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装饰的会议室里透进了些光亮,一双手抓住窗帘遮盖住了那束光。
李桥啧了一声:“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干吗要透着光?”
李臻月脸上透露着不悦:“自己阴森,就别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
李桥笑道:“二姐,自己干过什么事心里没点数吗?我已经换过三个姐夫了,招数够狠啊。”
李臻月嘴一撇,回怼道:“我那是为了家族,我可不像三弟。好好的继承人不做非要找个男人。”
李向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在这争论了没完也没意思。”
李桥:“老头,少装无辜了。你什么德行我们不都知道吗?”
李桥一直以来就看不惯李向,李向原名叫陈向为了老家主出生入死,才被认成了干儿子改姓李。李向可没少惦记李家的那些东西,背后的手笔,李桥可都知道,他当然清楚自己当年被发派到海城也有李向的手笔。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念在老爷子的份上,他会将李向碎尸万段还要把骨头渣子拿去喂狗。
咚!
李秉义敲了敲拐杖怒斥道:“我还没死呢?!吵什么吵,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东西!”
他握着拐杖看看了会议室里的众人问道:“李宴舟呢?他性子就算在孤僻,该来的时候还是会来。”
陈翼走到了他的面前:“老家主,少主最近不在南镇”
李秉义质问道:“那他去什么地方了?好好的会议不开,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陈翼恭敬的答复道:“家主您有所不知,少主去的满福镇。”
“去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做什么?”
陈翼凑到他耳边说道:“李家有青藤会的内鬼,青藤会最近要在福满镇开启行动。”
陈翼将一部手机递给了他:“知道家主您素来严谨,这是少主让我准备的所有证据。”
李秉义朝身边属下使了个眼色,属下接过手机翻看内容后朝他点了点头。他则慢悠悠地坐在会议室最中央的位置上:“我这李家,家大业大避免不了几只老鼠。可这老鼠真是越喂越肥啊,都快骑到我头上去了!”
李桥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把镶满红钻的匕首。摆出一副根本没听进去不在意的嘴脸,打了个哈欠:“如果父亲是来找出叛徒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听他们在这斗来斗去比看狗血肥皂剧还要无聊。”
李向和气道:“先别着急走啊,老家主一定是有要事。”
李桥:“我们自己家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管!我养的狗都比不上你这谄媚功夫。”
他挑衅般的笑了将匕首扔在了地上:“快去捡啊!你那么谄媚不就是为了钱吗?这钻石是Cartier的,把你命抵上都不够。”
李秉义看不下去了:“李桥你够了!就算你不认,他也是我义子!”
李向脸都青了还是故作和气道:“义父,因为我伤了你们亲父子情谊,没必要没必要。”
李桥轻视地看了他一眼后走了出去。
李臻月鼓掌道:“真是一出好戏啊,大哥没来真是可惜了。”
她站起端了一杯茶朝李秉义走去,她走过去的时候刻意将李向隔了出去:“父亲骂累了吧,来喝些茶吧。”
李秉义接过茶喝了两口感叹道:“掌上明珠就是比这犬子强啊,要是你这俩兄弟像你一般懂事就好了。”
李向想在跟着附和一两句时,李臻月狠狠瞪了他一眼。她的眼型弧度上挑,平日里笑起来总眯着眼睛来伪装自己,凶狠起来却像极了一条即将进食的毒蛇。
她将头靠在李秉义肩上,挽着他的手臂:“父亲过奖了,在怎么我也不能跟自家人比吧。”
旅馆三层是个类似于酒吧的小地方,福满镇偏僻本来应该这里应该没多少人,似乎是外界傩戏传播变大的原因,不少游客慕名而来。旅馆三层挤满了游客,旅馆的人还专门搭了个舞台表演当地的民俗乐器。
白浮安坐在了一个不怎么惹人注意的小角落,他和那些游客来的目的不同。他是为了调查今生父母死亡的真相,说来这事也奇怪,父母的车祸看似是一场意外,似乎早就有了预料。他查询到父母在出事前几天就拟订好了遗书和遗产分配。
父母的资产一部分给了他,还有一部分募捐给了一个慈善机构,那个慈善机构没几年就光速倒闭,背后似乎有青藤会的手笔。
他不明白青藤会这个组织的意图,这个信奉南佛的组织似乎在前世就和他有了某种特定的联系。
第三层的灯光熄灭,舞台的中央亮起了灯,周遭放着一个木制架子摆放着红色的火烛,舞台的背景奉了一尊神相,傩戏马上就要开演了。
白浮安对这种祭神仪式很熟悉,他曾是神灵的时候,佛像就被人请去演傩戏。傩戏起源于远古时期的驱鬼逐疫仪式,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来祈求平安,以往是一种宫廷仪式,秦汉时期才逐步走向民间跟地方结合。白浮安倒真想看看当代人是怎么演绎这傩戏的。
随着一声有节奏的鼓声响起傩戏开场了,一个带着黑彩鬼怪面具穿着红色服饰人出场了,看身形来说应该是女子。她晃动着身躯开始起舞,身上的银铃跟随着她的舞动叮铃作响。她转而定住,舞动着手臂,像极了山间精怪。
身边的人被这舞动惊讶的贺起了彩,随着时间推移。似乎有一股白色烟雾弥漫开来,红烛火光晃动着,场周的铃铛响的更加剧烈。那些人似着了魔一般拥向舞台欢呼着。
白浮安想去制止时,一种莫名的恐惧使他动弹不得,他一时头疼的厉害,一段记忆涌上了脑海。似有无数双手将他按在祭台上,周围人的笑声比现在还要癫狂,铁链紧紧的将他束缚住动弹不得。隐约中他听见一个声音:“他是神死不了!我们喝了他的血就能长命百岁了!还不快上啊,难得的机会!”
周围人的拥了上来争抢般的划破他的皮肤获取他的血液,他们越发癫狂甚至还有人为此互相残害争抢起来。恐惧和绝望的心情贯彻心头,他只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紧接着他仿佛堕入了一潭死水之中,无数双黑手想将他拉扯进其中。
他没了生的**闭上了双眼,本以为会陷入死寂之中。直到一束光透来,唇间的触感温润柔和,黑手似乎惧怕光很快被光亮驱散。他睁开眼看到了李宴舟。
李宴舟见他醒来结束了亲吻,红着脸将头偏向一边解释道:“冒犯了白先生,当时情况紧急…”李宴舟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白浮安比了个嘘的手势住了嘴。
白浮安朝他使了个眼色,带着他走了出去。白浮安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倚靠在墙上,刚才的恐惧不是能轻易忘却的。
须臾,白浮安缓和了许多,开口说道:“李先生,多谢你。我猜你来这也是为了青藤会吧。”
李宴舟点头道:“我来这是因为李家,那白先生呢?像你这般清流,竟也会跟青藤会扯上关系。”
白浮安:“青藤会造的恶太多,只是我刚好被牵连到。就我们两个南镇的人,李先生愿意和我联手吗?”
李宴舟有些意外赶忙应下了:“求之不得。”
白浮安轻触了一下嘴唇若有所思道:“李先生刚才的吻是在给我渡内力吗?这招您哪学来的!”
白浮安依稀记得在很多年以前,他曾以玩闹的方式教给过李伯书。李宴舟按理来说根本不会那些,除非李宴舟恢复了身为李伯书时的记忆。可能性很小他不敢冒然去试探。
李宴舟:“李家重佛法我会这些也不奇怪吧,倒是白先生的反应让我有些好奇。曾经也有人这样吻过白先生吗?”
鼓声停了代表傩戏正式落幕,三层的游客都恢复了正常,白浮安没有回应,拉着他跑向了表演的后台。表演的女子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美艳到张扬的脸,她随意的躺在长椅上,身上的服饰还未褪下:“哟,还没把神送走就来后台,真是胆子不小啊。”
白浮安刚才就觉得这种气息很熟悉,芷若身上貌似就沾有这女子的气息,手中的银镯细微的颤动着,他察觉出这是魔息,故作淡定道:“你好,我们是外来游客对傩戏感兴趣,特来拜访你无意冒犯。”
女子轻轻抚摸着面具:“既然这样的话,过几日镇上会办一场祭典,二位可别忘了来啊,这好戏差一个人就没意思。”
李宴舟:“你诚心邀约,我们必定到场。”
随着一阵剧烈晃动的铃铛声,老婆婆走了进来。
她有些气愤的说道:“你们俩个外来人也太没规矩了!这种地方怎么能随便进!”
白浮安想辩解些什么时,那女子开口了:“婆婆这两人是我请来的,给他们外来的多传播一下傩戏。”
老婆婆没在计较,佝偻着背去收拾室里的一些杂物只是嘴里还念叨着:“季桉,你是村里的巫女,最好少跟外面接触!”
门外脚步声有些错杂,一顿震荡之后门被一脚踹开了。一些人闯进了屋内,领头的是一个男人:“老妈子!你可得给我个交代!这他妈生的怎么又是个女孩!我老余家就我一个男丁,你让我怎么光宗耀祖!”
男人身旁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女婴,女婴哇哇的哭着回荡在整个房间中,季桉走到妇人面前要来女婴抱在怀中。
她轻戳了一下女婴柔软的面庞,女婴在她怀中停止了哭泣:“还是个小美人胚子呢,淹死埋进祈子庙怪可惜的。多留她几日吧,至少等到祭典之后。”
男人不屑道:“一个小贱梯子,有什么好留的,净打扰老子生儿子。”
妇人瘫软般的跪在地上祈求着:“求您了,让她活吧!我已经没了两个女儿了!活她一个就当是为她有弟弟积攒福报!”
男人嫌弃的看了女人一眼:“臭婆娘,快起来,少给我在外面丢人现眼!”
白浮安看不下去了,将妇人扶起,妇人头发散乱,脸上挂着泪痕。脸色有些苍白,她仍然不放弃的抓着白浮安:“先生,求求您了,您是外来人将她带走吧。给她寻个好人家,我就算是死也值了。”
李宴舟想带着白浮安离开,却被白浮安一个眼神回绝了。
沉寂已久的老婆婆开口了:“按理来说不应该出差错,你把没喝完的草药拿过来。”
妇人颤颤巍巍的将一包草药递给了老婆婆,老婆婆打开一闻说道:“药方被人动了手脚,难怪生了个女娃娃。苏老四,你这药是从哪抓的?”
苏老四如实说道:“是…是从外面的草药堂。”
老婆婆怒斥道:“不是让你在镇子里的药堂抓吗?!”
苏老四找补道:“这贱梯子配用那么好的药吗?!这…这也不能怪我,就算给她用了。这条贱命也生不出儿子,好了老婆子这女娃娃你们处理吧,我带人走了。”
妇人不舍的望着襁褓中女婴,她擦拭着眼角的泪:“还没给你取个名字,取个名字好投胎,便叫你苏若萱吧。这名好到了好人家没烦恼,就算是投胎下辈子能无忧无虑就够了。”
妇人疼惜的抱着女婴,在那稚嫩的脸上亲了几口。
门外传来男人的骂声:“臭婆娘还不快点走!还嫌不够丢脸!”
妇人从衣服兜里拿出了一个银饰放在了小女孩手中:“娘对不起你,娘能给你的不多。”她将女婴送进季桉怀中,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去。
白浮安:“婆婆,我知道你们镇子里的习俗,求您把她给我们吧。出多少钱都行,我们会把她托付给一个好人家的。”
老婆婆皱着眉:“她是这村子里的人!走不了!季桉照常执行。”
白浮安想制止时,李宴舟抓着他走了出去。他不解道:“你这样做是干什么!李先生你忍心吗?那也是一个生命!”
李宴舟:这整个镇子里,都是这老婆子的人,白先生真觉得冒然行事有用?”
白浮安:“你放真可以看着一个生命泯灭?”
李宴舟:“白先生,不该管的事情别管,我们是外来人。无权干涉这里的事情。”
李宴舟说完这些捂住白浮安的嘴,凑在他耳边说道:“先装装样子,明天一早去鸿兴茶馆再把那女婴带回来。刚刚那女子塞给我了一个纸条,她有办法让那女婴假死好让我们顺理成章的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