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愿归挤到叶尘的旁边小声的说道,“都是真君,惹不起。”
话音未落,管婉倩也小声的说着,“那个是丹宗的倾城仙子,据说她闭关苦修数十载,从未踏出宗门半步;还有兽宗的意冉真君,与我剑宗积怨颇深,此番居然也来了,还有那个……那个……”
她的话音突然被剧烈咳嗽打断。只见叶尘猛地捂住胸口,殷红血迹顺着指缝渗出——天劫残留的余威如附骨之疽,此刻正疯狂啃噬着他的经脉。
先前因喜悦强撑的身躯,终究不堪重负,叶尘眼前一黑便昏厥过去。
祁愿归慌忙扶住瘫软的叶尘,抬眼望向人群中央被簇拥的流光仙君。殿内鼎沸人声裹挟着道贺声浪,仙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里,祁愿归叹了一口气,扶着叶尘离开了。
管婉倩推开斑驳木门,将二人迎进幽静院落,“这里偏僻,正适合养伤。”
祁愿归检查了叶尘的身体说道,“居然是天道诅咒,一般的药没有办法,只能硬扛。”
没想到居然受伤这么重,二人面面相觑,只能一直守在叶尘身边。
当残阳将最后一抹余晖收进西山,叶尘终于悠悠转醒。他强撑着坐起,连忙问道“谢辞……谢辞……怎么样呢?”
祁愿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着:“仙君已经复活了,大殿那边正热闹着呢,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才区区金丹期就敢扛天罚,不要命了?”
叶尘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眼底燃起希冀,“现在人还很多吗?”
管婉倩闻言摇头,神色凝重:"自仙君复活的消息传开,中州各方势力倾巢而动。光乾坤玄宗就遣来了三批人马,五大宗门、城主、散修蜂拥而至。如今元婴期以下修士,连仙君的衣角都看不见。"
管婉倩虽然一直在小香峰,但是消息还是源源不断的传过来。
"这么夸张?"祁愿归瞠目结舌。
管婉倩苦笑:"何止,不仅剑宗上下彻夜通明,连山下的上清城都人满为患。来的还都是有身份的人,守城弟子苦不堪言,这才不过是第一日……"
管婉倩叹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已经被逐出了剑宗,不然的话哪里会有现在的闲暇。
叶尘也叹了一口气,只能乖乖的躺回床上,失落的想着,要是一直见不到谢辞怎么办?
看叶尘一脸失恋的模样,管晩茜和祁愿归对视了一眼,悄悄的离开了。
第二天,管晩茜来到小香峰的时候,叶尘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穿着月白色的长衫,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束起来,正在为去见自己喜欢的人的而精心打扮。
“我觉得我可以去递拜贴,在外面等着仙君接见,总有一天会轮到我的。”叶尘元气满满地说着,他有自信谢辞一定会重新爱上他的,只要让他见到谢辞。
“呃……你最好不要去……”管晩茜支支吾吾的说着。
“兽宗、佛宗和佛宗的人来了,你杀了他们年轻一代的弟子,虽然屠戮的人是仙君,但……但是大家都看不见仙君,所以你明白的……据说归一是紫虎真君最心爱的弟子……还有无能和尚是佛宗当代的佛子候选人之一……”
管晩茜还没有说完,祁愿归就怒骂道:“欺软怕硬的家伙,对叶尘就是喊打喊杀!对仙君就是恭恭敬敬,怎么不敢当着仙君的面喊?还有仙君也是的,他……怎么就不记得叶尘呢?”
祁愿归显然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想到叶尘和仙君的关系,他才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
“哦……”叶尘又失落的躺回床上养伤,只觉得胸口越发闷痛了。
“你也不用伤心,我师尊说等仙君闲下来了,就为你引荐。”管晩茜显然回去求自家师尊了。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叶尘更加难受了,居然还要情敌帮忙,这份屈辱比伤口更灼人。
而且情敌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叶尘对沐风玄有着天然的敌意。
“我爹……也见不到仙尊,不过只要能见到,我爹肯定会帮忙说你的事情的。”祁愿归无奈的说着,他爹根本不关心仙尊复活的事,来剑宗就见不着人影了,不知道在干什么?
“谢谢。”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一个?”无极子突然出现。
看到无极子三人眼前一亮,天机阁阁的阁主的身份,应该可以见到仙君吧?
“好消息。”叶尘连忙回答。
“好消息是,复活的确实是仙尊,仙尊的修为也还在,就连九幽噬魂焰也……”无极子悠悠的说着。
“我们已经知道了,这算什么好消息?”祁愿归不满的打断道。
“好吧,那我说坏消息,在我准备跟仙尊说叶尘的时候,被人打断了,显然,有人不想让仙尊知道。”
“为什么?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祁愿归不解地问道。
“五大宗门围剿的事说不清,他们既害怕仙尊报复,又想窃取仙尊的救命之恩,自然不愿意,其余之人都是顺水推舟。”管晩茜猜测道。
“正是如此,其实当时贫道也迟疑了,毕竟预言是我天机阁发布的,叶尘,抱歉。”
“没事。”叶尘恹恹的拉上被子,陷入了自闭,三人无奈的离开了。
夜凉如水,叶尘胸闷的睡不着,起身慢慢的点燃油灯,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昨天还和谢辞柔情蜜意,今天就和谢辞相隔万重之山,甚至如果那些强者一直阻拦,他和谢辞永远也不可能有交集了。
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墙纸上投下扭曲的光影,叶尘的影子被拉得支离破碎,茶碗里倒映着苍白如纸的面容。
他垂眸望着杯中凉透的茶水,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也浑然不觉,素白中衣松松垮在肩头,露出脖颈处未愈的灼伤。
正当叶尘被回忆与愁绪缠绕得近乎窒息时,窗棂忽然传来“扣扣扣”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如惊雷般炸响。
叶尘猛地抬头,油灯将他骤然睁大的瞳孔映得发亮,茶杯“啪嗒”坠地,茶水泼湿了衣摆,而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雕花窗,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是谢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