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的军情来得有些突然且诡异。
位于大月以北,一直与大月过不去的旭日国来势汹汹,其国君萧鹏亲自挂帅,五十万大军压境,只宣战,却并未开战。
那萧鹏在城下叫嚣,若大月的皇上是个男人,就出来与他面对面地战一场。
北军少帅董风是由肖平推荐的。他二人在北境并肩作战过多次,有勇有谋,是个极好的帅才。
他生于北境,家中亲人在数年前死于旭日国的来犯之中,如今只有妻儿与他一起在北境生活。虽说皇上并未要求他将家人安置在皇城,但他也主动申请回来,打算将家人置于皇上能看到之处。
一来是让皇上放心,二来是不想让他娇滴滴的妻子与他一起在北境吹大风,而且孩子也长大了,到了求学的时候,能在皇城里多学学也是好的。
没想到他才回来,便收到了军情。
董风对旭日国的作战风格很熟悉,从来没有这种来打之前还要宣一宣的情况。
“陛下,旭日国此举必然有诈。末将愿立即赶往北境,定当全力以赴守住北境。”
余铮道:“董帅说得有理。陛下安危重要,万不可受了挑衅就去了。臣以为,对方邀战必有所图,当下应该弄清楚他们究竟是何用意。”
江知对着兵部尚书谭正诚问:“若是一战,物质与兵力可有优势。”
谭正诚道:“回陛下,物质充足,但兵力优势不明显。”
江知又问肖安:“右丞,如何看?”
肖安知道他家小妹在屏风后,故意大声道:“臣同意余大人所言。旭日国压境却不战,必是有因。若是为地、为财,可以直接挑明便是。可却偏偏以是不是男人为由,逼陛下出征,倒像是为了女人而好勇斗狠,要与陛下争个输赢一样。”
江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屏风的方向,大声辩解道:“胡扯,朕从未去过大月,也未见过旭日的国君,哪里会与他争女人。”
肖安笑侃道:“陛下你‘大月第一美男’的名号可是已经传到了邻国,现在你已经是‘天下第一美男’了。”
屏风后传来轻轻的扑哧一笑。
江知瞪了肖家一眼,让他说正事,别扯其他有的没的。
对于这军情,四人都认为对方要打,打便是了,想要大月皇帝亲征,那是不可能的。
但江知却想亲自去看看。自他继位后,他还未出宫视察过民情,他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顺道看一看。而且在他看来,对方此般邀战不是为了两军对垒,好似就是想让他没面子下不来台一样。
就在君臣意见无法达成一致时,屏风后拱出来一颗小脑袋,对着江知眨着眼睛。见他看过来后,又伸出一只小爪爪,对着他招了两下。
江知屁颠屁颠迅速就过去了,留下四个大臣你看我,我看你,这是那个稳重冷静的无情帝王么?
走到屏风后,江知蹲在肖乐乐面前,低声问:“怎么了?坐着无聊了?那我让他们先滚。”
肖乐乐瞪了他一眼,低声说:“说正事。你当真打算亲征?”
江知点了点头,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肖乐乐道:“听说现在那个国君也是个靠谱的,他好不容易才将国内安定下来,也是需要和平修养生息的,应该也是不想打的。可你亲征也的确不妥,我有个法子,你听听能不能用。”
“乐乐你说。”
“你挑得能扯会瞎掰的,去见见那旭日国的国君,问他是谈还是打。若是要谈,就另外选个地方,约定只能带多少士兵,双方和平谈判。若是要打,直接打就是,咱们大月的陛下又忙又精贵,没空与他瞎哔哔。”
江知笑着说:“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可这样说实在讨打,你想派谁去送死?”
肖乐乐道:“我想派谁就派谁吗?大理寺的能派吗?将林勇派去送吧。”
江知起身说好。
肖乐乐吓得赶紧又将他拉了回来:“我开玩笑的,派谁你自己决定。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江知握住拉着他的小手:“不急不急,你说。”
“咱们大月军队的实力如何?打得过他们么?”
江知实话实说:“许久没打大战了,这事还不好说。不管输赢,打起来都会有死伤,受苦的也是百姓。”
肖乐乐接着说:“对方肯定是会答应谈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想要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不将对方打服不好谈。咱们可以在谈判的过程中搞一些比试或者军演什么的,让他们看看出我们只是为了百姓不惹事,但有的是实力,有人来惹事也是不怕的。所以咱们约的地方也要有讲究,带的人也要精心挑选一下,然后有针对性地设计一些比试项目,让对方输得心服口服。”
江知捧着肖乐乐的脸,重重地冲着那小嘴吧唧了一下:“乐乐,你脑子里装的都什么啊,鬼主意比你哥哥们还多。”
肖乐乐一脸不乐意地擦着嘴:“说正事呢。”
江知起身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好,我先去将正事说了,再与你说说林勇的事。看是我直接将他头砍了,还是送给别人砍。”
林勇的事当天没说成,肖乐乐趁江知不备,在随后赶来的苏嬷嬷和燕燕的帮助下,溜回了月明宫。
肖安也故意没走,说完北境之事,又拦着江知说起了夏季汛情之事。
等江知这一日终日忙完后,便又听说月明宫又有人在那里歇下了,还不至一个。他后悔之前做的让肖乐乐自己决定她们出宫时间的事决定。他就不该考虑太多,应该快刀斩乱麻,将人先送去再说。
肖乐乐这一回月明宫,还真比江知都还忙。宫里的这些姑娘们,相处久了都有了感情,分开之后,再见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甚至有的连再见的机会都没了。
肖乐乐白日就在与每个人讨论她们的去处,晚上就是夜夜轰趴,杯酒尽欢。稍微闲下来之后,她又开始担心起圣灯的事,不知江知这解散后宫的行为有没有影响的圣灯的光芒。
每次国光道长送来的消息都是涨了涨了,道场开放后的银子也是赚了不少,可她还在这里,一点回去的迹象都没有。
前些日子江知说外边乱,不让她出宫。现在问题都解决了,她又忙着姑娘们出宫的事。搞得她一直没能去亲眼看看那国光老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她让敖武去找来敖文,想问问圣灯的情况,也想问问他安排的人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敖文很快便来了月明宫,向肖乐乐说了他的人最近了解到的情况。
圣灯的确如国光道长传来的消息那般,是越来越亮了,也并未因江知解散后宫而受到什么影响。
但国光道长的骚操作却是越来越多。
先是嫌她在店铺后院建的粉丝俱乐部太小了,就移到了道场那边,每隔三五日都会有不同的限量周边发售,吸引了不少人前去。
然后就是借着别人搞出来的名头,办了个说书先生大赛,现在选出来的人在道场、酒肆、茶楼巡讲。
现在说是要搞个什么粉丝产出大赛,全由民众来投票定胜负。一枚钱币可以买十张票,喜欢谁的作品,就买票支持谁。
肖乐乐听着这国光道长的事越听越觉得这人比她还上路,也越来越怀疑此人与她来自同一处。
“你的人有没有发现国光道长有什么问题?”
敖文回答道:“这国光道长对陛下的事情很上心,对娘娘说赚银子的事也特别用心,现在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异心。”
肖乐乐眯了眯眼睛,又问:“他可有说过什么大家都听不懂的话?或是唱一些你们没过的歌,跳一些你们没看过的舞?”
敖文想了想:“国光道长时常会亲自与娘娘你们说的那粉丝交流,他们之间说的一些话我们听着不太懂,但粉丝们都能明白。至于歌和舞,国光道长很稳重,唱歌跳舞没有过。”
肖乐乐觉得自己必须得亲自去一次才行,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便是。
正在她开口打算让苏嬷嬷帮她备一套男装时,敖文想起了一件事,便道:“那说书先生比赛结束后,那圣灯的光芒比先前亮了许多。国光道长开心地对着圣灯扭了两下,嘴里念了句奇怪的话,像是说什么术语一样。不知这算不算娘娘所说的歌舞。”
肖乐乐大眼一睁:“你学一学,比划给我看。”
敖文双手握拳分开举起,一上一下机械地动着,移动的同时,腰胯也僵硬地左右摆动起来,嘴上念叨着:“崩,虾卡,拉卡,崩,虾卡,拉卡。”
敖文跳着死板,念得也是磕磕绊绊,但肖乐乐看出来了,也听出来了,这踏马就是曾经风靡一度的“崩沙卡拉卡”。这是土生土长的大月人绝不会哼出来的调。
肖乐乐想起她第一眼见到国光道长时的熟悉感,拍桌而起,对着敖武说:“阿武,走,随我去道场,老子今天要拔了那国光道长的胡子。”
说完竟然不等苏嬷嬷帮她换装,便匆匆带着敖武走了。
敖文惊着赶紧奔去找皇上复命。这国光道长可以皇上皇后都交待了要盯紧的人,皇上还说过娘娘这边连眯眼的动作都要报,现在娘娘都拍桌子杀去道场了,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可现在这个时辰,陛下还在上朝,他总不能冲到朝上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再跳一次那像中了邪一样的“崩,虾卡,拉卡”,然后再告诉皇上,皇后就是看这个,气冲冲地杀向道场了。
敖文想到此处,跑到半路又调了个头,安排了几个最为得力的,马上跟着去探听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