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的九尾 第2章 小乞丐

强行挣脱锁灵绳时受了伤，苏念一也不愿意带着这个小姑娘走太远，便准备在这儿将她放了。

云窈双眼红彤彤水盈盈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还不忘嘴犟：“你要是敢动我，我阿娘不会放过你的！”

苏念一一听，便存心想逗一逗她：“哦？那……我想试试！”

“你想干什么？”

真是又怂又嘴硬，一看就是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没吃过什么苦，苏念一忍着笑：“你说我要是毁了你的脸，你娘还认得出你吗？”

“你敢！”她急道。

苏念一无所谓道：“我为何不敢？”

云窈一听，吓得哇哇大哭起来：“不行……你说话不算话……”

这小姑娘还挺好玩儿的，苏念一忍不住笑，又收敛神色：“那你给我道歉，我就考虑放过你。”

云窈瘪着嘴，眼泪还在止不住地流，那水汪汪地眼睛看着她。

不肯认错，但是害怕。

有骨气，但不多。

“算了，你走吧。”苏念一松开她。

“真的？”

“你再不走我就反悔了。”苏念一道。

吓得云窈一溜烟就跑了，头也不敢回。苏念一笑笑，也转身往反方向走。

不过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她可不能这样出去，容易被发现，得易容一下。

于是她找了个湖边，对着水面将自己的脸变得被烧伤了一般，才满意地继续赶路。

……

篁州城中。

人群熙攘，好不热闹。

苏念一忽然被一阵笛声吸引，笛声悠扬，暗含有些许悲凉之意。

顺着笛声看去，一栋高大鲜红的大楼矗立，上书牌匾——余音楼。

苏念一走到旁边的包子铺，老板热情地招呼：“姑娘，来两个包子吗？”

包子有些香，苏念一点点头，“来两个。”

她一边问：“老板那余音楼是干什么的？笛声如此不凡？”

老板一边包包子一边道：“哦……这都是些达官贵人来的地方，说是听曲儿的，这里面都是些名手。”

苏念一接过包子便咬了一口，老板盯着她，她眨着眼：“怎么了？”

“钱。”老板道：“两个铜板就好。”

苏念一如梦初醒，自己浑身上下，哪里有钱啊？她想了下，问：“这包子可以退吗？”

“……”

老板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看见她脸上的伤，又看看她的穿着，摆摆手：“算了送你了，看你穿得破破烂烂的，想必是经历了什么重大变故，这包子就当我积德了。”

苏念一连忙道谢，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确实看起来很破旧啊。

……

酒肆门前。

苏念一走累了蹲在墙边歇歇脚，大堂之中，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地给看官们说各种有趣的故事。身旁还有另外一个来蹭墙角的乞丐，见她蹲这儿，问：“你也没钱进去，在这儿听书呢？”

苏念一懒得反驳，顺着他的话说：“是啊！”

“你不是本地人吧？”

“嗯。”

“那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苏念一闭目养神，懒懒地回：“好。”

“众所周知，人族聚居西侧，妖族在东，西侧人族有大小玄门百家，其中有四大玄门世家，分别是西北的龙泉山庄泉家，东面的栖云岛云家，北方玉雪山寒氏，以及南方避世而居，据说是神族后裔的凤鸿氏。

十年前人妖一战，妖王苏清酩被玉雪山为首的玄门诛杀，玉雪山嗣音夫人将妖王断尾，炼制成一根九尾鞭，玉雪山声名大噪。

九尾妖王战死以后，竟用自己全部妖力设成寰宇幻境，以自己的尸骨镇守，隔断两族往来，无论人族还是妖族，一旦进去便出不来，多年前一群修为颇高的玄门宗师，意图穿过寰宇幻境，便再也没有出来，后来便再没人敢去。此后两族也再无战事……”

正在此时，耳畔有银铃声响起，苏念一猛地睁开眼，只见宽阔的长街尽头浩浩荡荡地来了一队玄门弟子，素衫银剑，路人都自行避开让道。

这些人衣服上的雪山暗纹苏念一认得，他们是玉雪山的弟子。浩浩荡荡的一队人中，有一辆银白的马车，仙气萦绕，轻纱之下隐约可见一位女子静坐期间。

“此地为玉雪山与龙泉山庄交界，也是受玉雪山所辖的最后一个地方，再往西就是龙泉山庄地界了。”乞丐道，“那马车中人，应是玉雪山掌门夫人……”

“嗣音。”苏念一冷冷道。

“你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血海深仇在前，死生不忘。苏念一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杀意，问：“他们这是去哪儿？”

“我刚说了，再往西就是龙泉地界，泉家试剑大会在即，路过此地歇脚吧。”

路人也在议论纷纷。

“当年诛杀妖王，玉雪山可是首功，护得咱们人间多年太平。”

“嗣音夫人曾用妖王断尾，炼成了一条举世无双的狐尾鞭……传给她最喜爱的弟子赵维。”

“不可一世的妖王，最后断尾被做成狐尾鞭……啧……”

“从此玉雪山在玄门中的地位那可是这个！”

本是只想歇歇脚的苏念一，此刻气得浑身发冷。

曾经她的好师父，不仅骗她去杀自己的亲生父亲，后来眼见事情败露，还企图杀了她，虽没能如愿，但她还是鼓动寒宁澈断了自己一尾。

可父亲怎么会被她断尾呢？那个时候父亲被困在诛妖大阵中，那是个死阵，父亲根本没有出来，嗣音也不可能进去送死。

但这都不重要，血海深仇，都是要报的。她本来就想去找嗣音报仇，如今她竟自己出现了。

既要报仇，就得先打探一下，她起身便往嗣音去的方向跟去，没走多远，忽然和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迎面撞上了，她躲闪了一下，险些被撞翻。

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一声鞭响破空而来，她眼疾手快抱着小乞丐躲开。

见有个男子手持长鞭冲了过来，只是那鞭子……苏念一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时她当年被寒宁澈斩断的那条狐尾。而面前的这个人，她更是认识，是嗣音夫人的亲传弟子——赵维，与他见过几次，不过之前他就总在外面，不怎么回玉雪山，如今竟在这里相遇了。

面前的赵维趾高气昂：“滚开！把那个小叫花子给我交出来！”

那小乞丐瑟瑟发抖地躲在她身后，抓着她的衣裳。苏念一微微侧着头，淡淡道：“阁下这么欺负一个孩子，不合适吧？”

“这小叫花子偷窃财物，屡教不改，今日我就得教训教训他。你又是哪里来的东西，管闲事管到我玉雪山头上！”

苏念一没忍住，嘲讽一笑：“原来仗势欺人就是玉雪山的做派，也不知道玉雪山掌门知不知道这样的事。”

赵维恼羞成怒，一鞭子挥来，却被苏念一抓到了手里，一用力，就将赵维扯了过来，但赵维也不是吃素的，反应很快，用手刀劈了过来。

两人交手了十来招，本就受了伤的苏念一，忽然察觉自己体内妖力不太稳，不可纠缠，本来想趁机夺回鞭子，如今看来只能暂缓。

趁着近身交手的机会，苏念一向赵维吹了口**烟，赵维骤然停下。

看着那可怜兮兮的小乞丐，她还是没忍心将他抛下，即便是个累赘，还是将他带走了。

……

摆脱了赵维以后，苏念一放下小乞丐：“你走吧，以后离那个人远一点。”

小乞丐呆呆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就当他默认了，自己转身离开，可她一走那小乞丐也跟着她走，寸步不离。被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那样无辜地看着，她真的有些不忍心，但她不能带着他。

“你跟着我也没有用，我都自身难保。”苏念一苦口婆心道，“你自己走吧。”

她又走了一段，这次小乞丐终于没有跟上来了，她松了口气，但当她小心转头偷偷观察时，却发现小乞丐倒在了地上。

“喂——”

苏念一冲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小乞丐唇色发黑，她再用妖力一摊，发现这孩子竟然中了妖毒。她仔细查看，发现妖毒是从他身上的一条鞭伤起始的，只是并非她的妖毒，应该是赵维在九尾鞭上下了毒，只是他一个玉雪山的玄门人怎么会使用妖毒？

妖毒要么是妖族自己修炼使用，要么就是从自带毒的妖身上提取，他能使用妖毒要么就是有妖族为他做事，要么就是他抓了妖来炼制。

不过现在暂时管不了这些，现下关键的是这个小乞丐。

环视四周，只看见了一间破庙，天也快黑了，正好是个避身之所，她赶紧将他抱起，进了这破庙。

小乞丐的神色很不好，怎么也叫不醒，此刻苏念一的妖力也有逐渐枯竭之势，她若此时给他吸出妖毒，无人护法，一旦赵维那些人追上来，或者遇到修为高一些的玄门，她都可能不敌。

可若不吸妖毒，这孩子怕是坚持不过半个时辰。

苏念一定定地看着这张脏兮兮，但单纯可爱的脸，叹了口气：“你这伤是九尾鞭伤的，我也算有点儿责任，算我欠你的。”

她聚集妖力，全神贯注地去引小乞丐身体内的妖毒。

半刻钟后，几乎全部的妖毒都已经引出，只差最后一步，她将妖力运至他心口，一直往上逼，想将那最后一口毒血逼出，可小乞丐十分难受，他开始挣扎痛苦地叫起来。

正在这时，苏念一听见剑光之声破空而来，她几乎是强行撤回了自己的妖力，全力劈开那把利剑，抱着小乞丐避开，但却被随即而来的一掌打在了后背上。

她再也抱不稳，小乞丐从她怀里滚了出去。

本就伤重的苏念一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更感觉自己体内的妖力也所剩无几。她努力撑着坐起来，看向来人。

又有之前的那三个人，不过这回还多了一男一女，看样子是一起的。

扶生急匆匆地上前将昏迷的小乞丐抱起来。

云窈用剑指着她：“这么个孩子你都不放过，果然妖都不是好东西。”

显然，云窈没有认出她来。

苏念一这个人向来嘴上是不服输的，打不过也要说过瘾，她冷哼道：“玄门就是好东西了，我看也未必是个东西！”

扶生没有理会，而是在仔细查看小乞丐的伤势。

苏念一这傲慢的模样，还有这个声音，让云窈如梦初醒：“你是那个挟持我的妖怪！”

毕竟苏念一的声音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另一男子惊讶：“她挟持你？”

云谷亦仔细辨认，疑惑道：“可我刚刚那一掌打过去，她似乎体内妖力十分微弱，是同一个人吗？”

“就是她！”听说她妖力微弱，又想起前几日她对自己的羞辱，云窈拿剑指着她，气呼呼地嚷道：“我要杀了你这个妖孽！”

“且慢！”扶生突然出声制止。

正在这是，小乞丐猛地吐出一口血，众人围了上去，有些忧心地看着他。

小乞丐渐渐苏醒，看着周围的人有些害怕地躲闪。

云谷低声安慰：“没事，我们救了你。”

小乞丐害怕地扫视一圈，看到了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苏念一，忽然就要挣扎着爬过去：“姐姐……”

苏念一没想到这个小乞丐会这样叫她，愣愣地看着他。

在场的其他人更是惊讶，似乎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扶生扶他起来，问：“这是你姐姐？”

小乞丐有些抗拒，挣脱了他，走到苏念一身边问：“姐姐你没事吧？”

扶生又问：“小朋友，她是你什么人？”

这次小乞丐才回答：“她是救我的姐姐。”

众人一时有些尴尬。

扶生意识到他们误会了，对苏念一欠身拱手道：“抱歉，是我们误会了。”

苏念一漫不经心道：“无所谓，反正我这个妖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少阴阳怪气！”云窈忿忿道：“我们都道歉了，你还在狂什么！”

“你道歉我就要接受吗？”苏念一道，“那我受这一掌该怎么算啊？”

云窈被噎得无话可说。

扶生试探着问：“可否让在下为姑娘诊治？”

其他人都拦着他，齐声道：“不可！”

苏念一不屑地扫了一圈这些人，淡淡地勾起唇角：“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