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远山满脸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人,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他忍不住抬手轻抚了一下景安那有些炸毛的头发,这才开了口,“能在特殊事件部任职的都不会是‘凡人’,刚才那个符咒是方便我找到你,顺便还可以保平安的,对你本人不会有任何伤害,等我们从这里离开之后,符咒就会自动消失。”
景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窗外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透了,吴远山快步走到窗边向外飞快地扫了一眼,接着回过头看向对方,“准备好了吗?”
……
“准备好了吗?”
灯火辉煌的酒店房间里,钱川正端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低着头的洛雨萱。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个白天在景安面前还张牙舞爪,衣着光鲜,妆发善良的小姑娘,现在正以肉眼可见的频率发着抖。
“我,可是,可是钱总,之前不是说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吗?”
洛雨萱猛地抬起头望向面前的钱川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站在钱川旁边宛若一尊沉默的石像一般的沈盼盼,眼里是被逼到了极限的疯狂和绝望。
“她在景安身边这么多年了,万一通风报信怎么办?!”
钱川极为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对面目眦欲裂的人,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厌恶。
“你不亲手杀了景安,要怎么把她的命格抢过来?”
洛雨萱没想到钱川居然会这么毫不遮掩地把杀人这件事说出来,整个人都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瞪视着对方。
“可,可我……我没杀过人。”
“谁生下来就杀过人的?”钱川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阴狠至极的弧度,“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你受不了今年累月地等机会的苦想走捷径一步登天,我给你机会了。”
“而且,你身上到底背没背人命,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洛雨萱闻言脸色白了又青,可当年那件事……那件事哪里能和现在比?
哪怕她背后有金主扶持,但如果她杀掉当红女艺人这种事情被曝光的话,那可就不再是死无对证的事情了。
洛雨萱整个人都慌乱极了,她的视线茫然又错落地在这个房间游走,终于,她在看向钱川的瞬间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房间里却一言不发的沈盼盼,她陪在景安身边那么多年,景安又是圈子里面出了名的对工作人员友善的好脾气,难道沈盼盼就这么任由景安去死吗?
洛雨萱就这么不顾形象地猛地抓住了对方的手,声嘶力竭地喊道:“盼盼姐!盼盼姐,景安是你一手带起来的艺人,你难道希望她就这么死了?你不想……”
沈盼盼被洛雨萱抓住手的刹那,整个人的脖子骤然猛地一歪,就像她的脑袋因为对方莽撞的拉扯就这么断裂了一般。
那诡异的弧度并不是一个活人可以扭出来的角度。
洛雨萱惊恐万状地看着眼前的人,发现沈盼盼的眼珠也像是被什么绳线拉扯着一样,她保持着这样脖颈扭曲的角度很久,她的眼睛才极度缓慢又十分僵硬地微微转动了一下。
这让沈盼盼变成个掉着脖子歪头盯着洛雨萱的样子。
洛雨萱简直要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发了疯。
她哪里还敢继续抓着沈盼盼扯那些有的没的,只能颤抖着松开了自己的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被泡在了一桶冰里。
就在洛雨萱不动声色地想往身后的沙发里面缩试图逃离这个诡异的存在的时候,一直一言不发望着自己的沈盼盼却突然开了口。
她的嘴不知怎么的,在张开的瞬间宛若一个能吸食一切黑洞,随着她说话时的动作,沈盼盼嘴里还在往外冒着黑气,看上去骇人极了。
“谁都,可以,死,为什么,景安,不行?”
沈盼盼的声音和洛雨萱记忆中的实在差太大了,那沙哑粗粝的男声混着间隙的女声,活像是恐怖片里被男人夺舍之后的女人才能发出的声音。
洛雨萱惊恐万状地看向面前那个以诡异的角度吊着脑袋目光空洞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沈盼盼”,整个人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你都看到了。”钱川抬手拍了拍沈盼盼,沈盼盼居然在瞬间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安静沉默的样子,“如果今晚景安不死,那就是你死咯。”
钱川说完,往洛雨萱面前甩了个不起眼的灰色布包,然后就带着沈盼盼走了出去。
……
“今晚不会和第一夜一样了,所以一会儿凡事小心,最重要的是,不要离开我的身边,知道了吗?”
景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有些好奇地忍不住问:“为什么今晚不会和第一夜一样了?”
吴远山一边推门出去,一边顺理成章地拉住了景安的手,看着对方这么淡定自然的样子,景安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对方拉着。
只是奇怪的是,向来不喜欢被人触碰的景安就算这么被吴远山拉着,居然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
“换命阵最重要的就是‘换命’,第一夜把你拉进来,是为了侵蚀你的魂魄,你越是恐惧,他们就越是开心,而第二夜,则是趁你被折磨够了之后动手,在你魂魄不稳的时候趁虚而入,如果运气好的话,就能直接夺取你的命格了。”
景安点了点头,想了想又继续问:“可我没觉得第一夜有多害怕啊,而且我今天早上不是还出去了吗?”
吴远山有些好笑地低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你觉得是因为谁呢?”
景安一愣,瞬间明白了过来。
如果没有吴远山这个什么特殊事件部的组长在这里的话,估计自己被拖进换命阵的第一晚就被吓疯了,也不可能在今天早上还能趁乱出去吃了碗粉!
所以如果没有吴远山这个变量在的话,那直接被拖进阵的人又怕又饿地被从昨晚折磨到现在的话,还不知道要虚弱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景安连忙讨好地摇了摇自己和吴远山牵着的手,谄媚而夸张看着对方夸奖道:“哇塞!组长大人真的太厉害了,一会儿也请组长大人带我飞哦!!!”
吴远山被景安这突如其来的夸夸惊得不自在地哆嗦了一下,差点就松开了两人交握的手。
他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尴尬地摸了摸脖子,“那个,你别那么夸张,牵着你是为了防止你被别人掉包,别多心。”
景安闻言笑了笑,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其实我是一个很讨厌肢体接触的人,可奇怪耶,和你牵手的感觉并不难受。”
景安笑着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可能是环境的问题吧?”
丽都酒店里昏黄的灯光落进了她的眼里,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像是在这瞬间盛满了繁星。
吴远山有一瞬间的晃神,他飞快地闭了闭眼,掩盖住了自己那刹那的失态,然后也点点头笑了笑,“你放心,我一定平安把你送出去的。”
景安仿佛自己现在是身处在什么洞天福地一样地笑着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景安这头话音还没落,酒店走廊的拐角处就出现了两个……人。
其实准确的说,他们并不是那么的像活人,也不像她之前在舞会见到的假人模特,倒是更像是那种纸扎的东西。
景安被自己的脑补恶心了一下,瞬间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吴远山很快就注意到了景安那张牙舞爪的小表情,他有些好笑地低头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景安抬眼看了眼吴远山,又看了不远处正在超他们逼近的“人”,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不觉得那两个……嗯,有点像纸扎的?”
吴远山点点头,露出了一副赞同的表情,“没错,他们就是纸扎的。”
景安:!
景安猛地一回头,连带着她的脖子都因为动作过大而“嘎巴”响了一声,吴远山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难得看上去有些不镇定,“你这脖子没事吧?”
“哎呀这个不重要!”景安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吴远山把耳朵凑来她的嘴边,对方也果然相当配合低了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
因为压着嗓子,景安的声音变得又小又软,随着她每次动嘴的吐息带着一股香气,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吹进了吴远山的心里。
吴远山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忽然烫到了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程度,好在这里的灯光并不算明亮,所以自己身边的人应该一时半会儿注意不到自己的异常。
等景安说完了画,他才有些不自在,又念念不舍地站直了身体。
“别担心,纸扎的玩意儿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只要我们不闹出什么大动静,他们是不会过来的。”
吴远山这头话音刚落,那两个纸扎人就“嗖”地一下飘到了景安和他的面前。
八木相对,景安只看到那两团墨水糊出来的眼珠子及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看久了还真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景安:说好的不过来呢?
景安:救命!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