着他在那人背上微微晃了晃，不自觉陷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