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海面如墨般漆黑幽深,除了灵船破开海面的水声,只剩一阵一阵的浪声。
“可惜还是没能看清那人到底是谁。”
李小圆语带惋惜,看了眼盘坐在地眼睛紧闭的燕北堂,又看了眼神色凝重的郑南槐。
灵气暴动,郑南槐无法像以往的情况为燕北堂注入灵气来缓解情况,一时间竟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看着燕北堂满额大汗,眼皮下不断滚动,郑南槐只觉呼吸时胸口都闷痛异常,只得勉强挪开视线,冷冷地应了一声:“他虽然尽量避免让我们看出他的来路,但方才被逼至险处,还是用了邬山城的铭文术法,可见他果然就是姜殊穹派来的人。”
这几年,李小圆在平霁门待过一段时间,对白献涿他们所调查的事情也略知一二,柳眉轻蹙。
“想不到这人竟然就是邬山城的修士……邬山城,那可不好对付……”
闻言,郑南槐未有回话,只是暗自磨了磨牙。
而李小圆也没再提邬山城的事,而是蹲下了身子,端详着燕北堂斟酌道:“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我试试看能不能吧他体内那些暴动的灵气引出来吧。”
郑南槐立刻点头:“好,要如何做?”
“我体内有灵液的存在,”李小圆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来,“如果能顺利进入他体内为他洗涤经脉,或许能大大缓解他眼下的痛苦。”
话音未落,她便手起刀落割开了自己左手手腕,郑南槐却未见到有鲜血从伤口中流出,那口子底下仿佛是一汪不会流出表皮的莹蓝碧水,看着很是神奇。
“他目前的情况不好动刀,你把他的嘴巴掰开一点,我试着把灵液渡入他体内。”
郑南槐连忙照办,掐着燕北堂的下颌强行将他紧咬的牙关弄开了一条缝隙。
只见李小圆另一只手掐印缓缓划过手臂上方,将那汪碧水以一束水流的形式从体内引出,指引着它汇入燕北堂口中。
然而片刻过后,李小圆便面色有异,细眉拧成一团,掐印的手指也开始轻微颤抖。
“不行……灵液无法融入他的经脉,”李小圆匆忙地将那束水流重新引回自己体内,颓然地叹了口气,“他体内有两股气息铜墙铁壁般挡着,我根本无法引导灵液从中突破。”
这样一说,郑南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两股气息不是腾龙印和玄冥还能是什么,如今燕北堂灵气暴动,就是因为腾龙印似乎被大大激发了活力,它们所洗涤化为灵气的鬼气也骤然多上不少。
这个情况下,玄冥恐怕也被激怒,除开灵力暴动引起的浑身剧痛,燕北堂此刻恐怕还在忍受玄冥疯狂挣扎、体内两股力量你争我抢带来的痛楚。
他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擦了擦燕北堂脸上滑落的汗珠。
“……对了!你身上可有一种名唤苦口的丹药?”李小圆忽地问,“我听白献涿说过,那东西对灵气暴动有一些作用。”
郑南槐微愣,旋即伸手在乾坤袋中翻箱倒柜一阵,扯出了两个瓷瓶,正是白献涿给的两瓶苦口。
“太好了,快给他灌下去吧!”李小圆神色稍有舒展,又顿了顿,“我出去看着,你想办法吧。”
说罢,她脸色又古怪一瞬,双唇开开合合,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郑南槐也注意到她的样子,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看着他的双眼,李小圆脸上还闪过一丝难堪,她咬咬牙,移开视线又添了一句:
“我记得……双修也可以帮他,你或许可以试试神交……”
话一说完,她便掩面转身迅速走出了船舱。
她说得又急又快,郑南槐还愣了一瞬,然后不禁看了眼燕北堂,他倒是忘了还有这种办法,只是……他心中叹息一声,现在这种情况,要想利用双修分担灵力暴动带来的痛苦,的确是只能试试神交这个办法了。
他将几枚苦口倒在手中含进嘴里,探身捧住燕北堂的脸颊吻住了对方的双唇。
自苏醒以后,郑南槐就再也没有吃过一颗苦口,此刻那丹药入口化作一汪苦得直击灵魂的药液,他还得注意着不让药液滑入喉中,整个口腔都被苦水泡着,苦得他忍不住皱眉。
灵力暴动使得燕北堂双唇干燥起皮,口感并不是很好,不过眼下郑南槐也没有那个余裕去品鉴了,似是能察觉到郑南槐的接触,原本紧闭的牙关被轻易撬开,郑南槐不免有些迫不及待地将口中药液急急地渡了过去。
大概苦口实在苦得令人发指,饶是为灵力暴动所扰的燕北堂也下意识想要挣开郑南槐的束缚侧头吐掉,却被郑南槐用力捧着脸颊,唇舌间又一番安抚,只听喉咙咕噜一声,意识不清的燕北堂被迫吞下了苦口。
药已喂下,接下来就该试试神交了。
虽然从没试过,也只在旁人口中听过几句,郑南槐也不知该如何才叫神交,但仍是努力静下心神,将全身心都放松下来,怎么说神交也算神魂层面的交流,这些应当是基础前提。
他细细地亲吻着,唇齿间那股苦涩恍惚间也好似淡了些许,脑海渐渐地放空,朦胧地忆起很多他与燕北堂的事来,这样如在云端也不知过了多久,郑南槐感到燕北堂逐渐热情的回应,这才睁开眼看到燕北堂低垂的眼睛。
直到此刻,郑南槐后知后觉地发现浑身充盈着轻盈的灵气,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他扶着燕北堂的大腿往后退去,口中的苦味已变淡了许多,燕北堂的双唇已变得通红水润,想来他自己也是这样了。
开口时,郑南槐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飘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燕北堂却先拉着他的手指,在他唇上又亲了两下,这才点了点头:“好多了,至少还能保持清醒。”
心下稍安,郑南槐回握住燕北堂的手,方才太过舒服,他甚至卸下了所有防备,重新催动罪业瞳去看燕北堂体内的情况。
“情况确实好了很多,刚才你体内七枚腾龙印都被那人一掌激发,现下只剩两枚,只是在到仙游郡之前,你还是得忍受一点痛苦。”
见燕北堂朝自己伸出手,郑南槐便挪了挪身子倚在他怀中,手指情难自禁地搭在了燕北堂的胸口上,闷闷地问:“是不是很难受?”
许是神交的缘故,也许是方才心神大乱猝然得了纾解的影响,郑南槐此刻柔和得宛若被溪水磨平了棱角的圆润石头,倚在燕北堂怀里轻轻闭着眼,声音也低低的,让燕北堂觉得难过又疼惜。
“有一点,但是有你在,我知道我不会有事。”他将人抱得更紧了些,手指抚摸着郑南槐的指尖,说到最后时捞起那只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鼻尖缓缓泛上来一股酸涩,郑南槐忍了忍,只在燕北堂颈间蹭了蹭。
“好在乾坤袋里还有苦口,还有李小圆提醒我可以借神交双修为你舒缓暴动的灵力……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回燕北堂才了然地唔了一声,“怪不得我嘴里有些发苦,原来你喂我吃了苦口。”
他扣住郑南槐的手指,声音也轻了许多,像是在感慨些什么。
“那么多年……你一直在吃这么苦的东西……”
他指的是泣情离心草致使失忆的那数百年,郑南槐自然听得出来,但就如他自己所说,既已决定不再为过去的事烦忧,郑南槐也未再执着于这些,当年他受了燕北堂大半修为,对于他的身体来说可谓祸福相依,若没有苦口,他早就要灵力暴动经脉寸断浑身爆裂而死,他早习惯了这救命的苦味,所以甚至没把这放在心上。
所以郑南槐只是嗯了一声,“是很苦,白献涿的手艺也就是如此了。”
这种时候还能插科打诨,燕北堂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
两人温存片刻,还是郑南槐率先坐直身子,眉眼中重新泛上些许忧虑。
“你体内的灵力暴动还未完全压制下去,还是得尽快到仙游郡才行,但靠岸之后,要怎么做、去找谁才能帮到咱们?”
去仙游郡的决定是因为燕北堂撑在失去神智之前说的话决定的,但郑南槐并不知道岛上到底有什么可以解决灵力暴动这个问题。
“仙游郡的前任岛主,据说也曾出现过灵力暴动的情况,遍寻九州名医都束手无策,最后回到仙游郡闭关,那时修界众人都以为她即将因此陨落,但几年后她却安然无恙再度出现在人前,甚至修为更上一层,所以我才觉得仙游郡岛上或许有解决的办法。”
燕北堂温声解释,他现下神色淡然,若非郑南槐有罪业瞳可看到他体内情况,也会以为燕北堂已大好。
如此想着,郑南槐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原来是这样……对了,李小圆也在这白鸟灵船上,我还未来得及和她说清拍卖会上的事,趁还未靠岸,与她解释清楚吧。”
ted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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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第220章 船上惊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