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翰苦笑,被她压了一晚,此刻左腿麻木,掉下床来压根起不来,索性往地上一躺。“地上多好,宽敞。”
卫珂将信将疑地看看他,挠挠头,又看看床。自己已经睡到床边了,里面倒是空出一大截,好像,貌似,是自己将他挤下去了?
“那个……我……”卫珂立即下床,去拽他。待看到床头的脸盆和毛巾,这才想起,昨天太困,居然没有洗漱,深深对自己表示嫌弃。
庄翰的腿渐渐恢复,见她僵着身子抬头看着脸盆,伸手给她:“啊,拉我。”
卫珂这才回过神,立即将他拽起来。
别看庄翰瞧上去纤瘦,这一拉,卫珂才觉得,这家伙真沉。
庄翰见她变色,这才没有继续使坏,顺利地站起来。“别看了,我给你洗过了。如果这么脏,我怎么会让你睡我的床呢。”
“切,谁稀罕似的。”卫珂哼唧一声,笑看他。
“嗯,对对对,你不稀罕,是我自己自作多情。走吧,去看看今天早上有什么吃的。”庄翰伸一个懒腰,率先往前走。
卫珂立即跟上去。
咋一开门,冷了一个哆嗦。没想到,这一夜,外面竟下了一场大雪。
庄翰发觉,立即将她拉回去,然后一顿翻找,给她披上一件大氅。
卫珂穿在其中,空空旷旷的,像唱戏一样。
庄翰自己套一件外衣,回头就看到卫珂在甩衣服玩,笑道:“没有女式衣服,你讲究这穿,回家重新换。”
卫珂点点头,手下没有停,只是觉得非常好玩。“走吧,回去做饭。想吃什么?”
“天不好,家里的粮够吗”庄翰有些担忧地问。
“我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你还关心柴米油盐酱醋茶。放心啦,就算京都有人饿死,也不会是我们。”卫珂说完,甩着袖子下楼去。
庄翰跟在她身后,越发觉得她就是个小丫头,可可爱爱的。
卫珂到家。王婶儿刚刚起床推门出来,见到卫珂,打招呼道:“下雪天,二丫你怎么起这么早。”
“因为下雪呀,想玩雪,就出来了。”卫珂一手捞住袖子,一手抓一把雪,做一个雪球,转身就冲着没有防备的庄翰打过去。
庄翰只当她玩,没想到是冲着自己来的,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伸手一接,将雪球稳稳地抓在手上。
“哇,你这也太快了吧,一点都不好玩。”卫珂嘟哝一声,问王婶儿,“今天打算做什么,我帮忙。”
王婶儿见他们两个正玩雪,立即笑道:“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做的,不用你们动手。”
“那不行,我家里还有一个挑剔的客人。”庄翰怕卫珂在外面冻坏了,立即接话。
卫珂将已经抓起的雪球丢下,点头应和:“对,对,我倒是把他给忘记了。庄翰你在这里玩,我去做饭。”
庄翰回头看了看白雪皑皑的庭院,抬腿跟上。
卫珂到了厨房,跟王婶儿一顿忙活,身子热起来,将大氅脱下,这才发现站在门口的庄翰。
“你怎么跟到厨房了,不去玩雪吗?堆个雪人什么的,多有气氛。”卫珂说着,就将大氅塞到他手里。
“堆雪人有什么意思。”庄翰懒懒地说。
王婶儿听罢,笑道:“翰公子那是贵公子,玩雪这些只有我们村里的小孩子才稀罕。”
庄翰没有接茬,他这个年岁,哪里还有玩雪的稀奇劲儿。他上次玩雪,还是上辈子在东宫的时候,母亲带着他游园的时候。从那以后,每逢雪天,他便会想起母亲。
以至于,很多妃子知道他喜欢看雪,一个个在雪天想要跟他各种偶遇。说起来,那应该是宫廷轶事,可在他眼里,却压根看不到她们。
虽然如此,每年总有新人想要尝试。
“他?”卫珂瞟他一眼,“估计是懒。算了,你要不想,那就搬个凳子坐着吧。这里虽然角度不好,但景色还不错。”
卫珂说罢便不再理他,开始忙碌。
庄翰回头看了看,发现没有人的雪景,竟有些寥落。看一会儿便索然无味。他回头,看向卫珂。
只见卫珂又是打蛋,又是和面,折腾了好久,将整整一个大碗的“面团”放入锅里蒸。
“你做这么大的饼,谁吃得下。”庄翰轻嘲道。
卫珂冲他做一个鬼脸,并不解释。
王婶儿笑道:“公子你不知道,这东西叫做蛋糕,可好吃了,比包子馒头好吃多了。”
“哦?竟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我没有吃过。”庄翰盯着卫珂。
卫珂冲他切一声:“我的好东西还多呢,什么都给你知道呀。”
“那不成,这一块就归我了。”庄翰其实并没有多少胃口,只是逗她而已。
“不成,这是胡先生的。我还指望他帮我呢。”卫珂立即否决,迟疑一下,看看一旁的材料,勉强说,“我给你做一个小的吧。”
“哎,看来我是时候要将胡俊那家伙赶走了。”庄翰仰天长叹。
卫珂立即反对:“不行,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在这里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还占我的屋子,我留他做什么。”庄翰一边说,一边笑。
“哎呀,不就是一块蛋糕嘛,待会儿先给你吃还不成嘛。”卫珂立即投降。
王婶儿在一旁偷笑。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淘米洗菜,蒸馒头,做稀饭。厨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卫珂怕庄翰受冷落,手里忙得差不多,便将后续活儿交给王婶儿。“走吧,陪我回去找件合身的衣服。”
庄翰将大氅披在卫珂身上,跟她一起出门。
院子里,李虎已经开始在堆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小的暖暖。两个人一个干活,一个加油,相处得十分融洽。
听着暖暖奶声奶气地喊着舅舅,李虎开心得不得了,事事要做表率。
“姐,你要不要也堆一个。”李虎看到卫珂和庄翰,立即发出邀请。
“不,我怕冷。”卫珂立即摇头。
李虎非常扫兴,瘪瘪嘴。
“小姨,堆雪人。”谁知道,奶呼呼的暖暖踩着雪跑来拽她。
卫珂被这小家伙萌化了,不忍拒绝,便跟着他过去。
卫珂蹲下教暖暖捏小兔子,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卫珂正说要再堆一个小猫咪,却觉得眼前一空,抬头一看,竟是李大丫将暖暖抱了起来。
“娘,你看,小姨捏的兔子。”暖暖献宝一样,将手中地兔子递到她面前。
“脏死了,谁让你玩的。”李大丫没好气地一拍,将暖暖手中的小兔子拍成了飞屑,同时眼睛瞪向卫珂。
卫珂起身,拍拍身上的雪,转头便打算离开。
暖暖见气氛紧张,瘪瘪嘴,开始嘤嘤嘤哭泣,最后变成哇哇哇大哭。
“哭什么哭,你个丧门星,你娘还没死呢,你哭什么。”李大丫见不得自己儿子跟卫珂亲,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暖暖就是一顿吼。
暖暖一听,哭得更惨,开始耍混。
李大丫一是没接住,暖暖结结实实地摔到雪地里,好在雪下是花草,没有磕到孩子。
李大丫没了耐心,喝道:“许暖,你给我起来,听到没有。再不起来我可要打人了。”
暖暖伤心,不肯听,反而在地上打起滚来。
“许暖!”李大丫余光中发现庄翰正看着她们,心头更是恼火,拎着暖暖的耳朵就将他从地上拎起来。
暖暖受了惊吓,顿时不哭了,呆呆地看着李大丫。
“姐,你把暖暖吓到了。”李虎看不下去,从李大丫手中把暖暖抢了过去。
“许暖,你给我下来。今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你如果赖着不走,我就不要你了。”李大丫恨恨地说。
吵闹声将李家奶奶吵醒,她推门出来,正看到李大丫冲着暖暖发脾气。“你要是这样对暖暖,暖暖还真的不能跟你走。”
李家奶奶说完,冲暖暖招手。
李虎会意,将暖暖抱了过去。
暖暖冲李家奶奶张开双臂,连连喊:“暖暖要太太抱,抱抱。”
李家奶奶心疼地将暖暖接过去,暖暖立即抱紧奶奶的脖子不肯撒手。
“奶奶,这是我的孩子,我已经拿了钱,等今天办完手续,我就离开了。我肯定要带他走的。”李大丫觉得这一家子都在针对她,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你这样,没有我们在,你是不是要掐死他。他只是一个孩子,懂什么,你是怎么做母亲的。”李家奶奶爱怜地伸手摸摸暖暖的耳朵,没好气地说。
“你别管我怎么做母亲,我不会像奶奶你一样偏心眼。暖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只能跟着我。”李大丫气鼓鼓地说着,便往奶奶走去。
卫珂心里叹息一声,原本他们约定,的确是暖暖是要跟着李大丫走的。可是目前这个样子,为了孩子,还是需要重新考虑考虑暖暖的去向。
“跟着你,坐吃山空?你再把他卖掉?”李家奶奶这段时间被李大丫伤透了心,说话完全没有留余地。
“那你别管,他是我的儿子,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李大丫伸手就要去抱暖暖,被李虎挡下来。
“你干嘛?”李大丫回来至今,从来没有跟李虎发生冲突。一是因为从小李虎就是家里的香饽饽,家里所有人的利益都要为他让道,二则李大丫对这个弟弟还是有感情的。
“你这样对暖暖又是骂又是打的,暖暖不能跟着你走。”李虎倔强地站立在原地,不肯挪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