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刚一开始就发生意外, 镇北侯府一行人匆忙离席,连带着秦王也跟着离开,不免扰了众人雅兴,但并未影响整体,宴席依旧热闹,相熟之人或小声交谈,或隔空对饮, 或独自小酌,气氛很快就热起来。zhongqiuzuowen
唯独高坐于上的永嘉帝察觉出了一丝不对,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栽倒, 这么快就有人对苏瑾下手, 还是就那么凑巧,刚好他在此刻身体不适?
永嘉帝当即不动声色派人暗中调查。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苏瑾自导自演,并无人害他。但话又说回来, 他可能真遭了池鱼之殃, 只不过幕后主使者要害的并非他一个, 恐怕宴席上所有人都包括在内。
只是无凭无据,苏瑾不能出头,这不但会为他引来无尽麻烦,还可能将整个镇北侯府都卷进去, 成为众矢之的。
届时,即便镇北侯府实力不输皇家多少,也会被各大家族趁势瓜分殆尽, 镇北侯府压根无力抵抗。
帝王心术,玩的就是一个制衡,一旦平衡被打破,被盯上那个不管是谁,都没有好下场。
同样,镇北侯府也在玩权术,不会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更不会落到皇家对立面。该高调时高调,该低调时低调,虚虚实实,让人摸不清状况,不敢轻易动镇北侯府。
镇北侯府一行人并未走远,出了正殿,即刻拐往附近偏殿。
苏瑾双目紧闭,敏锐的感知却告诉他,老侯爷就在他身侧不远,残留的酒味中飘散出一股他目前最不想闻到的味道。很明显,老侯爷那份酒菜也有问题。看来,他推断没错,纵观对方之前行事,只怕整个宴席都有问题。
苏瑾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见老侯爷果真离他近在咫尺,借着夜色之便,他伸出手指轻轻拽了下对方衣摆。
感觉有人拉他衣襟,老侯爷视线自然下垂,见是本该还“晕着”的苏瑾,不由心头一跳,随即意会,装作着急他看好的孙子,一把将人从护卫手中抢过来,自己抱着脚步匆匆往偏殿赶。
苏瑾趁机在老侯爷胸膛写字,当他停止动作,老侯爷已是面沉如水,眼中闪烁着噬人光芒。
到底是谁有那么大能耐,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老侯爷丝毫没有怀疑苏瑾判断,他必然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在酒宴一开始就想办法离席,并把消息传给他。
就跟当初也是苏瑾最先发现九芝有问题一样,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九芝到底哪里有问题,但必然不对劲这点众人皆知,否则不会翻着花样的出现在大家面前。
而现在又莫名冒出一种类似九芝的物品,还是在穹湖诸岛宴这样重要的场合中,实在是耐人寻味,想让人不多想都难。
两人交流时间不长,很快,镇北侯府一行人便到了目的地,老侯爷将苏瑾放在榻上,侯夫人红着眼睛拉着苏瑾的手不肯放下。
老侯爷不管她,只让人去催太医,他则独自坐在榻旁椅子上,一脸沉肃,不断向外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之后不久,秦王便赶到。
老侯爷抬头看了一眼,心里还算宽慰,就算对方是装的,那也表示出了皇家诚意,他示意秦王自己找个地方坐,便没再管。
秦王不以为意,上前将两指搭在苏瑾手腕上,他会一些粗浅医术。苏瑾脉搏跳动过速,呼吸有些急促,要不是身上没有疹子类症状,他会当下判断急性食物过敏,现在则不好说,还是等太医祥查过后才能确定。
秦王放松下来,不致命就好,其他一切好说。
虽则如此,秦王并未将他初步诊断宣之于口,更不用说拿它去安慰侯夫人。
见苏瑾无大碍,继老侯爷之后,秦王也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周太医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老侯爷和秦王像两尊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坐在苏瑾塌前,让人不敢靠近。
周太医抹了把额头冒出的细密汗水,本能地往侯夫人这边走去,又因着避讳,不好太过接近,只能维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等找到合适位置站定,他掏出手帕擦干净手,这才上前望闻问切。
一番诊断下来,周太医心下一松。
还不待他组织好语言陈述病情,侯夫人便急急问道:“周太医,怎么样,瑾儿没事吧?”
“侯夫人放心,五少爷没事。”周太医一边答,一边写下方子,交给一旁医童,让他去别院太医院取药,“不过下次小心,急性过敏最容易出事,这次是五少爷吉人天相,过敏物碰的少,要是入口的量再大点,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过敏?怎么会过敏呢,瑾儿之前可从没这个病。”侯夫人喃喃道,有些不敢相信,还是急性过敏,这可是要人命的病症,一个不好,哪天人就突然没了。更糟糕的是,这太容易被针对。
“周太医,能查出来是什么东西过敏吗?”侯夫人心里惴惴,要是很常见的东西,那苏瑾真就危险了。
周太医摇头:“暂且不明,得等查过五少爷方才所用之物后才能确定。”边说,他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前往隔壁查验苏瑾所用酒菜问题。
他步子刚迈开,一直没动静的老侯爷突然出声:“周太医,我这孙儿对寻常食物并未有反应,要有问题也等不到现在,你好生查一查他酒菜上到底有什么不常见的物事,诸如九芝之类。”
周太医爽快应下,随即转战隔壁。
老侯爷瞥了一眼八风不动的秦王,道:“还请殿下移步,盯着点那边。”
秦王眼眸抬了下,没说什么,起身跟上。
对于专业人员来说,查验食物并不太费事,不过片刻,便有消息递进来。
经初步判定,苏瑾那份酒菜很正常,没有掺杂罕见食材,需得进一步验看,这个需要的时间就有些久。
秦王目光暗了暗,食物过敏,却又查不出导致过敏之物,至少可以排除常见食材,老侯爷刚才那话给他提了个醒,联想到一直让人如鲠在喉的九芝……
秦王起身往外走去,没多久便转回。
等房中只剩自家人,老侯爷目光落在苏瑾身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倒是没想到,他这个五孙儿还有装病做戏这等本事,且装的有模有样,令太医都无法察觉,不用他开口引导,就直接断定苏瑾这是急性食物过敏。
老侯爷心下不无好奇,其他倒也罢了,这些过敏症状,譬如心跳飞快,呼吸急促等,苏瑾是怎么做到以假乱真的?
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办到,哪怕是他,突然间要他这般,一时半会他恐怕也达不到此等地步。
正思忖间,苏瑾呼吸平缓下来,并逐渐变得绵长。
老侯爷是什么人,立刻就察觉,上前探了探鼻息,再把了把脉,心里不禁笑骂道:这臭小子,装的差不多,功成身退后,他居然睡着了。
与此同时,穹湖诸岛宴正殿。
“陛下——”侯总管悄声上前。
永嘉帝微侧首,没开口,只以眼神询问。
“陛下,秦王殿下传来消息……”侯总管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清。
听完,永嘉帝面上不显,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跟秦王一样,非常确定,九芝定然有问题,就是怎么找也找不到症结所在。好巧不巧,今天酒菜上又出现一种能让苏瑾这个对寻常入口之物从未有过过敏史的人引起过敏的食物,不得不防。
永嘉帝当机立断,换厨房,换厨师,换食材,重新上酒菜。
不过这需要时间,永嘉帝并不想引起恐慌,略作思考,便有了主意,直接让人撤下酒菜,端上水果点心,同时,大殿上开始表演歌舞,以吸引大家注意力。
大部分人都没察觉,只当永嘉帝一时兴起,反正本来就有这个节目,只不过提前了而已,刚好之前垫了垫肚子,倒是无虞,便一脸兴致勃勃欣赏起来。
另有一部分人却敏锐察觉出不对,只是谁也没说,相互间心照不宣,只用眼神沟通,对席上东西却能不碰就不碰。
这之后不久,正殿旁不远处,茶水房一角,隐隐传来交谈声。
“该死,永嘉帝怎么突然想起换酒菜?”
“中途换上的还尽都是非宴席所用水果点心,此时想动手脚都不能。”
“不行,不能等了,加大用量,让丙九她们上。”
“这会暴露,是不是再看看?”
“等不及了,就这么办,快去。”
“是。”
交谈声很快隐去,茶水房又恢复之前忙而不乱的样子,谁也不知这里曾经有过如此一番对话。
不知是否当众装病“晕倒”显得格外刺激,满足了印在骨子里的冒险因子,苏瑾这一觉睡得居然相当舒坦。
突然,一阵喧哗传来,被人扰了清梦,苏瑾不悦地皱起眉,随后眼睫颤了颤,下一刻,露出一双七分清醒,三分迷茫的漆黑眼眸。
老侯爷反应更快,早在听到异响之际,便身形一闪,消失在偏殿中,只剩侯夫人和几个护卫仆从留守。
侯夫人就没管那么多,她此刻心无旁骛,眼中只有苏瑾,见他醒来,当即连连问道:“瑾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周太医让人熬了药,正温着,母亲这就让人端过来。”
苏瑾可不想喝药,他压根就没病,又不好说实话,只得转移话题:“母亲,儿已无碍,对了,外面发生什么事,怎么有人如此大胆,竟敢当堂喧哗?”
侯夫人这才意识到不对:“这个,母亲也不知,姚黄,你去看看。”
“是,夫人。”姚黄立即领命而去。只是她刚走到门口,就被老侯爷留下的守门护卫拦下。
“老侯爷有令,还请侯夫人和五少爷在偏殿安心等候。”
见是老侯爷吩咐,侯夫人自然不会抗命,只是刚落回原地的心又跟着悬起。
大殿那边定是出事了,不然不会响动大到连偏殿都惊动。好在镇北侯府人员都在此,老侯爷是后来才出去,应当不会有事。
苏瑾身体刚好,被侯夫人摁在床上,不让他起来,思绪却是早就飞出去。
他已经尽力了,没想到还是出事了,幕后者真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正感慨间,一声尖厉刺耳的叫声划破长空,传入偏殿,紧接着又是几道,听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苏瑾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侯夫人就更是,脸上刚恢复几分血色,瞬间又变得苍白。
要知道,这可是皇宫,哪怕只是别院,也规矩森严,不允许大声喧哗,就更别说惊声尖叫,还是接二连三,此起彼伏。
事情严重性可见一斑。
大殿上异动持续时间并不长,很快,异乎寻常的叫喊声便渐渐远去,苏瑾面上却无半分喜色,反而心越来越沉。
吵闹声中,他听了三瓜两枣,却足以将事情猜个大概。
并非他有先知远见,而是他对大殿上出现问题之人表现异常熟悉,跟他曾演过的一部电影其中一幕重合,“毒品”两字跃然眼前,在他脑海中久久盘旋不去。
杀人不过头点地,而眼下状况怕是比之还糟糕,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苏瑾心里沉甸甸的,他想过很多种情况,第一个便是下毒,只不过他猜到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尾。
此毒非彼毒,而是毒品,不管意志力强弱,但凡沾染上,人基本就毁了,看表现,还是烈性,想要戒断,恐怕不容易。
慈安宫。
太后被五花大绑在榻上,眼泪鼻涕横流,全无往日安享尊荣姿态,就这还没完,此刻她正朝着永嘉帝语无伦次颤着声音哀求:“皇上,本宫的好皇儿,快给本宫拿九芝,本宫要九芝,九芝,快给本宫九芝……”
永嘉帝不忍卒睹,面色阴沉地能滴下水,更让人绝望的是,他也中招了,只不过没有太后那么严重,饶是如此,身体依然难受的要命,叫嚣着要九芝续命,忍了又忍,手心都掐出血,这才没有理智全失,不顾脸面尊严,直接拜倒在九芝之下。
他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只知道一点,绝不能让幕后者得逞,继续碰九芝,否则只会越陷越深。
一旦他这个九五之尊沦陷,等待着锦朝的会是什么,可想而知。
万幸,永嘉帝中毒不算重,忍一忍,尚且还能忍住。
思及此,永嘉帝望向护佑在旁,面色难看的秦王,神情柔和了几分。
这次多亏秦王,还有镇北侯府。
要不是苏瑾刚开宴就出了意外,秦王就不会察觉到不对劲,跟他报告,他也就不会中途调换酒菜,降低了毒发症状。
而这还仅是其次,更重要一点是,九芝的异样经老镇北侯那么一闹,早早被发现,即便后来又不知不觉摄入一些,总体却不算多,否则他就算意志再强,恐怕也会步上太后后尘。
这并非危言耸听,太后在宫中荣养多年,或许不足以取证,那些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意志力可非一般人所能比,还不是照样有人连做人的尊严都不要了,看到那场面,就连永嘉帝都唏嘘不已。
永嘉帝摊开手掌,看着握在手心,都快被攥烂了的纸,上述一句:九芝可解此毒,眼底一片晦暗。
卑鄙,光明正大干不过,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他们,幕后之人也就那点能耐,只配做躲在阴沟里的臭老鼠。
事情不明朗之前,永嘉帝或许还不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有何目的,现在,他心中有数,左不过就是前朝余孽和锦朝敌对国家,说不定两者还联手了。
只是想让他就此认命,并照着他们的话做,别说门,连窗都没有。
更何况,焉知服用了九芝,是救命,而不是送命?
想到前朝后宫,中招的人不在少数,且不少表现不堪入目,全看不出往日尊贵的样子,永嘉帝便心里发狠。皇家颜面扫地不说,连臣子也是如此,不知被幕后者看了多少笑话,这个仇他记下了。
片刻后,永嘉帝压低嗓音对秦王道:“安之,朕不信九芝能解此毒,你也碰了酒菜,当心身边之物,可别跟皇兄一样毒发,现在皇兄可是浑身没一处不难受,能安然坐在这里都是皇兄定立足,否则你看到的就是太后那样。”
为了提高秦王对如此阴毒之物的警惕,永嘉帝不惜拿自己作为现身说法。
秦王郑重应下。他想的跟永嘉帝差不多,对九芝压根不信任,拿它来解毒,别开玩笑了,幕后者越是希望如此,他们越该敬而远之才是,只是看着一旁榻上都快疯魔,一个劲嚷嚷着要九芝解毒的太后,秦王眸色愈发深沉。
他从没有见过如此狠毒之物,以前碰到的听闻的,顶多就是害命,他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让人尊严全失的,那杀伤力远非见血封喉的毒物可以相提并论。
“陛下,陈院正他们得出结果了。”非常时刻,侯总管亲自干起了跑腿的活。太后虽然当众毒发,颜面全无,到底该维护还是得维护,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太后如此不堪的一面。
永嘉帝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前往隔壁。
“陛下!”见永嘉帝到,一众太医纷纷起身问候。
“什么情况?”永嘉帝一句废话也没有,上来就问。
“宴席提供的食水中有一种未知成分,起到药引子的作用,诱发了体内毒性。”陈院正上前一步,道。
“哦,你是说大家早已中毒,食用了酒菜当中未知成分才导致毒发?”
“臣得出的结果是这样,不过不止酒菜,茶水中也有,还更多。”
永嘉帝眉心突突直跳,茶水是在撤下酒菜之后换上的……
“就这,还有吗?”话到此,永嘉帝心中已大致有数。要说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么多人都中招,非九芝莫属,否则他这个皇帝也不用当了,随便什么玩意都能掺一脚。
永嘉帝推断很快得到验证。
“臣等基本可以确定,此毒乃是九芝所引起。”陈院正朝身旁林太医使了个眼色,林太医立刻着人将试验用活物拿上来。
“陛下,请看,臣按之前陛下所疑查探,发现九芝嫌疑最大后,就安排了试验,让鸡鸭之类禽畜服用各种剂量九芝,再分批喂之以先前撤下去的酒菜和茶点,用量适当的很快就起了反应,症状跟之前中毒那些人类似,过量的有性命之忧,量少的则暂时来看一切正常。”
永嘉帝看着地上服用大剂量九芝后,又被未知成分诱发毒性,流着涎水,双目无神,躯体一颤一颤,出气多进气少,明显活不了多久的试验品,神情莫测。半晌,他道:“此毒如何解,可有解药?”
陈院正额头直冒冷汗:“这个,陛下,恕臣等无能,此毒、此毒……暂时无解。”
大恐怖过后,陈院正索性破罐子破摔,话反倒说利落了:“臣等之后又做了实验,给那些毒发的活物继续喂食九芝,没多久症状就变轻,直至完全变为正常……”
永嘉帝抬头。
停顿片刻,陈院正接着道:“再用药引子,又立刻诱发毒性,不过症状轻了许多,理智尚存,可以控制。”
“还有一部分没用药引子,现在瞧着状态非常好,比刚送来时情况还好,至于后续是否还有变化,还需时间验证。”
永嘉帝不发一言,偏殿一下变得异常安静,落针可闻。
良久,永嘉帝起身,临走前吩咐:“熬一些安神药给中毒严重者送去。”
“是,陛下。”
太医院似是早有准备,永嘉帝进太后寝宫没多久,侯总管便端着一碗安神药进来。
太后对此非常抵触,此刻她心心念念都是九芝,侯总管无法,那可是太后,他可不敢硬来,只能拿求助的目光看向秦王。
秦王眉头蹙了蹙,接过碗,态度恭敬却强硬地捏开太后下颚,将安神药直接给她灌下去。
很快,安神药便发挥作用,太后沉沉睡去,整个大殿总算安静下来,只是太后睡得并不安稳,就连睡梦中,眉峰都紧蹙。
见状,侯总管赶紧下去打水给太后净面,方才那样,实在太不雅观,免得污了陛下他们的眼。
见这边没事,永嘉帝起身回泰安殿,同时不忘招呼秦王跟上。
侯总管这时候也顾不上太后颜面与否,他是伺候当今的,不是伺候太后的,当即把太后跟前心腹叫来,让她们仔细照看太后,醒来立刻禀报皇上,随后便跟在永嘉帝后头离开,末了好心道:“陛下有令,太后若醒来还这样子,就不用听太后命令,报上去后,陛下自有定夺,你们仔细伺候着就是。”
回到寝宫,挥退左右,永嘉帝仔细交代了秦王一番,便将他打发走,之后他再忍不住,直接毫无形象地躺倒在龙床上,咬着被角,任由身上那种抓心挠肺的感觉四处蔓延。
秦王退出大殿,并未立刻就走,他静静站了一会,这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