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容瑶, 慌乱的容瑶挣扎之际不忘提醒,“你忘了自个儿有隐疾吗?病还没好,如何圆房?”
唇角微勾, 景成笑得意味深长,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话间,景成缓缓低首, 半阖的眼中再也其他,只剩她那双莹润的红唇。那是他肖想已久, 却又努力克制, 始终没敢亲近的一双唇, 今晚他突然不想再压抑自己, 只想表达内心深处的渴望!
假如没有今日之事, 也许容瑶不会排斥与他亲近,但他上午才见过林奚文, 这会子又要来吻她, 她这心里始终有道结,难以开解。
就在他将要接近她时,她终是偏开头, 冷静的问了句,
“季彦安, 你喜欢我吗?”
被询问的景成怔在那儿,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暧魅的气氛逐渐凝作冰,默了半晌,他终是松开了她的手,直起身子,陷入沉思之中。
他喜欢她吗?景成似乎从未仔细去思量过这个问题。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飘忽, 似蒙了层迷雾,不消他回答,容瑶已然知晓了他的答案。
撑着手腕慢慢坐起身来,容瑶背靠着里墙,将锦被搭在膝盖上,眼眶微涩,自嘲苦笑,
“别再自欺欺人了,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只是想借此证明自己的能力而已。”
怔怔的望着帐顶边缘晃动的流苏,景成眼似幽潭,喃喃自语,“什么叫喜欢?该如何定义?”
这个问题,反倒把她给难住了,迷惘垂眸,容瑶摇头轻叹,将小脸埋在屈起的双膝间,“我也不知道,我没有经历过。”
两人皆是懵懂,不曾体会过深爱,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去摸索,去感知。方才他的确犹豫了,因为这个问题很郑重,他不想随口答复,深思之后,景成才将心底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缓缓道出,
“到底怎样才算喜欢?是拉了一次她的手便成了习惯,每晚都想把她的小手暖热吗?是当她睡着时,看着她那娇憨可人的模样,明明想亲吻,却又担心她不乐意而努力克制吗?又或者是说,身边有她便很知足,除她之外,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乍闻此言,容瑶难以置信!
这似乎是他头一回向她诉说他的感受,他每晚都那么老实,她还以为他对她毫无想法,却原来,他的内心竟有那么多的波动!
心咚咚直跳的容瑶已然不敢与他对视,她担心这是他的圈套,怕自己再一次被他欺骗,仓惶移开视线,容瑶张口结舌,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喝醉了吧?”
“有些话,也只有喝醉后才有勇气说出来。”轻抚着她的指节,景成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过,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容瑶,你说过,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过去,我的过去,我已经放下,如今我只想与你在一起,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我希望你别再怀疑我,别再与我置气,给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可以吗?”
“醉酒之人所说的话当不得真,也许你明天就忘了,或者你又改口了呢?等明日你酒醒之后再说吧!”
容瑶试图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景成一把将她捞至怀中,侧首吻住她的唇,既然说话她不信,那他只能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去表达他的感情。
骤然被吻,容瑶震惊得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抬手去推搡,奈何他力道太大,她根本挣不开他的钳制。
胡乱挣扎之际,容瑶失去平衡,身子一歪,倒至帐中,而他竟然没松手,顺势倾覆而来。
许是那些情感压抑得太久,又或是醉意在怂恿,他的吻没有任何技巧,热切而轰烈,容瑶被他吻得天旋地转,呼吸困难,唇间甚至还有疼痛的感觉。可他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四唇紧紧相贴,急切的想要让她感受他的情意。
她的后颈被他的大掌稳稳扣住,她连逃离的机会都没有。容瑶暗叹自个儿低估了他,这人平日里瞧着清心寡浴的,怎的一动起真格来竟是如此放肆?
推不动他,她只好用脚去蹬,景成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意图,长褪一伸,两三下便将她制住,方才他只压了一半,看她这般不老实,他索性不再顾忌,整个人倾覆在她上方,加深这个吻。
无法抵抗的容瑶被迫屈从,可是渐渐的,她开始感觉到一丝异样,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某个地方有些不对劲,吓得她小手紧揪着他的衣领,一狠心吆了他的唇,吃痛的他这才将其松开,震惊的望向她,虽然很疼,到底不忍责备,笑嗤了句,
“果然是只小猫,这么凶。”
她才没工夫与他斗嘴,她更在乎的是他现下的状态,“你……你是不是有反应了?”
沉醉其中的景成浑忘了自个儿还在装病的事儿,这下可好,居然被她发现了!
那反应太过明显,他没法儿辩解,只能顺水推舟的承认,佯装恍然,“好像还真是,也就是说我痊愈了?”
方才那一吻,使得她的唇格外红润,景成忍不住伸出拇指,轻轻摩挲着她那柔嫩的唇瓣,眼底噙着一丝坏笑,
“那正好,今晚可以圆房,不让你失望。”
微偏头,容瑶窘声澄清,“胡说!我可从未期待过。”
没有吗?“回门那晚,要求圆房的人是谁?”
好像的确是她哎!心虚的容瑶眸光闪烁,狐疑的望向他,他不是喝醉了吗?怎的还记得那么清楚?
饶是没理,她依旧强辩道:“那还不是为了给长辈一个交代?后来喜帕之事已解决,我也就不着急圆房。”
“可我着急!”一旦品尝过美妙滋味,他便不愿再去压抑自己,为防她拒绝,他还故意夸大其词,
“你说我这好不容易才有好转的迹象,你却不许圆房,让我忍着,万一病情更严重了呢?”
容瑶不确定他所言是真是假,但她不敢冒这个险,毕竟驸马是因为萧南临的绑架而患病,她因此而愧疚,一直盼着他能恢复康健,如今他终于有复原的可能,若因她的拒绝而耽搁他的病情,那她岂不是又成了罪魁祸首?
再者说,两人本就是夫妻,她的确没理由拒绝圆房,思前想后,容瑶终是没再推拒,
“随你吧!你想怎样便怎样。”
她小脸微侧,眼睫半垂,目光刻意避开他,那神情明显不愈,景成的满腔热情瞬时冷却,伸指轻抬她那窄润的下巴,声低且柔,
“你不情愿?”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容瑶的心尚未平静下来,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自然无法在这种凌乱的状态下,放心的将自己交付给他,但他已经喝醉,且箭在弦上,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唯有顺应,
“我的意愿不重要,你的病情最重要。”
只这一句,他便懂了她的真实想法。
他若真想强求,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实则景成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期许,期待着某天与容瑶坦白一切,期待着自己不带任何谎言,光明磊落的与她在一起。
可那些真相,他能说吗?说出来她能接受吗?
太多的顾虑冲散了他心底的意念,最终他翻身侧躺,没再继续欺负她。
仰望着帐顶的他闷叹一声,一言不发,看样子似乎不太高兴,容瑶没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我都说了随你,你还想怎样?难不成还要我主动?”
侧眸凝望着她,景成指节半屈,在她面颊上滑动着,动作轻缓而温柔,
“我不需要你主动,可我希望你心甘情愿的与我圆房,而不是被迫。”
就在那么一瞬间,容瑶莫名动容,只因她真切的感知到,驸马很在乎她的感受。她突然觉得,他不是个肤浅的男人,男欢女爱是正常的意念,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个,而是心灵的契合!
回想起先前的种种疑点,她越发觉得驸马的表现很不合常理,不像是寻常古代人,忍了许久的她终是没忍住,试探着问了句,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身份……似乎很特别。”
她怎么突然琢磨起这个?他又说错了什么话?景成陡然紧张起来,脊背不自觉的绷直,面上故作平静地笑笑,
“我的身份?你的驸马呗!明摆着的事儿,有什么可疑惑的?”
摇了摇头,容瑶定定的望着他,沉声道出心中的猜测,“你不是季彦安本人吧?”
迎上她那探究的眼神,景成心下一咯噔,笑容逐渐变僵,抿了下嘴唇,佯装讶然的笑嗤道:“我就在你面前,我不是我自己,还能是谁?”
“也许表面是,但灵魂不是。”
容瑶的猜忌似一把烈火,瞬时点燃他心底埋藏秘密的那片原野!
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发现他是假的?她找到了什么证据,还是在诈他?
此事牵连甚广,他不敢贸然回答,在未能确定之前,景成始终还抱有一丝侥幸的心态,顾左右而言他,
“容瑶你到底怎么了,该不是也喝酒了吧?怎的突然说起胡话?听着怪瘆人的。”
他不肯承认,容瑶也不着急,正色问他,“你现在不爱林奚文了,对吗?”
景成答的干脆,没有任何的犹豫,“对,我不爱她。”
“那你喜欢我吗?”
他一个大男人,甚少去仔细琢磨感情之事,骤然被问起,景成多少有些难为情,
“才刚不是已经答复过吗?”
他自认为暗示得很明显,但容瑶却不满意,“那些话太过隐晦,我担心自己有误解,希望你能答得直白些。”
看她似乎很郑重的模样,景成也就没再犹豫,干咳一声,鼓起勇气对她道:“当然喜欢,要不然也不会……不会想吻你。”
道罢这些,他自己都有点儿尴尬,毕竟他没有表白的经验,也不确定这么说合不合适。
确认过他的态度之后,容瑶才回归正题,“季彦安应该很爱林奚文吧?否则他又怎会不顾一切的跟她私奔呢?可打从你回来之后,你就对她变了态度,割舍得很果决,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倘若你是季彦安,那你的变化有违常理,我无法理解你怎么会突然间就变了心,倘若你不是他,那这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女儿家的心思一向细腻,她说的这些疑点,的确很不正常,他该怎么答?似乎怎么回答都是错,这就是道送命题啊!
撒谎实在是太累了,那一刻,景成不禁在想,既然她已经看出破绽,发现了他的秘密,那他是不是应该顺水推舟的道出实情?如若再继续隐瞒,只怕容瑶又会怀疑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