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退回到9月15日的雨夜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快门声不绝于耳,扛着有成年男人小臂长的“炮筒”对着景安所在的病房狂按快门。
虽然上次拍景安的时候苟富贵撞了邪,但作为职业狗仔如果不去拍现在霸榜实时新闻一位的景安那和那些没有梦想的咸鱼有什么区别!
苟富贵兴致勃勃地翻看着他拍到的照片,一边感概景安换男人的速度简直比他换镜头还勤,这才来竖国拍摄多久,算算之前帮她要照片的灵异小哥,英雄救美的新人吴远山,再加上今天雨夜来探病的男人……
苟富贵掰了掰手指,发现一周之内景安身边至少已经出现了三个不同的男人,这还仅仅是他拍到的,私底下没拍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苟富贵哼着小曲,抬起手机冲着景安的病房“咔嚓”又拍了一张,极不走心地打了个随意的马赛克,接着就往鱼龙混杂的黄牛群里一发,配了一段极为“惊悚”的文案——爆!当红影后夜会情郎,有图有真相,需要买图的私,加V时备注报价。
苟富贵把相机往旁边一放,为了不重蹈上次被人强迫删照片的覆彻,苟富贵连忙拿出内存卡又复制了一份到平板云端上,这才放心地蹲坐在屋顶,冒着雨开了听啤酒,大剌剌地就着雨丝喝了起来。
没过多久,苟富贵果然听见了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估摸着又是哪个相熟的同行闻着“肉味”过来准备和自己分一杯羹,苟富贵没好气地笑骂着转身,“你T/M的个狗……”
苟富贵骂人的话到底没能说完,他看着来人,一嘴的脏话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混着啤酒的酒劲儿,转而被憋成了一个酸馊又响亮的嗝。
“苟先生,我一来您就这么大阵仗迎接我不合适吧。”
来人皱着眉头微微后退了半步,试图避开苟富贵喷出来的浊气。
苟富贵看了一眼穿得一身黑的来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沈盼盼你大晚上穿成这样来扮鬼吓我啊?”
沈盼盼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那声音中的嫌弃劲儿让苟富贵听得牙痒痒得直想打人。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雨又有变大的趋势,向来不喜欢潮湿的沈盼盼决定速战速决,“行了,明人不说暗话,照片我们买了,多少钱说吧。”
苟富贵就知道沈盼盼一出现准没好事,眼看自己的财路又要被煞神断了,苟富贵还是决定垂死挣扎一下,他晃了晃手里的相机,“都不给个和别人竞价的机会你这就不厚道了吧?”
沈盼盼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苟富贵打交道,但她承认,饶是对苟富贵的人品有了清晰的认知,她还是会被苟富贵气得有些胸闷,心里默念着这样生气对身体不好的沈盼盼竭尽全力地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口道:“你这本来就是违法犯罪的行为还要搞什么竞价?老同学,直接开个价吧。”
苟富贵听了转了转眼珠想了想,抬手比了个数,“这个价,一口买断,我连云端的存档都当你的面删干净行不?”
沈盼盼像看怪物一样地盯着苟富贵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语言功能,“就这么大雨瓢泼的你还有心情把照片导到云端?”
“害,这不是狡兔三窟嘛~”苟富贵油嘴滑舌地搭腔道,“术业有专攻,术业有专攻。”
“就这?”沈盼盼没好气地挑眉,“账户密码给我一下。”
“欸好嘞!和大明星做交易到底是爽快哈~”苟富贵顿时喜上眉梢,即将收入巨款的快乐让他一扫之前被沈盼盼当场抓现行的阴霾,如果有人放《好日子》的话估计苟富贵能当当场给沈盼盼扭上一段,虽然沈盼盼不会太想看就是了。
到底是大公司办事,苟富贵没等多久,手机叮叮咚咚地响起了钱款到账的声音。
沈盼盼冲他抬了抬下巴,“看看钱到账没有,确认好了就立刻给我删照片。”
苟富贵“嘿嘿”一笑,眼冒精光地打开手机一通查看,接着就熟门熟路地打开相机抽出内存卡往沈盼盼手里一塞,接着给沈盼盼看相机,确认好了相机里一张“多余”的照片都没有之后,苟富贵又立刻打开云盘,把有景安的照片删了个干净,又熟门熟路地让沈盼盼连云盘带回收站都查看了一遍,“行了吧?确认都删干净了哈。”
沈盼盼冷着脸点点头,拿了内存卡就准备走人,苟富贵冲着沈盼盼冷漠的背影正龇牙咧嘴地做着鬼脸,沈盼盼却突然转过身来看着苟富贵。
“你当年好歹是我们班专业第一,干点正经事吧。”
沈盼盼说完,不等苟富贵回答,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天台。
苟富贵鬼脸做到一半被抓个正着,一脸尴尬地正想找补几句,却没想到等来了沈盼盼这么一句“劝告”……
雨衣宽大的帽檐将苟富贵的眼睛遮了个严实,他暴露在阴影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满不在乎的弧度,“什么专业第一啊,哪有赚钱香?”
苟富贵说着,伸手进衣服口袋里掏了掏,又掏出一张内存卡出来插进了相机。
他抬着手里的“炮筒”对着景安的病房又是一顿报复性的狂拍之后,才贼兮兮地笑着自言自语道:“说了之前拍的照片卖给你们,可答应说我不会再拍啊。老同学,可别怪我不厚道。”
苟富贵看了眼自己拍的“高清□□”的照片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举起相机再拍一轮的时候,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苟富贵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去,却发现来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并不是他想的沈盼盼,“你是……?”
男人闻言嘴角勾起了个不阴不阳的笑,“吴远山。”
“吴远山?和景安拍戏的那个?你来干什么?”苟富贵看着来人一头雾水,像是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天台“你也要买照片?”
吴远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层层叠叠地回荡在屋顶上空,伴着雨和风的声音听上去莫名的有些阴森。
被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苟富贵皱着眉头看着吴远山心里无端有些烦躁,“你要干什么?不买照片就算了,别妨碍我工作好吧。”
吴远山赞同地点点头,“确实不该浪费时间。”
说罢,他冲着苟富贵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抬手,苟富贵居然就这样凌空悬浮了起来!
没有亲历过这样诡异的瞬间的人很难形容其中的恐惧,苟富贵只觉得自己的背后似乎站了一个看不见摸得着的巨人,只用了两根手指头就拎着自己的衣领像揪猫似的把自己从原地提了起来,而他居然全程反抗不得,只能像解剖台上的青蛙一样徒劳地蹬腿。
巨大的拉力让苟富贵的领口直接变成了夺命的绳索,他艰难地呼吸着,同时用手拼了命地拉扯衣服,试图让自己发出警报的肺能多得到一些氧气。
吴远山像是很喜欢看苟富贵垂死挣扎的模样,他饶有兴致地看了半天,才摇摇头用带着一丝怜悯的口气劝道:“别费劲了。你逃不了了。”
说完吴远山微微抬头看向苟富贵,明明悬浮在空中的自己要比吴远山高出许多,但苟富贵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能被人随意碾死的蝼蚁。
痛苦和恐惧让苟富贵不受控制地流泪,他不住地抬手向吴远山求饶,试图让眼前的恶魔放过自己,“求,求求你……救……”
吴远山闻言猛地抬起苍白修长的手指贴在苟富贵嘴上,“嘘,嘘——”吴远山像是很失望似的摇摇头,“别求饶,别求饶,没用的。”
缺氧让苟富贵的思维变得极其缓慢,他还没明白男人嘴里的“没用”是什么意思就觉得自己的颈部似乎被人用尽全力的勒紧,窒息使他的面部迅速涨得通红,在氧气急速消失的过程中,他恍惚地回忆起,眼前这个吴远山似乎就是那天他撞的“鬼”。
苟富贵像脱了水的雨似的艰难地动了动嘴唇,但终究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吴远山一开始还颇为好奇地凑过耳朵去听了听,但当他只听到满耳艰难地喘息声之后忽然像赶苍蝇似的烦躁地挥了挥手,“行了,闭嘴吧你。”
说完,吴远山再不等苟富贵反应,就将他从高楼抛了下去。
在身体坠落在地面的刹那,苟富贵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瞬间从支离破碎的身体里脱离了出来,他以一种古怪的姿态悬浮着,看向天台上探出了半个身子,在看着自己摔得四分五裂之后哈哈大笑的吴远山,内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恨意。
谁来!谁来帮他杀了眼前这个恶魔,哪怕代价是他永不超生都行。
苟富贵这样想着,忽然感觉到身后刮起了一阵强风,一股强烈的吸力将他这个原本就漂浮不定的魂灵抽向了一个未知的空间,他的灵魂和身体在此刻同时陷入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