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公孙清答应传话以后，李富贵就在自己的衣服上撒了药粉，用量是按照迷倒两个人以上准备的，因为他想着即便成功让李复珪屏退左右，公孙清作为头号心腹也可能在场。只是没想到李复珪这个小可爱不仅自己一个人来见他了，还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真是给他省了不少事。

何荣暗下里藏着的那本账记录得十分详细，不仅有银钱往来数量，还有收受银钱人的姓名官职籍贯。李富贵抄录的时候很容易就发现倒卖的官粮有一大部分都经了太子府长史刘明泽的手，而灈阳前几年修建堤坝的钱粮则大部分流入太子府詹事杜韦德之手。所以说何荣在这件事里面充其量只是个没有感情的贪污机器，真正的幕后主使恐怕还是太子。

但是太子作为皇朝二把手，想要扳倒他可是不容易，至少只靠升斗小民和一两个头铁的官员是做不到的。而有能力处置二把手的一把手又是二把手他爹，一般二般的谁家的爹也不会想不开要去对付自己的儿子。倒是太子的兄弟们，这些二把手预备役们，既有和二把手掰腕子的实力又有和二把手掰腕子的动力。

于是李富贵灵机一动，就给李复珪安排上了。当然了，也是因为目前只认识这么一个二把手预备役，不坑他坑谁啊。

何荣已死，这锅要是让李复珪背上了，太子不可能对李复珪心无芥蒂。所以李复珪要么先发制人，一条道走到黑，占据大义继续彻查太子贪污一事，正面同太子battle。要么就息事宁人，让这件事到何荣为止，维持自己无野心小弟的人设。

只是太子被自己弟弟拿了这么一个把柄，会不会对李复珪有什么想法就很难说了。而李复珪是不是真的甘当小弟，尤其是在这个大哥当得不够服众的时候，这同样很难说。李富贵能做的就只是把引火索埋在那里，烧不烧起来就要看天意了。

李富贵又在床上坐了一刻钟，确定李复珪完全失去了意识，这才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李复珪换上。这衣服上撒了药粉，他虽然事先吃了解药，但是也不好就穿着这身行头出门。而且搞事情也需要时间，李复珪能多休息一会儿自然是更加有利。

李富贵换好了衣服，看着昏迷中仍然蹙着眉头的李复珪，半点歉疚之心也无地捏了捏人家的脸，走的时候还煞有介事地冲人家握拳道：“刚把爹！”

公孙清给越王传过话以后就等在刺史府中，他并没有刻意去探查李复珪的行踪，当然也不一定能探查得到。而且从目前明察暗访得来的消息看，这灈阳官仓倒卖官粮一案十有**和何荣有牵扯，何荣又是太子的人，这案子到底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他倒不好直接建言了。反正李复珪回来，若是有事肯定会召见他，公孙清也就安然地等在自己房中了。

只是公孙清左等右等等到晚食十分，依然不见传话的人过来，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不过公孙清也没有多想，他觉得这事情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李复珪临时有事今天来不了了，毕竟李富贵口中的线索不知真假，倒也不急着过来验证，而是李复珪觉得李富贵口中的线索没必要叫他知道，所以没有召见他。前面一种还好说，后面一种则关乎他的职业生涯，所以公孙清决定去李富贵那里打探一二。

可是他来到李富贵的院子里，院子里的守卫却告诉公孙清李富贵出门了。李富贵之前因为赈灾的事情时常出门，公孙清开始还全程跟着，后来看他处理事情有模有样，和人打交道也颇有章程，就不再全程跟着了，反正每次出门也有侍卫随行，倒也不怕出什么岔子。只是这次他明明约了李复珪面谈，怎么还出门去了。难道见李复珪久等不至，所以出去了？

公孙清心下不知为何生出些不妙的感觉，当即打听起李富贵出门的时间，在得知李富贵吃了午时没多久就出门后他就已经确定李富贵这边绝对是出状况了。因为李富贵这人有个习惯，如若没什么要紧事，他一定会歇午觉，但是这次竟然休息都不休息就出门去了，看来事情恐怕还不小。

“殿下出门前可有交代他去哪里了？”

这话若是旁人来问侍卫不会说，因为越王的行踪可不是谁都能打听的。但是这人是公孙清，王爷的老师，而且越王走的时候也交代若是公孙先生来问就告诉他，所以这个侍卫也没隐瞒，一五一十地把话传给了公孙清。

“殿下说若是公孙先生问起，就告诉您他去了青阳镇。”

“殿下可带了侍卫？”

“殿下带了宁侍卫。”

公孙清悬起来的心又放下了大半，宁侍卫是越王李复珪的近身侍卫之一，他是知道李富贵身份的，李富贵出门还带着他似乎也不像是要搞事情的样子，大概可能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当然了，公孙清要是知道这个宁侍卫是潘芸假扮的，他一定能吐出一口老血来。

青阳镇地处两处溃坝之间，是这次受灾最严重的几个地方之一，清波苑那边也传来消息说何荣一大早就去了青阳镇，公孙清的思维不免一下子发散起来。他当即叫人牵了马，匆匆往青阳镇赶去。

公孙清到了青阳镇以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镇口的高地上有李富贵组织人手临时为灾民搭建的茅草棚，青阳镇幸存下来的居民暂时聚居在那里。虽然是临时搭建的房屋，但是房屋排布井然有序，夜间还有人打着火把在周围巡逻。

现在已经入夜，多数人劳作了一天，原本该呆在屋中休息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公孙清的错觉，他感觉那里屋舍外边巡逻的火光似乎有些多。他骑马朝着那边赶去，到了近前，公孙清发现自己没有看错，这里外面确实聚集了不少打着火把的村民，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