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乐乐这头的动静很快便报到了江知那里。江知一听人才刚醒就有人缠上了她,便赶紧过来。
敖文抓紧时间在路上汇报了收集到的这大夫和小徒弟的最新情况。
大夫是个游医,七年前在南山那一带行医时,收了刚失去父母的徐丫为徒,带着她四方行医。
这徐丫当年家就住在南山书院边上,与肖大宝十分要好。肖大宝每次溜出书院都要带着她,说她看着喜庆,吃东西的样子相当感染人,还说谁娶了她就是娶了福气。
徐丫小时长得圆润,动作笨拙,没人愿意同她玩。遇到肖大宝这样的俊俏熊孩子,自然而然地就将嫁给肖大宝当作了人生目标,而且从不掩饰自己成为大宝媳妇儿的美好愿望。肖大宝也从未拒绝过。
两人的分开是因为徐丫的爹带她娘去皇城看大夫的途中遇上了惊马,葬身于马蹄之下。
在街坊邻居帮忙料理完丧事后,徐丫便跟着一个游医离开了南山。
肖乐乐也回想起了自己当年如何在无意间欠下的这笔情债。只是没想到徐丫是将这事当了真。
当时徐丫家里出事后,她本想将她带回家的。可谁知徐丫却留下一张纸条,说跟人学医去了。学好之后回来当村里的大夫,还要给他当媳妇儿。
肖乐乐怕她被人骗,还请她爹爹帮忙找人,后来传回的话说的确是跟人学医去了,那大夫也是个正经大夫,医术还十分了得,她才放下心来。
现在看着这徐丫的师傅,与那“正经”二字怎么也沾不上边,便有些后悔当时没叫人将她追回来,白耽误了这些年,医术不知学成什么样了,但这脑子倒是越学越傻了。
给了徐丫一个面子,肖乐乐将这大夫一并带回殿内,让人好菜好酒地侍候着。
肖乐乐却饿着肚子给徐丫抹眼泪呢。
徐丫的眼泪面上看着是为她无疾而终的爱情而流淌,可在她师傅看来,其中大部分是因为她自己的愚蠢。
“好啦好啦,差不多得了。你这小相公没被你哭死也快要饿死了。”
徐丫听了他的话,忍着泪让肖乐乐先吃点东西。肖乐乐决定暂时忘记这个大夫想给她扎针一事。可她刚夹起一砣肉,便被大夫一筷子打掉了,推了一碗青菜豆腐羮给她,说还得忌大荤。
看着苏嬷嬷收走了自己眼前的大鱼大肉,肖乐乐觉得旧怨未消又添新仇,拉着徐丫的手说:“丫丫啊,我虽然不是能娶你的宝哥哥,可我还是将你当妹妹的。你这四处游历了这么多年,要不要考虑安定下来。想来这些年你也学了不少本事,若是想悬壶济世,我便给你开家医馆。若是你还想进修一下,我可以想办法让你进太医院。这样我们就可以经常在一起,我还可以带你认识好多漂亮妹妹和侍卫哥哥的。”
那大夫一听,丢下手中的鸡腿冲着肖乐乐说:“你这小娃娃怎么心眼这么坏,不让你吃荤食便要拐走我徒儿。真是又坏又毒,难怪你男人娶了你却不碰你。我还在想是谁会那么不怕麻烦给两口子下鱼水欢,现在想来,该不会是你自己下的吧。可下了也没用,你最终还不是没得逞。我敬你男人是条汉子。”
“你说什么?!”江知和肖乐乐的声音同时响起。
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大夫怂了。昨日他便已猜出这人就是大月最尊贵的那位了。也不是他机灵,只是这大月皇族子嗣少得可怜,男性、年轻,能调禁军和太医的,就那一位,傻子才猜不出来。
可就是那位,虽然年纪轻轻,但绝对不容小觑。若不心狠手辣,不杀伐决断,这大月不会在短短十年就变成如此模样。
不过现在看来还好,这皇帝有个克星,就是那骗了他徒儿一颗芳心的肖大宝。
他能看出来,这皇帝的杀气在那肖大宝面前是荡然无存。而那肖大宝,也不过是个奶凶奶凶的机灵团子,没什么心眼的,逗着好玩得很。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逗,被那杀神撞个正着。
刚刚他是自己作死对皇后娘娘大不敬了吗?是死定了吗?若是真要被砍头,不知道能不能换成底下藏着那个头,反正有也多年也没用了。而且只要及时,他没被痛晕的话,他自己也能接回去的。
哎,自己独自给自己接断肢,终究还是要刷新了终极寂寞指数么。
不,还没到那一步。这些人一直都没对他说过他们的身份。在医者眼中,他们只是患者和患者家属。站稳了,腿别抖,可以扛。
“我说,你家夫人现在不适合吃荤腥,食物还是以清淡为主,还不可过量。虽然我能理解你想吃肉的感受,可作为医者,这些话还是不得不说。而你们作为患者方,也要理解医者的一片苦心。大家相互理解一下,就没那么多医患矛盾了。呵呵呵,我刚刚就是这个意思。”
江知没听他的胡扯,上前将刚刚一拍桌子站起来的肖乐乐按回到椅子上,轻声细语地说:“乖,趁热先吃点。我来帮你收拾他。”
肖乐乐乖巧点头,此举正合她意。
江知在肖乐乐边上坐下,抬眼看着这大夫后没理他,帮肖乐乐布了些菜后,才慢慢地对他问:“说来听听,你都瞧出了些什么?”
大夫:“……”我瞧出来了你怕你婆娘。
徐丫在一边看着来了个男人细心照顾她心中的相公,心里酸溜溜的,她的虎气一下就冒出来了:“你吓我师傅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将下药的人揪出来呀。不对,看着你本事不小,揪个下药之人应该是轻轻松松没问题的。你是不是不想把人揪出来,甚至还有些想感谢这个人啊。你与我家大宝已成夫妻,却还没得到我家大宝,说明我家大宝心里根本没有你。我看啊,这药就是你下的。你别做梦了,就你这样,就算得到了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
肖乐乐震惊了,若不是怕江知怒气难平,她真想给这师徒二人鼓鼓掌。他们逻辑诡异却挑不出问题,但结论又是完全相反。
肖乐乐觉得徒弟胜出。这并不是因于她与徐丫的关系暧昧不清而影响了她的判断。而是她觉得徐丫真的很优秀,思路清晰、结论准确,最关键的出走归来,虎气不减当年,对着江知的威压,也不怂的。
眼见江知怒火即将燃起,肖乐乐决定救她小媳妇一命。她冲着江知说:“老实说,这药是不是你下的?”说完不等他回答,又对着那大夫说:“你给我细细说来,这要下什么鱼水欢,是怎样个麻烦法?”
大夫一看,也知是这肖大宝要救他徒儿,赶紧对她细细说来。
“这鱼水欢是媚药中的极品,不光是药材考究、制作复杂,这下药的方式也很有些复杂。需要女子日日服用此药,百日之后,体内血气聚集,自然形成洋洋水地。再将十六味药材制成‘娇娘十六香’作为诱物,以味诱之。服药女子闻到这香味之后,体内聚集的血气化作水气四溢,燥热难耐,唯有欢好可解。男子在欢好之时,如鱼得水,相互尽欢,故名‘鱼水欢’。
“此药的绝妙之处不仅仅限于此,而是只要两人欢好之后,便能将极致的感官体验在短期内转化成精神上的依赖,相互爱到可以共赴生死。虽时效只有三个月,但若是有心,三月之内多用些功夫,必能让对方此生心甘情愿相爱追随。”
江知一听,顿时觉得脑门疼。他引以为傲的克制让他错过了什么?
肖乐乐听着脑子一转,看了一眼苏嬷嬷,发现她与自己的怀疑一致,气得又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江知说:“你骗我吃的什么药丸!”
这段时间她天天吃着太医院送来的药丸,哪怕裹了糖衣也不怎么好吃,她也坚持了下来。那太医说了,这是皇帝让他们专门研制的,吃了之后小日子疼痛就没了。
她天天坚持服药,可不是为了将自己变成一汪水。
徐丫那个虎的一听肖乐乐的话,像生怕事情搞不大一样,站到她身边,对抢她相公的男人进行了强烈谴责。
“原来果真是你。”说完又对着肖乐乐说,“我不开什么医馆,也不进什么院,大宝你还是跟我们一起云游四方吧,可以吃好多好吃的,还有各地风格不同的小哥哥小姐姐。关键是我不会给你下药。”
大夫一听,觉得自己这傻徒儿出息了,不光将刚刚别人用在她身上的那套诱骗还了回去,还敢当着别人的拐带人家婆娘。
这大夫也不怂了,又添了一把火:“恕老夫直言。这鱼水欢虽然能促进夫妻情趣,但这样强行聚集血气,会亏空身子的。你家夫人服药应该还未满百日,否则五日都下不来床。这男人可能还当自己神勇,疏不知是人身子虚了下不来床。体虚忌大补,这两日荤腥真的得尽量少食一些才行。”
江知震惊了,一是震惊于这鱼水欢的药性,二是震惊于他成了下药之人,三是震惊于面前三人瞬时结盟对他进行反杀。不,刚刚自己明明是要帮乐乐收拾那大夫的,怎么局面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还有他们三人,不对,不止三人,是四人,甚至是五人,还有苏嬷嬷和余公公也在一旁,他们五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是要放弃他了么?
不,还可以抢救一下的。
江知有口难辩,让苏嬷嬷取来药丸,召来在行宫的太医,要与这江湖游医对质一下。得先将这药丸的事情弄清楚,若是能将下药的人顺势摸出来,那便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