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风鸿杰便由高泽引着到了亭子,铃岚景云皆起身相迎。
“星耀妹妹,驸马,多时不见,可还安好?!”风鸿杰适才见过铃岚,此刻问候便是冲着景云去的。
“有劳五殿下关怀,景云一切安好。”景云客气回道,先前风鸿杰对他也算多有关照,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铃岚请风鸿杰入座,姵儿奉上茶来。
“是春寒!”风鸿杰接过茶盏露出一抹笑意。
“正是。”铃岚笑道。
“我今天真是有福了。”风鸿杰说罢便开始认真品茶。
春寒产量极为稀少,采伐更是困难,北靖王室有专门采伐的队伍,但即便如此也仍旧是稀罕的贡品,即便是王公贵族亦是很难喝到,每年采摘的春寒一份供入王宫,一份便到了岳府。
除非王上赏赐,岳府赠送便再没有途径能喝到这种茶了。
“好茶!”风鸿杰品完一泡,由衷的赞叹道。
“五王兄若是喜欢,一会让姵儿给你带上一些。”铃岚闻言便道。
“春寒虽好,偶然品之才更加回味难忘,若是时常喝到,反而少了些念想。”风鸿杰如此说算是婉拒了。
“五王兄言之有理。”铃岚也不勉强。
“每每看见星耀妹妹与驸马,都不由得感慨缘分之奇妙。去年这个时候你二人刚刚相识,如今已是喜结良缘,真是令人羡慕。”风鸿杰看着铃岚与景云道。
“五王兄大婚将近也是喜事一件。”铃岚心里五味杂陈,景云若是对她有半分恩爱她就再无所求了。
“李家小姐知书达理正是风鸿杰所求之人。”风鸿杰看起来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
铃岚笑笑没有接话,如今论到婚嫁她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成婚还是需得门当户对才好。”一旁沉默不语的景云突然说道。
铃岚神情一僵,垂下眼睑。
“门当户对固然重要,但两情相悦才是最令人向往的,只是大部分人并没有这样的福分,能有门第性情相合者共度一生也算很好了。”
“能如驸马这般有福气者世间少有,驸马可要多多珍惜啊!”风鸿杰说完又补充道。
“五王兄.....”铃岚有些尴尬,景云最不喜别人谈论此事。
“京城的贵族子弟可都十分羡慕驸马呢!”风鸿杰依旧说道,如此闲话竟不似平日的他。
“看来五殿下婚期将近,心情愉悦,竟关注起这些事情来了。”景云淡淡的讽刺道。
“非也,我只是想提醒一下驸马如今的处境。”风鸿杰坦然道。
景云脸色微变,不再言语,他的一切皆是依仗岳家,依仗铃岚,他冷淡铃岚其实无异于自掘坟墓。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旁的人说什么,无需理会。”铃岚对景云柔声道。
“妹妹此言差矣,我与驸马也算有些交往,据我所看驸马是有才之人,只是时运不佳,故而难有作为,如今驸马身份大不相同,难道妹妹想驸马一直无所事事的过活吗?!”风鸿杰突然话锋一转。
“五王兄的意思是?!”铃岚闻言触动颇深,她一直觉得景云绝非庸庸之辈,只是时局所迫才难以翻身,也正是因为如此铃岚才深深的为他感到不平,爱意之中更有一份怜惜。
“妹妹思虑见识素来与其他士族女子不同,我母妃出身低微,我在朝中更是无所依仗,往日只有妹妹待我以礼,风鸿杰感念在心,故而才会多说这些。”
“驸马与我早年机遇相似,风鸿杰对驸马一见如故,便直言不讳了,男子汉大丈夫还需建功立业才是正途,驸马虽有妹妹和岳家做后盾,但若真想在北靖立足,还需做出一番功业来才是。”风鸿杰正色道。
景云本是一脸厌烦,听了风鸿杰这番话,眼中也是光芒闪烁,神情颇为激动。
“五王兄金玉良言,铃岚记下了。”铃岚深信若有机会,景云定能有一番作为,只是景云身份毕竟不同,即非士族更是南楚人,即便有她支持怕是也难以施展抱负。
“我所辖之下尚有一参事职位空缺,若是驸马愿意可暂且历练一下。”风鸿杰又道,景云的情况他如何不知道。
“多谢五王兄好意,此事还是让驸马考虑一下吧!”铃岚委婉道,即便景云真的入仕为官,恐怕也不可能与风鸿杰成为同僚。
哥哥一向忌讳风鸿杰,对景云也是冷淡,若是两人有交情,又不知会想些什么,自己与景云虽比之旁人与风鸿杰交往多些,但也绝不超常,风鸿杰平日言行更是从不逾矩,今日突然倡言颇有示好之意,难道分封在即有意拉拢岳家?!
这似乎又说不通,这样的示好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铃岚一时吃不准风鸿杰的想法,只好先含混过去。
风鸿杰也不再提,三人又继续喝茶闲话一会,风鸿杰便起身告辞先行离去。
“我想要去。”回京的路上,景云对铃岚说。
“五殿下的话,我很动心。”景云难得直白。
“我知道了,我回去跟哥哥说的。”铃岚不可能拒绝,尽管实际情况并不乐观,因为她看到了景云眼中的渴望。
“哥哥。”铃岚找了个岳天腾心情还算不错的时候。
岳天腾难得来一次马场,他从惊雷身上下来,摸了摸它的鬃毛,拍怕它示意它可以自己去玩了,惊雷踟蹰了一会才跑开。
岳天腾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走过来,而是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铃岚,仿佛审视一般,铃岚突然就觉得焦躁起来,哥哥的眼光严肃而犀利,仿佛能看穿一切一样,能看到她笑容之下的痛苦和不如意,尽管她已经明确告诉她宅子里的人不许乱说,但她跟景云的关系有目共睹,即便是想装作恩爱也是做不到的。
“怎么了?!”然而岳天腾什么也没有说。
铃岚见状放下心来,走过去挽住岳天腾的胳膊。
“哥哥,我觉得景云整日待在府里太闷了,不如给他寻些事情做做吧!”铃岚语气轻松,却没有去看岳天腾。
“怎么闷了,比原先做质子的时候不是天上地下了。”岳天腾语气冷硬。
“现在怎么能跟以前一样!”铃岚不满道。
“有什么不一样吗?!”岳天腾的眼中带着责备和疼惜,那个南楚人娶了他最宝贝的妹妹,却一点也不知珍惜,简直该死。
“他若有些事情做,或许就能开心些了,他开心了我便开心!”铃岚轻叹道。
“他原本身份尴尬,稍有行差踏错就难逃身死,却因为你青眼,成了驸马,不仅安身立命无虞更坐享荣华富贵,若是再有什么不满,那就是不知好歹了。”岳天腾道。
“景云并非贪图荣华富贵之人,他也未必想受我庇护,只是因缘际会到了今天这个样子。”铃岚说着心里又痛起来。
“真男儿就不该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他既不愿赴死,又活的窝囊,如此懦弱之人,我实在不明白你喜欢他什么!”岳天腾话中带着不屑和怒意。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哥哥一般,他若有我们这般的家世,也许就不是如今这个样子了,情势所迫,很多选择都是没有办法。”铃岚为景云辩解道。
岳天腾冷哼一声。
“给他寻些事情,他有所作为不正好可以让哥哥改观吗?!”铃岚又道。
“是他让你来说的?”
“没有,我自己想的。”铃岚决口不提与风鸿杰的谈话,只说这是自己所想。
“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如今已是王上格外恩典了,若换做别的门第,恐怕我一族都要被你连累了!”岳天腾叹道。
铃岚如何不知自己胆大包天,若非岳家家世非同小可,只怕要铸成大错,如今哥哥言明,她更觉羞愧。
“罢了,你若实在坚持,就给他寻个闲差打发时间吧。”岳天腾不忍妹妹伤心,还是松了口。
铃岚心中暗自摇头,景云满心抱负,看似无所欲求,其实心气极高,若是闲差他只会觉得自己被看低了。
这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铃岚委婉的说了,景云便再也没有提起。
铃岚让姵儿寻的南楚厨子几经筛选最后留下了三位,铃岚让他们每日轮流备膳,然后观察景云的饮食情况,最终留下了名叫荆九的厨子,此人说是祖父曾在南楚王宫做过御厨,更有一套祖传的食谱。
这些是不是真的,铃岚不知道,她只知道景云确实更喜欢这个荆九做的饭菜,这就够了。
这一年除了早已成婚的大王子风立言,年纪尚轻的八王子风靖州其余王子均完婚搬出宫来,另赐府宅,也都封了王爷,三王子风文寒封勤王,六王子风子麒封恭王,二王子,四王子,七王子分别封为昭王,礼王,敬王,而五王子风鸿杰封为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