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好天气,秋高气爽。jiujiuzuowen乡政府开始组织大家,下村去收超生款了。
第一家被罚款的老乡,是多呷村二组的一户人家。作为一名普通干部,木一和大多数干部一样,并不知道这户人家超生了几个孩子,也不知道他们家被处罚了多少钱。大家只需要服从领导的指挥,领导喊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需要知道。
全乡上下十几个干部齐出动,一起浩浩荡荡地前往这户人家。
当大家爬上山坡,翻过沟坎,来到这户人家时。他家里的小孩不知道是出去劳动了,还是出去玩耍了,或者是躲了起来。大家并没有看到有小孩子的身影。只看到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可怜巴巴地站在院子里,热情地招呼大家。
克的乡长略带嘲弄地问到:“知道。为什么来找你不?”
男主人连连点头又赔笑,用十分无奈地语气缓缓地说:“知道哦,知道哦。辛苦你们了,那么远的,专门跑一趟。只是家里没钱。实在是没有钱。如果有钱的话,我早就自觉自愿地来乡政府缴纳罚款了。”
就在这个档口,一大一小两头黑猪,优哉游哉地从外面走了回来。超生的老乡突然变得很紧张,连忙呵斥猪,想把它们赶走。
但是拉木书记很快就制止了他。大家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两头猪,看它们往哪里走。只见这两头猪,望了望大家,然后又埋着头熟门熟路地往敞开门的屋里去了。估计它们觉得很好奇吧?
木一默默地在心里想,如果这两头猪会说话的话,估计它们会说:“耶。今天这里,怎么多了这么多人呢?”“管他的呢,先进屋看看有什么吃的不。”
情况明摆着,这两头猪确定无疑是这户人家的了。这时拉木书记突然招呼大家把屋门关了起来。目的就是不让把猪再放出来,以防主人家把猪放跑了。
大家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拉木书记突然指挥大家把门打开一条缝隙,把小的头猪放了出来。然后拿过一根竹竿,叫上木一,两人一起把猪赶出了人户。
“木一。我交个任务给你。你先把这头猪赶回乡政府去,交给马不棋。。”
突然接到书记交给的这个任务,木一有些懵圈了。
“拉木书记啊。我从来没有赶过猪。而且这头猪又没有拴得有绳子,万一它跑掉了,怎么办啊?”木一很是担心,他怕这头猪跑掉了,自己没有办法给拉木书记一个交代。
“没有关系的。跑不掉的。你看我刚才不是只拿了一根竹竿就把它赶到了这里来嘛。不就是一头小猪吗。你慢慢地赶,没得问题的。千万不要赶丢了就是了。我还要赶转去说事情。给……”说着就把竹竿交给了木一。
木一接过沉甸甸的竹竿,心头暗想“糟了”。拉木书记已经转身走远了。木一只好小心翼翼地把这头拉木书记交给的小猪赶着往山下走。
刚开始的时候,这头小猪还蛮乖的,也不乱跑。可是到了一块大燕麦地的时候就出问题了。一条小路穿燕麦地而过,把好好的一大块儿燕麦地一分为二。
木一刚把小猪赶进去,小猪撒腿儿就跑了。木一没有办法,怕这头小猪就这样跑掉了,赶紧奋起直追。这头小猪似乎是故意和木一作对。木一追,它就跑。木一停,它就停。反正你在燕麦地这边,它就在燕麦地那边,就是不跑出燕麦地去。
这木一既怕把老乡的燕麦踩坏了,又怕把小猪赶丢了。但是又捉不住小猪。就这样拉锯战,你追它跑,反复折腾。木一都跑出了一身大汗,就是拿猪没有办法。
这实在是一件太滑稽的事情了。
正在木一一筹莫展的时候,乡人大主席海来钢铁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醉醺醺的他,见了木一。赶忙问到:“木一啊,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我在这里追一头小黑猪。”木一边说,边指了指躲在不远处的那头大约三四十斤重的小黑猪。
“你怎么要追人家的小黑猪呢?”海来钢铁不解地问。
“今天我们来这里收超生款。是拉木书记交给我的任务。他让我把这头小猪赶到乡政府去。”
“这个拉木,真不是个东西。他这是在整你。你不晓得哦?”
其实木一还是隐隐感觉到这是拉木书记在整自己。但是他又不愿意相信堂堂一个乡党高官会这样整人。
海来钢铁主席趁着酒劲儿,也不管踩不踩倒了老乡的燕麦。招呼着木一,两人合围,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把这头小猪给逮住了。
海来主席气喘吁吁地把猪交给了木一。“你先把它抱着,不要让它再跑掉了。不然一会儿没有燕麦地了,它漫山遍野地跑,就抓不到了。等到了公路上再想办法。”
木一只好两手卡住前肢下面一点的位置,死死地卡紧,把猪环抱着往山下公路上走。也顾不上小猪身上的臭味儿和跳蚤了。而小猪也因为惊恐,奋力挣扎,放声嚎叫……
好不容易来到公路上,遇到一位老乡。恰好他还带得有绳子。海来主席借到绳子,把小猪的右后脚给紧紧地拴了起来。然后才把绳子的另一端交给了木一。两人一起把小猪儿赶到了乡政府。
木一把小猪儿交给了马不棋,赶紧去河里洗澡洗衣服去了。海来主席就留下和马不棋一起喝酒吹牛。
等木一从河里洗完澡,把衣服换洗了,回到乡政府时。大家都已经回来了。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嬢嬢就站在院坝里喊大家吃饭了。
等木一拿着碗,来到拉木书记家的时候。看到长桌上已经摆上了拌好了的火烧猪儿肉。
拉木书记:“大家快把酒倒上。我们先敬木一一杯,今天多亏了他把这头小猪儿赶回了乡上,不然大家现在哪里会有香喷喷的肉吃呢?”
大家在拉木书记的号召下,纷纷和木一喝起酒来。
几杯酒下肚,木一就醉了。他实在是吃不下肉。他的心里很难受。草草地舀了一碗饭,就着酸菜洋芋汤吃了。早早地离了席,回去睡觉了。
过了数日。大家又出发,前往西河村一户人家收超生罚款。
也许是走漏了消息吧?反正到了这户人家,大家就傻眼儿了。只见这户人家的院坝上泼撒上了一层旱厕里舀出来的大粪。臭气熏天。大家实在是下不了脚,无法靠近他家屋里。
有的同志已经忍不住呕吐了起来。僵持了一会儿。拉木书记只好悻悻地下令,喊大家撤退了。
又过了数日,大家接到任务。半夜十二点从乡政府出发,前往尔哈口村收缴超生款。
半夜十二点是最想睡觉的时候。没有办法,领导下了令,大家只能执行。半夜大家打着电筒恍恍惚惚地就往尔哈口进发了。在村支书木出伟哈的带领下。凌晨五点过点儿,连天都还没有亮。大家就到了这户人家。只见这户人家还殷实。这圈里牛羊猪都还在。
大家就守在圈门口,因为冷的缘故,还把他家屋檐下的柴抱了些烧起火,烤火取暖。
等天亮了,这户人家起来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知道是躲不过了。牛羊猪都被包围在圈里了。就开始烧火杀猪儿给大家吃。吃了乖乖地把罚款交了。
旗开得胜,乘胜追击。拉木书记又率领大家来到另外一户超生户家。
这户人家的情况就复杂了。
男主人的意思是:超生的娃儿不是他的。是他老婆去梅古县布候拖奔丧时,不知道哪个干起的。他已经两三年没有碰过婆娘了。所以肯定不是自己的娃儿。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交罚款。哪个干起的,喊乡政府就去找哪个收罚款。
女主人也承认娃儿不是男主人的。但是是哪个干起的她也不知道。因为去奔丧的时候,人实在是多,酒也喝得很多,很热闹,很好耍,天黑了,情不自禁就发生了关系,既没有看清楚是哪个,也没有问人家的名字,实在是记不清楚是哪个干的了。当肚皮慢慢地大了起来才知道怀上了。怀上了就怀上了,就生下来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大家真是哭笑不得。看看很是苍老的男主人,大概也有五六十岁的样子,而女主人呢,看上去也就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也许也不准确,毕竟高山上的人,紫外线实在是强。皮肤没有下面的好。也就不好单从外貌上来准确判断人的年龄了。
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拉木书记见这户人家也实在是穷。再加上一大早就已经大获全胜。现在大家都已经很疲倦了。遂撤回乡政府去了。
随后,又陆续分散收缴了一些罚款。
套用拉木书记的话:“同志们,今年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