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禾棋下的一般,还爱悔棋,霍翎一般不与她下棋,免得自己生气。
“宝宝既然想要下棋,那我们不如提前约法三章?”
辛禾已经迫不及待的把棋子都混在一起,一粒一粒捡出来:“约就约嘛,别说约三章,约三十章都行!”
霍翎好不容易了同意和她下棋,那自然是想约几章都行!
霍翎看着她分拣棋子,心念回转:“宝宝如果悔棋,该怎么办?”
辛禾头也没抬:“你说怎么办嘛,都听你的。”
霍翎看着她的发髻,手轻轻虚拢着:“宝宝悔一次棋,就欠我一次,怎么样?”
辛禾这下警惕起来:“欠什么?”
霍翎摊手:“左不过一些端茶倒水的小事,不过分吧?”
辛禾就知道霍翎一时不折腾她就浑身难受,端茶倒水也还好,辛禾爽快的点了头。
“哎呀!不行不行!我下错了!”
霍翎看着辛禾把落到棋盘上的棋子拿起来,重新放了下去,幽幽道:“四次了。”
四次就四次嘛,辛禾悔棋悔的开心,下的也开心,根本不在意这样的细节问题。
辛禾悔了棋也没用,霍翎不让她,她就赢不了。
“竟然又输了......”
辛禾沮丧到无以复加,下了三盘棋,也输了三盘,她耷拉着脑袋,霍翎这次却没有心软:“宝宝,十五次。”
他指了指茶点:“第一次,宝宝给我倒杯茶?”
辛禾瘪着嘴,拿着茶杯去桌前,给他倒了杯茶捧过去。
霍翎喝了一口,放下:“好像有些热,宝宝给我打扇?”
辛禾拿出来自己的小团扇,站在他旁边给他扇了两下,轻轻柔柔的风拂过来,霍翎没过多久就提了第三个要求:“肩膀好像也有些酸,不如宝宝帮我捏一下?”
这个人!根本就是得寸进尺!
辛禾忍气吞声,丢掉团扇,按住他的肩膀狠狠捏了两下:“这样行了吧?!”
霍翎只觉得肩膀上传来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力道,他没有回答她,辛禾又捏了两下,才撂挑子:“行了吧!”
她的手都酸了!
霍翎大发慈悲放过了她:“还有十三次,宝宝,给我捶捶腿?”
真把她当丫鬟使唤了?!
不对,她好像都没见过柿树给他捶腿捏肩!
欺人太甚!
霍翎看着辛禾的脸都快鼓成了包子,心里痒痒,手上更痒痒。
想捏。
辛禾见他也不伸腿,拧了下他的胳膊:“要不要捶啊!”
霍翎这才回神,把腿伸直,辛禾装模作样的在他小腿上捶了几下:“第五件!”
霍翎沉吟一会儿,诚实的摇头:“我想不到第五件,不如先搁着,以后再还?”
辛禾才不愿意,她可不想欠着他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到时候再折腾她,还不如现在一次性解决掉。
她脸上就差写了“不情愿”三个字,霍翎只好勉强道:“那......宝宝给我束个发?”
束发还在辛禾的承受范围之内,辛禾拽着霍翎的衣袖把他拉到了凳子上,又把铜镜翻出来放到桌子上,霍翎看着辛禾在他的卧房里转来转去,找出了梳子后又踏着慢吞吞的步子过来,有些好笑:“宝宝做什么了,累成这样?”
辛禾瞅了他一眼,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别动,不然把你扯秃了可别怪我。”
这吓唬也太明显了些,霍翎闷笑,不再乱动。
霍翎的头发没有她的长,但是比她的粗,她的头发又细又软,霍翎与她刚好相反。
辛禾慢慢的把他的头发梳了一遍,又张开手,想要把他的头发都拢起来。
霍翎隐约察觉到她的指头在他发间穿梭,不时还会触碰到他的头皮,带起轻柔的触感,令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们已经成婚了的错觉。
霍翎想起一句诗: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不必琴瑟,只像这样安宁又静谧,她与他在一处,不用说话,就已经足够静好。
“你的头发怎么这么多啊?”
辛禾一只手甚至圈不住霍翎的全部头发,这也太多了吧?
霍翎没注意过自己的头发,他看向镜子,她的表情有些埋怨,也有些吃力。
“这样就好了,宝宝拢不下就算了吧。”
这样哪里好了???
她甚至都不能把它们聚拢到霍翎的发顶,手一松他就披头散发了,辛禾坚持想要给霍翎束好发,头发却屡屡从她手中滑落。
霍翎感觉到她的动作越来越急躁,探手上去,好巧不巧正覆在辛禾的手上。
“你干嘛呀?”
辛禾的手被他盖住,手里面还有满满当当的头发,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霍翎的手摸索着掐到辛禾手下,就这样挤开了辛禾的手,一把圈住了自己的头发:“宝宝梳吧。”
这样……这样怎么梳?
辛禾松开手,低着头从他颈后往上梳,梳到霍翎手边,他就抬一抬手,把她梳上来的头发握住。
两个人合作的愈来愈默契,就在辛禾为他绑发带的时候,门开了。
“阿翎……”
霍夫人看着一坐一站贴的极近样子甚是亲密的两个人,默默收回了踏进来的一只脚。
辛禾受到惊吓,手上一松,霍翎那刚刚被系了一半的头发又都松松垮垮的散下来,梳了这么久,白梳了。
霍翎自己把头发随便系了一下就站起来:“您有事?”
霍夫人瞅着低着头好像有些不安的辛禾,又看着自己从容不迫的儿子,微微笑道:“宝宝在与阿翎玩什么?”
霍翎删减了些,替辛禾回答:“刚刚下棋,她输了,所以我让她给我束发。”
他站着,脚是往前了一步的,辛禾正好被他侧身挡着,霍夫人看着他这副护犊子的劲儿,单独喊了他出去。
辛禾扒在门上,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就算是输了的惩罚,也不用定成束发吧?”
霍夫人坐着,霍翎就站着:“只是梳个头发,怎么就不合适了?娘您想太多了。”
霍翎委实不矮,霍夫人还得仰头看他,这么看了一会儿,脖子也疼:“你给我跪下说话。”
这旁边明明有石凳,霍翎老实跪下:“您还要问什么?”
霍夫人太了解自己儿子了,她坐的懒散了些:“你想亲近宝宝?”
霍翎便是跪,背也是挺直的,他还想要编瞎话来瞒住霍夫人,霍夫人冷笑一声:“梳头发?亏你想的出来,你怎么不干脆买支黛笔再去与她下棋,故意输掉后给她描眉呢?”
描眉?
霍翎的闺房情.趣知识有限,他看的话本也就是实在没事做的时候随手翻的辛禾的,那些话本有些虽然离经叛道,但是对于男女之事上,并没有什么过分亲密你描写。
他又不跟去青楼的人走的近,对于男女之事的全部了解,十之**是从自己梦里面获得的,剩下那一二成便是听别人说的。
此刻听到霍夫人说“描眉”,结合现在的情景,霍翎心里奇妙的明白了这是一种什么行为。
该是男女之间耳鬓厮磨谈情说爱时的辅助手段。
他记下了这“描眉”,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霍夫人反而知道他的意思了:“真的定心了?”
霍翎之前对辛禾与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今日她是凑巧撞见了才起了疑,如今虽然确定了霍翎的心思,却不知道霍翎对于辛禾究竟有多少打算。
是情窦初开,少年怀春,莽莽撞撞的一头热?
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
霍翎平白无故跪了一通,闻言抬头看着他娘:“您别管,也别告诉纤姨。”
他现在对于辛禾,连三成把握也没有,两家大人要是再掺和,他怕这三成直接降为零了。
霍夫人这才笑起来:“行啊你。”
他们这边说着,辛禾已经偷偷打开了门,她透过门缝往外看,看到霍翎跪着,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推开门出去:“温姨,不是霍翎的错,是我老是悔棋,霍翎他才想要惩罚我的!”
这傻丫头,霍夫人一脸难以言喻的看着迅速在霍翎旁边跪下的辛禾,堪堪扯出了个和蔼可亲的笑:“宝宝,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
霍翎听着话音消失,还没来得及回头,旁边就跪了个小丫头,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你做什么?”
辛禾低着头,声音也小:“不能叫你一个人跪……”
她低着头,没有看到霍夫人脸上促狭的笑,霍翎无奈:“宝宝,我这不是跪……”
这不是跪,是什么?
辛禾在心里吐槽着,霍翎接着解释道:“娘她与我说话,我太高了,站着的话娘仰头仰的不舒服,所以才叫我跪下说话。”
是这样吗?
可是——
“就不能都坐在凳子上吗?”
霍夫人听着他们俩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咳了一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霍翎起来,辛禾的手臂还挂在霍翎的臂弯上,这么一来,她也被带的站了起来。
天还很热,她穿的并不多,霍翎有些担心:“宝宝你膝盖痛不痛?有没有磨破?”
辛禾的膝盖是有点疼,她一瘸一拐的,霍翎更心疼她,慢慢搀扶着她回到卧房里。
映红泥是霍翎的一个友人做的,他做了,不卖,就送人。大考之后他又给了霍翎一盒,霍翎当时还怀疑他可能交了白卷,不然他哪里来的时间温书?
柿树慢慢的卷起来辛禾的裤腿,挑着映红泥抹到了辛禾的膝盖上。
辛禾肤白,身上比脸更白,还嫩,方才她见着霍翎跪着,人就慌了,直冲冲的跪了下去,这般不管不顾,也难怪膝盖破了皮。
“嘶——”
“宝宝怎么了?”
珠帘轻微响动着,辛禾摇了头才反应过来霍翎看不到,“没事。”
柿树涂完了,又把辛禾的裤腿拉了下来,她的衣摆也随之落了下来。
霍翎进来,看到不太敢动的辛禾,低低叹息:“傻丫头。”
辛禾不乐意了:“你刚刚说什么?”
霍翎干脆改口:“女英雄。”
什么就女英雄……她也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好事啊?
映红泥效果很好,辛禾在榻上坐了半个多时辰,腿上已经清清凉凉,霍翎一直在关注着她,见她轻轻巧巧的小幅度动着腿,知道她大概不疼了,放下了心:“宝宝下次别那么莽撞了,好不好?”
辛禾下了榻,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我这是为了谁啊?”
是为了他。
霍翎心中悸动不已,却没有表露出来,他的宝宝大约不知道,她对他每一点自然而然的好,在现在,在往后,都会成为他绝不罢手的缘由。
他的宝宝那么好,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