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珂苦笑:“放心,既然你不打算让我知道,我也不会越距。如今,我能为你做什么?”
张文承皱眉,目光不自觉地再次瞟向小楼上的庄翰。“你最近真的没有收到我的信件?”
卫珂摇头,不由想起身后的宫兵,心中冒出一个不详的念头。
张文承见卫珂转头想要去看身后的宫兵,立即拉住她:“算了,也没有什么重要的。那些书信,你不知道也就罢了。都不重要。”
“可是,它没有到我的手里,就有可能被别人截去呀。”卫珂不安地盯着张文承。
张文承惨然一笑,喃喃说:“除了你,谁还认识呢。”
卫珂一怔,心中已然明了,他用的是简体中文,脸上不由露出喜色:“既然我没有收到,别人也无法得知,你现在直接告诉我不好吗?”
张文承微微摇头,嘴角勉强扯动两下:“不一样了,那些书信,真的不重要了。我今天,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什么东西?”卫珂心中开心,好奇地看向他伸向怀中的手。
张文承的手,插入怀中,却久久没有拿出来。
卫珂迟疑地抬头看他:“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卫珂,是不是为了我,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帮我?”张文承的语气低沉,凝望这卫珂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一缕担忧。
卫珂点点头,希冀地看着他:“如果不愿意帮你,我们千里迢迢到这京都来做什么。有什么话,你直说。”
张文承长长吸一口气,将手缓缓抽出。
卫珂见他动作迟缓,不解地打量他,再看向他的手。手背上好几处伤口,显然是练剑时候受伤了。
她缓缓伸手,从他手背轻轻拂过。待看到他的手背恢复白皙光洁,卫珂露出甜甜的笑。
张文承一直盯着她,手卡在半空:“卫珂,答应我,以后别在人前使用你的异术。”
卫珂抬眼,对上真诚的目光,点点头。“到底是什么,这么神秘,可以给我看了吗?”
也许是他们在一起说话太久,不远处一个军师打扮的人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对着张文承抱拳鞠躬:“公子,回宫的时辰快到了,还请公子速速决断。”
卫珂听到这些敏感的关键词,错愕地盯着张文承,嘴巴张了张,话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来。
“等我。”张文承的话音在她的耳畔飘过,他的人已经远去,而她的怀里多了一本折子。
卫珂怔怔地望着他上马扬长而去,这才缓缓低头,看到折子封面上两个字:休书。
她没有打开,只是死死地将它拽在手里。她有些恍惚,他最后走的时候,说的竟然是等他。凭什么等他呢,以什么等?
如果离开是她能给他的帮助,等他,又算什么?许诺?那么以朋友的身份等吗?
公子,王宫,张文承。这三个关键词盘旋在她的心里,扰乱了她所有的思绪。她呆呆地往前,坐到那歪脖子树上,看着远方山脉。
直到一直钓鱼竿架到她的身边,她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庄翰若无其事地挂饵,下杆,然后在她身边坐下:“你说,今天会不会有两条鱼上钩,晚饭还没有着落。”
卫珂呆滞地看着他,他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遥远而模糊。
“你这表情,是不相信我能钓到鱼?”庄翰捋了捋袖子,将衣服整理妥当,这才伸手去拿她手中的折子。
卫珂将折子抓得很紧,他试了试,竟然没有拿到手。
他瞟她一眼,伸出另一只手过去,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卫珂的手。让后将折子打开,仔细阅读。末了,啪地一声合上,塞回她的手里。
“我跟你说过,让你和离。你死活不肯,现在可好,受伤了吧。有些事情,你已经看到了,也经历了,却还是存在幻想,真是蠢得无可救药。”庄翰侧身,靠在一根稍大的枝丫上,无奈地望着失神的卫珂。
卫珂缓缓低头,拿起那本折子:“他说有给我写信,那些信件,是不是被宫兵截了?”
庄翰眼珠微转,避开她的视线:“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鸽子在天上飞,你怎么知道它就能飞到你这里了?”
“它们来回很多次,绝对不会迷路的。”卫珂原本想说,她用灵力抚摸过鸽子,它们比寻常的鸽子更加聪明、强壮,绝对不会自己出意外。可是,异能是禁忌,不可以告诉他。
“是啊,活的可以坐到不迷路,如果死了呢,它们还能飞回来吗?”庄翰嗤笑。
卫珂豁然抬头,盯着庄翰:“是不是你,你让宫兵截杀了我的信鸽?”
庄翰被她突如其来的怒喝吓一跳,他管理好表情,摇摇头:“你呀,这么笨,还是好好当你的厨子吧。脑子是个好东西。”
“如果不是你,还会有谁?”卫珂回头,看向那一排笔直站岗的宫兵,“这些人不都是你的人吗?”
“我?”庄翰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向我汇报了?”
“不是你,还有谁?庄君昊刚刚成亲,绝对不会插手我家的事情。我真的想不到还有谁。”卫珂茫然,开始一个个排除身边的人。
“你怎么知道,就是你这边的问题。如果,它们在半路遇到猎人呢。如果他们不小心吃了毒物死了呢,或者被老鹰叼走了呢。很多时候,未必是人为因素。”庄翰一边盯着浮漂,一边给卫珂分析。
“不会的,一只两只可以解释,所有的都有去无回,那绝对是有问题。”卫珂笃定地说道。
庄翰不再言语,望向浮漂的眼神变得凝重。
卫珂听不到他的回应,抬头看他,自嘲一笑:“这下你开心了,我被休了。”
“你们本来就没有关系,休什么休。不过是做个样子。这下好了,你自由了。”庄翰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情?”卫珂第一次想要去追究他的身份,“你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哈。”庄翰大笑,“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我是翰公子,一介庶民,在外有一块不错的封地,在京都有一处宅子,少许薄田。擅长做宫灯,有一家宫灯铺子。没想到,这么久的邻居,你竟然不认识我?”
“不,我不是指这些。你有秘密,我和文承之间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莫非你有千里眼,顺风耳?”卫珂怀疑地看向他的眼睛,想要看看他是否也有异能。
庄翰被她逗笑,别过脸去,忍住笑。
“没错,我跟文承是假的。虽然成亲是假的,可我喜欢他,却是真的。我曾想过,等一切事情了却,我们会青阳去,砍柴织布过寻常人的一生。”卫珂低头,抚摸着休书两字,凄凉地叹息一声。
庄翰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全部听了进去。他静静地靠着,仿佛一尊木雕。
“当初,你既然知道我和文承是假的,为什么还肯把房子送给我们?你是不是认识文承?跟他娘有关?你是他的亲人?”卫珂想不到其他理由,她并不信天上会掉馅儿饼,她跟庄翰相处之处,的确是存了戒备。后来相处熟识,她才放下心来。
如今想来,唯有这个解释可以说得通。
良久,庄翰才动了动,一把拉起鱼竿,结果鱼钩上的饵已经没了:“哎,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让它给跑了。”
他慢条斯理地重新装饵:“你说得没错。如今他已经来见你,表明身份,你还不明白我和他的关系吗?”
卫珂想说张文承是张高远和卫语魏的孩子,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这是张文承的秘密,他还要查明当年的事情,她不能给他帮倒忙。
庄翰见她没有回答,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敲:“你呀,今晚应该多吃点鱼头。”
卫珂不解地看他。
“补脑子。”庄翰没好气地摇头,缓缓靠回去。
卫珂狠狠瞪他一眼,脑子里忍不住回想起“公子”“回宫”这两个关键词。“他怎么会在宫里?公子这个称谓,到底是尊称还是……”
“能在王宫过夜的,若不是王族,便是太监、侍卫。你觉得他像哪种?”庄翰轻描淡写地说着,余光瞟了她一眼。
“王族?”卫珂被自己的猜测吓到,惊恐地看向一旁的庄翰。
“看我干吗,你自己说的。”庄翰给她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不会,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他明明是张……”话到嘴边,卫珂又咽了回去。
“是庄,不是张。”庄翰将手枕在脑后,露出一丝浅笑。
太子府的宴会上,张文承掉了一个物件,这个物件被下人发现,原本是要呈交太子的,不想被清灵郡主截胡。清灵郡主见物件可爱,便据为己有,不想行走御前的时候,被王上认出。
于是,这个江湖上尚没有姓名的碧月剑派弟子,被王上召进王宫。
这物件,不是别的,是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语字,乃是卫语魏的遗物。
张文承不想失去母亲遗物,硬着头皮面圣,想要讨回玉佩,却没想到清灵郡主不给。
王上便将玉佩收了,并在当夜召庄翰入宫。庄翰眼见着熟悉的旧物,当场跪伏,高声恭喜王上,寻得王孙。
王上的脸上,悲喜交加,走到张文承身前,将他搂入怀里,激动地喊道:“孩子,孤没有想到,此生居然能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