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拾的状态更是一般无二,直接替代了韩莹的位置,哪怕韩莹拒绝,也还是坚定的站在了应儿的旁边,每次讲课结束,都干净利落的将应儿抱在怀里,送回寝宿,替应儿做陈务,再回来问候。
碍于他们之间奇怪的气氛,韩莹能做的,也就是尽量跟在应儿的身边了。不过如此行事,倒是让青余头痛不已,他一直自责因为自己不够谨慎让应儿受了伤,这回又加上了不能跟思念之人待在一起,双重打击,也只能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韩莹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夕拾脚步很快,弄得他和韩莹一时竟搭不上话。
再一次的演武很快就到了,应儿心里想着,记得上次演武,师父还嘱咐自己来着。可是看看现在的自己,仿佛一个蚕,正不断的用丝线一层层的把自己包裹起来,直到有一天彻底将那个自己关起来。然后,就可以平和的夕拾交流,可以理智的处理他们之间所有的事情,理智到自己重新割开手臂上的伤疤也能不皱一下眉头。
应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跟夕拾相处多年,也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难道是积累多年的情绪爆发了?还是因为自己的心境有了什么变化?
小演武开始,看着台下的热烈,台上的卖力。应儿静静的坐在场下。
明明是看着正对面的两位弟子切磋,眼神却不知聚焦在了哪里,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这样直愣愣的坐着。韩莹被她支去看青余师兄的比赛了,现在她的身子也基本都好了,每每看见青余和韩莹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总是觉得委屈了两人。
没过多久,台前的两个人便比完了,周围的人群渐渐的散去,朝着还没有分出胜负的场中走去。
“为何不来看我比武?”夕拾出现在了应儿的面前,他弯下身子,双手支撑在扶手上,将应儿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他还以为应儿会去看自己的比试,可是等了半天都不见她过来,于是便不再周旋,击败对手,亲自过来寻她。
这边已经没有人继续比试了,也就清净的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应儿的眼睛微咪,瞳孔渐渐的聚焦,才看出眼前的人是夕拾,曾经有几分恍惚,还以为是师父回来了。
“躲着我,不想见我?”夕拾稍含怒气又有些失落的继续追问。
应儿不在像之前那样,看见他就不自觉的心慌了,即使现在与他近在咫尺,也可以很平静的告诉他,“我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
似乎是被应儿无所谓的口气伤到了,夕拾眼中渐渐的燃起火光,他突然两手抓在应儿的肩膀上,冲她低声喝道,“我说过,我绝不会再碰你,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但是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完最后夕拾皱起了眉头,眼中除了愤怒还有着隐藏至极的心疼,到底怎么样你才能认认真真的看看我,我才能解释清楚!
眼前的人依旧沉默着,“就当给我机会补偿你。”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了一丝哀求,面对这样的应儿,他显得很是无能为力,他慢慢的塌下了身子,在这个女孩面前,他失去自己了所有的锐气。
“夕拾哥哥,你走吧。”应儿无力的说道,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她克服不了的,不过是自己心里的恐惧罢了。
听到应儿的话,夕拾就像是受了刺激暴怒的狮子,他两只手紧紧的钳住应儿的肩膀,将她从椅子中拉了出来,下一刻便吻在了应儿略有些凉的唇上。那种感觉让他几近疯狂,他疯狂的吸吮着,应儿使劲的挣扎,却依旧无法逃脱他紧箍的双手,没有办法,应儿狠狠的咬在了夕拾的唇上,献血顺着两人的唇间滑落。
感受到唇间的疼痛夕拾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啊蓝,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我第一次看见你笑我就喜欢上了你,喜欢你泉水般的性子,喜欢你明亮的眼睛,喜欢每次看见你时,你明明很害怕却依旧乖乖的勇气,应儿,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可不可相信我一次,接下来的时间让我照顾你好不好?”说出这些话,几乎用尽了夕拾所有的勇气,他看着应儿的眼睛默默的期待着应儿的回答。
应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夕拾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吸食自己的精血是为了自己?这算什么?一头野兽爱上了自己的猎物,还是想带回家去接着细细的品尝?让她终其一生都埋葬在等着被食用的恐惧里?夕拾那一身鲜亮的红色成了最炙热的烈火,那团烈火正咆哮着向她冲过来,险些就要将她化成灰烬。
“不,你疯了!”应儿惊慌的摇着头,推开他疯狂的跑了出去。
看到应儿如此慌乱的表情,夕拾没有了自己心里最后的防线,“我没疯,讲学结束,我便会去你家提亲!”他对着应儿逃跑的背影大声喝道。
而这一生呼喝,终于引来了其他弟子的注意。“天哪,岷山派的仙尊长子竟然看上了那个花痴?”“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周围的弟子纷纷议论起来,如此大的信息量,让站在一边的徐锦对应儿的佩服程度,更是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层次,“应儿师姐,你可真没让我失望!”
应儿用尽了力气跑回到房内,她将门狠狠的关上倚在背后,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任凭泪水在脸上肆虐,她想要把这几年积压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她哭的是那样的委屈,哭的泪眼模糊。她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蹲在地上,两手抱住自己的肩膀将脸埋在臂弯里,若是从没有得到过,那也不会如此绝望,可是自己明明得到过几个月的自由,那种感觉就像是双腿残疾的人忽然拥有了奔跑的权力,可是在刚刚接触了脚掌与大地的感觉之后,就又要被丢回到椅子上,绝望,除了绝望她已经不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蓝应儿,自打九岁第一次被夕家看见,便成为了夕拾的药炉。每月夕拾都会前来吸取应儿的精血,用以压制他们心法中无法剔除的炎毒。直到之前连着数月,夕拾都没有现身。她以为自己即将自由,却被夕拾今天的一句话又重新打回了无间地狱。他竟然说要娶她,太可笑了。怎么办?应儿蹲在地上抽泣着,怎么可以这样?
好累,真的好累,好想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应儿的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沉,周围的事情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就这样哭着哭着,她昏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自己昏倒了多久,应儿只是觉的有光的影子在自己的眼前微荡,一晃一晃的,晃得人想睁开眼睛。她慢慢的睁开红肿的双眼,那波光淋淋的光影正是从身侧水潭中反射出来的,映在了自己的脸上,有淡淡的松木的清香,白色的纱帘被轻轻的綄在了房梁上,有清爽的风顺着水面慢慢的吹进来,分外凉爽。
应儿迷迷糊糊看见身边坐着一个人影,那个人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自己。待到看清身旁的人,她忽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然后紧紧的扎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你去哪了?”应儿哽咽着,感觉此刻在师父的怀里,自己才是安全的,她两只手紧紧缠在夜云白的背后,生怕一松开,他就又会消失一样。
应儿的反应让夜云白一怔,本以为这个小丫头早就已经将自己抛到了脑后,可如今的状态却是让自己心头一热,“我的小应儿,苦肉计用的甚好,可有套到一个称心的相公?”夜云白调侃道。
那日他刚从莫言洞出来便心有愠怒的去找应儿,奈何他推门的那一刻,正好看到应儿哭晕了过去,倒在了地上,只得将按下心里的怨气将她带回了自己的行舍。原本是想让她吃些苦头,但是看她如今的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有些舍不得,也就只能挖苦几句,以泄心中的怒气了。
应儿丝毫没有领会到夜云白的情绪,就这样自顾自的抱着他,依偎在他的怀里不由自主的不停的抽泣着,嘴里还不断的埋怨,“你去哪了,你去哪了,你怎么不来找我?我一直都在等你。”
应儿委屈的不行,眼泪渐有决堤之势,夜云白看着自己怀里哭得簪玉纵横的徒弟,只能暂时卸掉自己心中的不快。他将应儿抱在怀里,手轻轻的拖住应儿的头,将脸贴在她的头发上轻声安慰,“师父在这,师父在这,师父一直都在,只是你没有看见。”
“胡说。”抽泣声渐渐低了下去,不管夜云白说的是真是假,她现在确实躺在了那个人的怀里。应儿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心安,那是一种只要有师父在,就可以拥有无限勇气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再不用躲躲藏藏,再不用担心害怕,因为师父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让人放松,那么的安全,让人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让她重新拥有了面对以后生活的勇气。
你终于出现了,在我等了你那么久之后你终于出现了。那就让我无赖一回,在你的怀里多待一会儿吧,让我等了那么久,就算是你补偿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