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禾也是披着头发,层层叠叠套了好些层,见着霍翎,把衣服拢的更紧了:“你有没有事?”
霍翎拉了凳子,坐到她跟前:“你知道的,我身体好,怎么可能会有事,反而是你,你有没有事?头晕不晕?冷不冷?姜汤熬好了,你要不先喝一碗?”
辛禾泡着热水沐浴了一番,已经好多了,摇了摇头,一一回答他:“应该没事,头不晕,也不冷。”
她掉下去的时候听到了自己纱衣撕裂的声音,知道这一场意外是自己的错,头垂着:“对不起啊,连累了你。”
霍翎把她垂落到面前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后,捏了捏她的脸:“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用道歉。”
他看她唇色好像还有些发白,声音轻了些:“府医就在外面,我让他进来给你诊一诊?”
辛禾点了头,霍翎才唤府医进来,府医在外面等了会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被唤进来看到辛禾就坐在榻上,也不敢抬头。
霍翎给辛禾擦着头发,府医诊的很快:“辛小姐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受寒受惊。”
他开了安神药就退下,霍翎摸着辛禾的头发,嗅了嗅:“我这里没有什么香料之类的啊?你头发怎么这么香?”
这话太过孟浪,柿树枣树一进来,都有些听不下去,不过柿树是因为觉得自家少爷不正经,枣树却是因为有些害怕。
霍翎对着辛禾这样自然,什么话都能说,将来如果是辛禾嫁过来,两个人肯定如胶似漆,到时候她怎么办?
辛禾听他说,自己捞了头发闻了一下:“香吗?没有啊?”
姜汤捧进来,辛禾没再顾得上与霍翎说话,一勺一勺小口的喝着,霍翎又闻了闻,肯定:“明明就有。”
枣树听着他们两个旁若无人有如谈情说爱一样,还格外不自知,两个人没有一个发觉不对,不由道:“辛小姐今日留府用膳么?”
霍翎代替辛禾回答:“嗯,昨日不是已经吩咐下去了么?”
辛禾喝完了姜汤,又冲柿树招手,柿树看过霍翎的脸色后上前,俯身倾耳,只一会儿就直起来腰,行了个礼后就径直出去。
霍翎随口问道:“是去做什么?”
辛禾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我头发好像还没干。”
霍翎就又接着给她擦头发,话题回到之前:“你的头发真的有点香。”
辛禾懒得与他扯这些无聊的话题:“我今天想喝老鸭汤,你家之前做过的。”
霍翎又吩咐枣树:“去与厨房说一声。”
枣树不甘心留他们两个单独相处,却没办法,只能领命出去。
霍翎擦着头发,上手摸了摸:“好像干的差不多了。”
辛禾的首饰都卸在净室里了,她打发了霍翎去拿支簪钗,自己擦着发尾。
霍翎很快出来,只拿了一支细簪,他递给辛禾,再次询问:“净室里真的没有什么香露吧?我记得我没有啊?”
他一进去,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很淡,却真实存在,明明他晨起沐浴的时候还没有。
辛禾给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嘲笑他:“你自己的卧房自己的净室,里面有什么,你不清楚?”
霍翎是不太清楚,净室卧房是他的,但又不是他收拾的,里面有什么,他也只是大概有个印象。他不知道是一回事,被辛禾嘲笑又是另外一回事,霍翎把棉巾给她,坐到了榻上:“我的头发还没干呢。”
他是被自己连累的,辛禾没有怨言,跪坐起来给他擦着头发。
她在他背后,霍翎突然有些不自在。
他闻到了与净室里一样的味道,只不过更清晰些。
原来是她身上的味道,他原就记得自己从来不用那些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没有过味道?是因为她用了他的净室,所以才会这样。
柿树很快过来,见到这副情形,话都不敢说了。
辛禾擦的手都酸了,不经意抬眼,看到柿树,立刻放下棉巾:“你先出去。”
这话当然是对霍翎说的,霍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想问问她,辛禾却直接穿了鞋拉着霍翎到了门口,然后把他推了出去。
霍翎:????
这是他的卧房没错吧???
辛禾落水从里到外都湿了,霍府有她的衣服,只是没有里衣兜衣,她套了好几件衣服,就怕被人发现自己没穿兜衣。
她穿上了里衣兜衣,这才恢复正常的打扮。
霍翎在外边没等多久,柿树就出来:“您可以进去了。”
辛禾把多余的衣服都叠了起来,摞在一旁,霍翎以为她是热了,安慰她:“冰扇这时候不能给你用,你穿成这样就好,热的话我给你扇风?”
辛禾缓过了劲,此时霍翎这么一说,才觉得有些热。
热也没办法,她刚刚落水,不能再受凉了。
霍翎给她扇着扇子,辛禾没事做,又戳了戳他:“我的话本呢?”
辛禾来霍府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落在这里的话本也就多了起来,一次两次的忘了拿,后来干脆就都就在这儿了,等她什么时候在霍府无趣了,再让人找出来看。
霍翎走到桌子后面,把抽屉拉开,拿了几本过来:“这几本?”
辛禾接过来看了看,都是自己没看完的,便留了一本靠坐在高枕上看着。
霍翎还有课业,唤了枣树来给辛禾打扇,自己坐到了桌子后面开始做功课。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昏黄的天空渐渐染深,灯盏点了起来,辛禾觉得有些暗了,放下了书:“霍翎,我饿了。”
她吃得少,饿的就快,这会儿这么饿,说明到了该用膳的点了。
霍翎刚刚写完最后一笔,他搁笔,用镇纸压住课业,起身唤人传膳。
霍夫人这两天不在家,霍大人这会儿还没回来,他们先用膳,也不是不可以。
老鸭汤味道着实不错,引的辛禾喝了一小碗,还想用。
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多用,不然就要长胖,这才搁下筷子。
霍翎才吃到第二碗,见辛禾不吃了,皱眉:“你才吃了多少?这就不用了?”
辛禾撅了撅嘴:“那就是不能吃了嘛,不然要胖的,我这个月已经胖了不少啦……”
光胖,不长个,肉可不就是都要堆着了,光是想象,辛禾就有些恶寒,她无法忍受自己腰间有赘肉的模样。
在这件事上辛禾出乎意料的有决心,霍翎没办法,只能随她了。
等到霍翎吃完,辛禾就站了起来:“快点快点,我刚刚好像听到打更的声音了!”
霍翎:“……”
这才什么时候,怎么可能会有打更的声音??
辛禾这么急,霍翎只能快着送她回家。
到了辛府门口,辛禾又叫住霍翎,在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拽住了他的衣袖:“你回去也喝一点姜汤之类的吧?别不当回事,万一染了风寒了呢?”
霍翎颔首,辛禾这才放心的踏了进去。
这时候是辛禾正常的回来的时候,辛夫人没有说什么,辛原反而有些欲言又止。
霍家只有霍翎一个人在,辛禾去霍府,连丫鬟也没带,独身去了,这时候才回,被人看到,少不得又要嚼舌根了。
他看着辛禾的衣服,还是忍不住开口:“宝宝,你今晨穿的仿佛不是这一件?”
落水是不能说的,辛禾乖巧笑了笑:“霍翎带我采芙蕖去了,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所以换了件衣服。”
辛原听到采芙蕖,心里一咯噔:“没出事吧?”
辛禾不会凫水,他听见辛禾离水近就担忧。
辛禾转了一圈:“能有什么事呀?爹爹你想太多啦,霍翎与我在一处,我有什么事,他还能冷眼旁观不成?”
辛夫人早就烦了:“问完了么?时候不早了,让宝宝先去睡吧?”
辛夫人发话,辛原满腹愁绪的放了辛禾回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纤娘,咱们宝宝是不是该相看人家了?”
辛夫人已经有些困了,她强撑着精神:“她才刚及笄,那么急做什么?你不想再留她两年?”
想是想,但是——
“她和霍家小子走的太近了,我担心。”
辛夫人巴不得他担心的事成真,没有再理他,彻底睡过去。
霍翎也知道落水的事要瞒着,他每日下学来辛府,每次都挥退了她的丫鬟询问:“有没有咳嗽?有没有……”
辛禾觉得他小题大做,等不得他问完就打断:“没有没有都没有——我好着呢,我昨天让你带的糖糕你给我带了么?”
霍翎把糖糕拿出来,辛禾看着形状完好的糖糕,那些勺子挖了一勺,又把剩下的都推给霍翎:“给你。”
霍翎:“……”
这糖糕甜到能掉牙,她昨日催了他那么多次,今天他一下学就排队去买,买过来她却只吃一勺,还要把剩下的都推给他。
霍翎捏了一点点尝了尝味,五官立刻皱起来,太甜了。
辛禾被他逗笑:“有那么甜吗?你这表情仿佛用了砒.霜一样。”
霍翎实在吃不下:“给你丫鬟吃吧,我不吃。”
辛禾就把琴琴和瑟瑟都叫进来,让她们把这剩下的糖糕给分了。
“过几日就是乞巧节了,你准备好东西了吗?”
辛禾一顿,她是想好好准备来着,但是一不小心拖到这时候,就把这事给忘了。
霍翎太过了解她,伸手掐了掐她的脸:“给你备了,明日让人给你送过来,乞巧节灯会想不想看?”
乞巧节不仅有灯会,还有许多活动,宵禁也会取消,到时候入了夜,这长安城灯火通明,景象一定十分瞩目。
辛禾很心动,但是辛大人肯定不会同意辛禾夜间在外面逗留这么久的,霍翎也清楚,他又揉了揉被他捏红的地方:“到时候我来接你去我家,再从我家出去,我娘我爹不会给我设门禁的。”
辛禾全部的指望都在霍翎身上,因此忍辱负重的让霍翎又捏了捏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