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在惊异之时,祁闻宿扯了下他的袖子,燕北堂这才发现最后一缕雾气已消失殆尽,而盘坐着的郑南槐也在此时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见到燕北堂和祁闻宿站在自己跟前,郑南槐倒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顺着燕北堂伸出的手站起身来,不等祁闻宿想好该怎么问,郑南槐将手摊开,一团灵光随即出现在他掌心,下一瞬灵光中便浮现出一枚留影珠。
只是这留影珠看着有些特别,寻常的留影珠通体晶莹剔透,但郑南槐变出的这一枚珠子内部有丝丝缕缕如墨影一般的杂质,祁闻宿在郑南槐的示意下拿起了它,只觉触之冰凉刺骨,未有防备下险些把这珠子丢出手去。
“这是留影珠?”祁闻宿及时调动灵气御寒后才拿稳了珠子,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才狐疑地道。
郑南槐面露几分思忖,看得祁闻宿脸都黑了,敢情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让她拿在手里……话说郑南槐是从哪里把这珠子变出来的?祁闻宿飞快地扫了一眼郑南槐腰间,并未发现乾坤袋之类的储物法器。
“应该是吧,”郑南槐这时也终于开口,“方才我试着将那些雾气当做天地灵气吸纳入体,这东西莫名其妙就出现在我脑海之中,方才试着把它带出来,还好成功了。”
原先还在对着手上珠子左看右看的祁闻宿闻言登时抬头看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认真的?”
自仙祖传道,人族逐渐将最初模糊的道延伸出无数分支,对道的阐释定义各有千秋,也随之出现了阵法、法器、符箓等各类术法,以及修士根据自己的本命武器发展出的心法秘诀……这其中储物此等极为重要的法门更是日新月异,但据祁闻宿所知,人族根本无法将东西藏入自己的脑海吧?
郑南槐当然清楚她在想什么,这件事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也觉得难以置信,但他的确清楚地感觉到随着那些雾气进入自己的身体,脑海中的珠子也逐渐成型,只是他没想到这并非他的幻觉。
“你现下感觉如何?”燕北堂蹙眉搭上郑南槐的手腕,不知是不是郑南槐的错觉,他总觉得燕北堂的手有些凉。
“还好,”他点点头,其实应该是从来没有这样好过,那些雾气就像是极为精纯的灵气,将他体内的经脉中微末的暗伤都温养痊愈,现在郑南槐只觉浑身舒爽,仿佛略一动念就可一剑摧毁天地,只是对上燕北堂的眼睛,郑南槐心里那股蠢蠢欲动的妄念骤然平息了许多,“……真的没事。”
似乎也探出郑南槐现下的身体状况好得惊人,燕北堂略略惊讶地挑眉,对上他的眼神后骤然会意,垂下眼用微凉的指腹轻轻蹭过郑南槐手腕侧面,转而对着祁闻宿点了点头。
“这可太神奇了……”祁闻宿的视线在郑南槐和珠子两者间反复转移,忍了又忍还是伸出了手,在郑南槐没有抗拒的情况下碰了碰他的额头,“怎么做到的……这让寻宝鼠一族知道了该想除你而后快了。”
其实不只是人族无法做到将东西存放在自己体内,绝大部分妖族也是如此,祁闻宿所说的寻宝鼠便是极为特殊的一种天生自带一块储物空间的特殊妖族,得天独厚的天然优势是这等战力较弱的种族的立身之本,若是出现了可能毁掉这份优越之处的危机,的确是可能做出全力将危险剿除在萌芽之时的。
但郑南槐闻言只是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我想这个问题倒不用担心,除开这颗珠子,我的脑子里应该再塞不下任何东西了。”
“是吗,那还挺可惜的……”祁闻宿正试着激活手上的留影珠,胡乱应了一句,那珠子在接触到她的灵气的那一瞬登时光芒大盛,郑南槐根本来不及阻止,那光芒就已笼罩了整个石室,他也随即失去了意识。
……
意识到自己已再度睁开眼时,郑南槐的心直往下沉。
眼前的视野他再熟悉不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在他眼中并未有样貌服饰的区别,每个人走动间经脉里任何一缕灵气的流动都尽收眼底,这是罪业瞳所看到的世界,可他记得分明,自己在祁闻宿醒来后就撤去了罪业瞳,更何况他们上一秒还在亮如白昼的无人石室,下一瞬怎么到了这样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
是幻境?是那颗珠子发出来的光?
他立刻想调动灵气逆流强行脱出幻境,但让他更觉惊悚的是他的这个念头根本无法实行——他现下就如同一抹附在他人身上的残魂,只能借这个人的眼睛去看,别说调动灵气了,他连动动这个人的手指都做不到。
“像是单方面的通感幻术……”
一个有着罪业瞳的人,郑南槐心中微凉,这难不成是惨死于罪业瞳之祸的其中一人残存的记忆?姜殊穹已经变态到将这些人死之前的记忆制成特殊的留影珠留作纪念吗……
但随即,郑南槐又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这个他附身的‘人’,似乎才是那个奇怪的存在。
随着视野中的变化,郑南槐跟着附身的存在往前走着,见过的人和事变多,郑南槐就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正是邬山城城中一条街道。
甚至还是连接着邬山城宗派山门的那条街,看这行进方向,正是朝着那儿去的,行至山门时,看门弟子眼神错也不错一下,任由来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郑南槐不免更加好奇自己‘附身’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眼见着四周的环境愈发熟悉,郑南槐不禁悚了一跳,在视野停在一座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庑殿前时更是暗骂了一声——
这庑殿不正是姜殊穹用来施展菱花胎‘金蝉脱壳’的那座吗!?
看着庑殿大门被大喇喇地推开,郑南槐心下惊疑不定,这个人应当不是慕容青,他听闻慕容青对姜殊穹极尽尊崇,根本不会用这种态度进入对姜殊穹而言极为重要且隐秘的场所。
是杜逢?郑南槐记得他也有罪业瞳,但按照他从杜逢那儿得到的记忆和对杜逢此人的印象……总觉得应该也不是杜逢。
那还会是谁?若是此刻郑南槐能掌控自己的身体,必定会觉得拧起眉来,他可以确信姜殊穹身边不会有再多的其他人知晓这座庑殿的秘密,事以密成,他不觉得姜殊穹会养那么多心腹。
庑殿里并不像郑南槐预想的、或者说见到过的那样昏暗阴冷,相反还点了不少灯烛,只是烛火的光芒并未将这殿里衬得多么温暖,反倒映亮了地上那幅巨型的阵图,偌大的殿宇内没有桌椅、没有帏帐纱帘、也没有用以装点的任何摆设,空荡荡的被烛火照亮大半的只有地上那幅色泽暗红的阵图。
也许这一幕场景是亏得罪业瞳才可在推开庑殿大门时就尽收眼底,但是郑南槐能感觉得到在关上庑殿大门后罪业瞳就被撤去了,随后再抬眼看向前方,郑南槐才看清阵图后方、隔着大半个殿宇远的地方摆着一张檀木床。
床上自然是有人的,郑南槐说不出自己现下那股惊悚到了极点的感觉,那张檀木床他不是没见过,床上坐着的人也不是没见过,但是此刻端坐在床沿的姜殊穹看起来和那一日对上自己窥探视线使得那个人简直天差地别。
这个时候的姜殊穹显然并未元气大伤、或者说恰恰相反,看起来现下的姜殊穹似乎正处在实力最为雄厚的状态,那张檀木床床头床尾都放着灯架,灯光将整张床以及姜殊穹映得一清二楚,那张床看起来实在是与它前边的阵图格格不入的奢靡豪华,加上姜殊穹那张被烛火衬得越发动人的脸,郑南槐的心里只觉荒诞不羁。
“来了。”
这个‘人’似乎完全不惧怕地上的阵图会不会被激发,径直踩过上方缓缓走到檀木床前,姜殊穹在对方站定在自己跟前时才平淡地开口出声。
“你还真是一点情调都没有啊,好歹也换个地方吧?”
轻佻的声音,和这个人用两根手指挑起姜殊穹下巴的动作,郑南槐看得都恍惚觉得脊背发凉,越发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没什么好预感。
被人用这样蔑视的态度对待,姜殊穹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只是站起身径直开始除去衣裳,“没那个必要,别废话了。”
要不是没办法掌控视野,郑南槐真不想直勾勾地盯着正在宽衣解带的姜殊穹,这叫他觉得十分恐怖。
“你这样我很难配合啊,”不等姜殊穹动作,他就被压到了床上,一只手极为粗暴地用上些许灵力、或者说……鬼气撕毁了大半衣物,“既然想要我的血脉,那就把我伺候得舒服一点啊?”
后面的事郑南槐看得极为煎熬,那根本不能算作一场交欢,更像是一桩残□□靡又可怖的施虐,只有每次关键时刻时姜殊穹挣扎着做出的动作还算是没白费郑南槐眼睛受的这场折磨——
姜殊穹在用菱花胎,试图怀上带有鬼仙血脉的孩子。
tedeng~
是的……姜殊穹他真的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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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第283章 可怕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