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素娥心生恐惧。她不就是拿了几件东西,府库里宝物琳琅满目哪里差这几件,秦岫为何一定要将事情闹成这样。
不能,不能让少府大人知道真相。
李贺之松开她看向地上绑着的三人,“既然是曹姬侍的家人,就交给曹姬侍接待吧。”
话落转身离开。曹素娥看着他的背影想要跟上,可看着自己还被五花大绑的父母,哥哥,只能留了下来上前给他们松绑。
“你这个夫人不好拿捏啊。”面色略显萎黄的妇人,曹素娥的母亲低声与解着她绳索的女儿道。
曹素娥想起秦岫那毫不拖泥带水的一巴掌,脸色微沉,“她之前并不这样。”
今日像是改了性子。
“这儿是少府卿的府邸,不是在家里。你们最好谨言慎行。”想到李贺之那阴晴不定的神色,曹素娥心有不安地叮嘱几人。
曹安不以为意,“妹妹不是很得少府卿喜欢么,怕什么?”
曹素娥暼向她这不成器的哥哥,“你若非要闹,我可保不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曹安不耐烦。
秦岫回了屋里,已是不再管院里的事,总归库房丢失东西一事她已经做完了她该做的。
想着打李贺之的那一巴掌,秦岫走到榻上坐下还有些恍惚,仿佛不是自己做的,如若不是掌心还留有痛感的话。
她大概是真的放下了。
李贺之欠她的太多,只是打他一巴掌真算不得什么。
想着李贺之的神色,他倒像是受了大委屈似的。她以往真是待他太温和了。
“夫人,您竟然打了少府!就他做的那些事,夫人您早该甩他大耳光了。”晓妆极其兴奋地在秦岫面前来回踱步。仿佛方才动手的是她。
秦岫不禁有些失笑。想着还是熙春为人洒脱,快意恩仇。
曹素娥让青禾将自己父母哥哥暂时安顿后就去寻了李贺之。心中甚是忐忑。
好在一切已如常。她替李贺之敷着肿起的脸颊,李贺之坐在榻上神色平静并未说话。
次日往宫中上朝时李贺之脸上的红印都还未消除,大殿里同僚探究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李少府这脸是怎么了?”趁着陛下还未到殿,一人拍了拍李贺之的肩膀关怀地询问。
李贺之回过头,“昨日府上夫人闹些脾气,一时就动了手。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倒是让朝中诸位见笑了。”
他声音并不大,不足以让在最前方的秦怀箐听到。倒是大将军谢惠文耳力不错,听到了些,回过头看了李贺之一眼。
“李少府与夫人鹣鲽情深,但也不能太纵着她了。下手如此没轻没重的。”
“也是我惹她生气在先。”
这回秦怀箐倒是听到了些,微微蹙眉回头看了一眼。适巧,陛下入殿,殿中众人便都收敛神色,高呼千秋。
李贺之本不想再管失窃的事却又始终如刺在心,仿佛不探个究竟就难以释怀。
下朝后秦怀箐便问了他脸上巴掌印的事,在秦怀箐审视的视线里李贺之恭敬地欠身,“昨日在府上与岫岫起了些争执。并不碍事。”
秦怀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女儿大概未受欺负,“嗯。你既然已经纳妾有负于她,望你于旁的事上能尽量弥补。”
“是。”李贺之点头,“小婿心中都明白。”
府上,秦岫已经是出门。
曹素娥起身后就去看了自己父母哥哥,打算今日就让他们离开,生怕久留生事。
三人却是不太愿意走。
“少府卿府上有吃有喝,锦衣玉食的,妹妹这就赶我们走吗?”曹安甚是不服气。
“少府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你们缺什么我可以给你们,留在这儿若露出什么马脚,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曹素娥说不出李贺之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凭感觉他不是个好人。她自己倒是可以在李贺之身侧讨个好,可这三个拖油瓶,她没能力保他们。
“我们瞧着少府大人仪表堂堂,气度风雅,挺好一人。小娥,你莫不是嫌弃我们给你丢人?”曹母说着斜眼睨向曹素娥,“府里好吃好喝,你是见不得我们好吗?”
“我们在还能帮着你些,你一人,对付的了那个夫人吗?”
曹素娥没了法子,心中并不觉得几人在府中待着是什么好事。
“小娥可是还在担心那些东西的事。你不若闹大一些,先将脏水泼出去。这样就算真相抖出来,这些高门大户的为了面子也不会将你如何。你可是怀着孕呢。”曹母说到。
曹素娥沉默了一会儿,没再在三人的院里待着,离开了。
昨日李贺之的话很是令她害怕。她一定得想想办法。
染香铺子里,谢昀摘得那些花做成的燕支今日已是进入收尾部分,秦岫盘算着将客人订的货送上门后,若所余还多就给蒋明珊和董荣英一人送一瓶去。
内室里,秦岫站在案前摆放着粉青色的小瓷瓶,谢昀站在她身后,“姐姐可以给我一份吗?”
秦岫不禁回头看向他,“熙春要来做什么?”
谢昀凤眼弯弯,“就是想留一个,感觉有姐姐的味道。”
秦岫一怔,收回视线不再看他。谢昀笑眼盈盈始终盯着她,看她耳垂泛起些粉色。
“不要乱说话。”过了一会儿,秦岫才说到。
“好。”谢昀还是一如既往的很听话。
“夫人,铺子门口有人闹事。说是您府上的妾室。徐掌柜没法子,赶也赶不走。”大堂里的小厮掀开帘子,急声说到。
秦岫停下动作,眉头蹙起。转身跟着出去。谢昀依旧跟在她身后。
铺子门前,曹素娥跪在阶前的地上哭哭啼啼。向行人哭诉,这个铺子的主人也就是她府上的夫人,如何容不下她一个怀了孕的妾室。
抓了她的父母哥哥,诬陷他们偷窃府上的东西。如今,家主怕是将他们赶出府了。
秦岫出了门来,就见铺子前已围着不少围观的百姓。
“诶,我知道啊,这家铺子的东家是太傅女儿秦小姐的。”
“你府上夫人难道是太傅府的那位小姐?”
路人询问着曹素娥,曹素娥哭哭啼啼地应。
“怀着孕呢,就别跪着了,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秦岫拧着眉头,脸色略有些苍白地抿着唇,走上前要准备说些什么,谢昀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拉到自己身后。
“姐姐先别急,我去问问。”
谢昀走到了曹素娥身前蹲下,一脸玩味地看着她,“你就是姐姐府上那个新入的妾室,好是嚣张啊。”
“姐姐被你气得病了好几日,这才好你就又来闹事气她。啧。”
“这日子过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正室呢。你哭哭啼啼哭什么,姐姐若是狠毒你早被打死了,会容你来这儿闹。”
“你,你是什么人?”曹素娥不可思议看着蹲在面前的少年,惊为天人。如若不是他眼中的厌恶和玩味,她险些看愣了神。
她觉得他想杀她,他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低贱肮脏的东西,他和秦岫不一样。
曹素娥畏惧地往后挪了挪,目光落到秦岫身上,她是来找秦岫的,“夫人!夫人,妾真的只是想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来。妾别无所求。”
谢昀站起身走回了秦岫身边,与她低语,“姐姐的夫君若是知道他纳的妾室这般污蔑姐姐你的名声,他会心疼姐姐吗?我都觉得心疼姐姐。”
“洛阳城中处处都有禁军巡逻,被发现你在这儿闹事可是要抓起来下狱的。”谢昀又看向还跪着的曹素娥,带着些笑意地恐吓她,“禁军可没有你家夫人这么善良。”
围观的群众闻言一时如鸟兽散,曹素娥没了众人撑胆心有惶惶。但她的目的应当是达到了。
秦岫看着曹素娥没有说话,谢昀拉起她回了铺子里。
后院里,晓妆与阿芽尚不知此事。徐正淞想要跟上秦岫慰问几句,但见谢昀拉着她进了内堂也就作罢。
按着秦岫在榻上坐下,谢昀倒了杯热水递上前,“姐姐。”
秦岫捧着杯盏沉默着。
谢昀在她身侧坐下,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捉住了她摇晃的耳珰,“姐姐就是太在意名声,给我的话我已经将她乱棍打死了。”
“她还怀着孩子。”
“又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姐姐的孩子。一个绊脚石罢了。”秦岫今日的耳珰是一朵金色的莲花,谢昀捏在指腹间揉弄。
聊以慰藉。
“不过姐姐心地善良,做不了这种事不必勉强。是有人配不上姐姐。”
谢昀看着秦岫垂着睫毛安静的模样,心中悸动如潮翻涌。
“姐姐。”他凑到秦岫耳侧,自己都能感觉到呼吸的灼热,扑在了她鬓边。可最终还是低头枕在她肩上。
“姐姐打算如何解决今日的事呢?”谢昀问。
秦岫并未想好,遂没有回答。
“姐姐若是心情不好的话见到让你不开心的人会更不开心,姐姐今日不如就不要回去了,陪陪我吧。”
秦岫睫羽微动,抬起眼帘转过头见谢昀正靠在自己肩上。
“总是一个人,我觉得很寂寞呢。”谢昀道,抬起头看着秦岫,“每个夜晚都只有月亮和我,姐姐陪陪我。”
谢昀:寡男小谢深夜寂寞难耐,向姐姐发出聊天邀请~
李贺之:算盘太响,我在宫里都听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碧螺春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