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回府后, 一切回到从前,苏瑾清闲下来。mengyuanshucheng谁想他还没咸鱼两天,就被侯夫人抓了壮丁。
离镇北侯回京日子越近,侯夫人便越喜形于色,不但里里外外对朝晖堂等三房各处院落进行洒扫不说,他还抓着苏瑾,甚至连苏珞都被叫上, 为她装点屋宇出谋划策,整天忙里忙外,好不欢快。
苏瑾:“……”
苏珞这次没有不耐烦, 也没有嫌弃, 积极帮侯夫人布置院落。镇北侯归来对她而言也是好消息,可以提升她在婚嫁市场上的地位,侯夫人交际范围太窄,交好的没几个, 牌面也差了些, 镇北侯就不同, 哪怕他长期驻守北疆,说话分量也不是侯夫人所能比。
至于为何不去找老侯爷,苏珞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她知道在老侯爷那里讨不着好, 也就没巴巴凑上去。再说,祖父关系到底远了些,还是父亲更容易亲近。
只是, 在整理到馨兰苑等几个院落时,苏珞眉头不禁深深拧起:“母亲,收拾这些院子干吗,咱三房有这么多人吗?”
侯夫人笑道:“你二哥他们这次一道跟侯爷回来,院落当然要多整理一些。”
“二哥?”苏珞一片茫然,“母亲,你说混了吧,二哥不就在这?”
侯夫人掩嘴笑了笑,温声道:“母亲没说错,之前就我们母子几个,便由着你们这么按自家三兄妹排序,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记得要改口。”
说着,侯夫人细细道来:“……瑾儿在府里大排行行五,在我们三房行三,珞儿在府中是三姑娘,在我们三房可是大姑娘哦,你可要做好长姐榜样,不能被下头弟妹给比下去。”
苏珞脸色不大好看,她当然知道镇北侯不止他们兄妹三个儿女,只是以往一直没什么感觉,只存在道听途说中,没想到时隔多年,她都快要出阁了,居然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兄弟姐妹”,她还想跟父亲多亲近亲近,培养一下父女感情,这下子恐怕全泡汤了。
苏珞不傻,相反还挺聪明,只不过很多时候这份聪明劲没用对地方,尽往小道上走,现在有所改善,对本就敏感的事情就更加反应迅速。
一边是聚少离多的女儿,一边是常伴膝下的姑娘,怎么选还用说吗?正常人自然都会偏向后者。
苏珞抿嘴,起跑线上就输了,想想就不甘心。
可那又如何,难道时间倒回从前,她有的选择?
没有,而且就算有,她也不会跟着侯爷父亲去往北疆。倒不是嫌北疆地贫物薄,是她一个堂堂侯府嫡女不守在母亲身边,跑去随父亲戍边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那边府里可也是有当家女主人的,尽管身份上不比侯夫人,只是个偏房,但终究县官不如现管,她疯了才会自讨没趣,在一个庶母手底下讨生活。
谁想到,原本会是两条平行线,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两方,就这么狭路相逢。
苏珞心情能好才怪。更加让她不痛快的是,侯夫人居然开开心心为姨娘和庶子女收拾院落,不但不见半分不悦,还尽心尽力!
苏珞心底火气一寸寸往上窜,恨不能抓着侯夫人疯狂摇醒她,让她看清她所处位置。
但是苏珞不能,她忍了又忍,才勉强压下心中那股火气,但让她帮着庶母庶兄弟妹收拾院子,那就免了,别说门,连窗都没有。
苏珞一甩手,直接撂挑子不干,气冲冲跑去朝晖堂和曙光阁,仔细检查,填漏补缺。与其吃力不讨好,为注定走不到一块的人劳心劳力,她还不如多讨好父亲和兄长。
侯夫人愣住,眉头轻轻蹙起,对女儿突如其来的变化难以理解,片刻后,她问身边苏瑾:“瑾儿,珞儿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是母亲说错话了?”
苏瑾简直一言难尽。一个过于良善,一个过于功利,母女俩要是能中和一下就好了。可惜,事实就是如此,难两全。
略作思考,苏瑾挥退左右,轻启唇角,冲侯夫人微微一笑:“母亲没说错话,珞儿这是小儿女心态发作,她不喜姨娘弟妹他们,自然不可能帮他们收拾院子。”
侯夫人脸上神色倏地黯淡下来,讷讷道:“一家人不该和和美美吗,珞儿怎可如此?”
苏瑾没有应话,只在边上温和看着,等侯夫人平静下来,他问起北疆那边府里情况。
侯夫人瞬间来了精神,一五一十将她知道的消息尽数告知苏瑾。
锦朝权贵中没有平妻一说,一个家只能有一个发声人,镇北侯府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武将比较特殊,他们时常需要征战在外,那些带妻子赴任的还好,妻子留守老家的就麻烦了,有些事情没有女主人办起来非常不便,而普通姨娘身份太低,摆不上台面,便滋生了贵姨娘这么一个角色,说白了就是贵妾。
贵妾不同于普通妾,尽管身份上还是妾侍,地位可要高出她们一大截,当家夫人并不能随意发落买卖,但也仅限于此,跟平妻比起来,地位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北疆三房便是由王贵姨娘掌后院,只是这位贵姨娘身份更加特殊,她是老侯夫人亲外甥女,不过家道中落,娘家较之定国公府还要糟糕,连面上光鲜都维持不住。她的出路很窄,对王贵姨娘来说,嫁给当年还不是世子的侯爷为贵妾就已经是一条非常不错的出路。
事实也是如此,嫁入侯府没两年,她便随镇北侯一道赴北疆戍边,一去十几年,远离婆母嫡妻,自己当家作主,不知多逍遥。
这样一个人突然回京,侯夫人本该警惕非常才是,但在她口中道来,却是多有赞赏,不见丝毫不满之意。
侯夫人还举了不少例子,譬如王贵姨娘主持,每年送往京城的年礼都很厚,偶尔碰上好东西,也会想着往京城送,对世子也照看有加等等。
苏瑾静静听着,他对北疆那边府邸情况不甚了解,对此不予置评。
说着说着,侯夫人说到世子身上,欣喜不再,神情有些发蔫。世子夫人是梗在她心中一根刺,这次也跟着一块回京,可有得闹了。
苏瑾挑起一边眉,这是老侯爷的意思,还是镇北侯的意思,怎么全都一窝蜂往京城涌,就差一位老侯夫人,便全齐活,难道北疆平定了?
还是说此举另有深意?
亦或者镇北侯府对北疆的掌控力已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主将一走数月都无法影响战局动摇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