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出门闲逛。baoxiaojianduan路过胡八幺租的房子门前,听见里面人声鼎沸的,随手推门走了进去。一看,热闹哦。好些人围坐在一起在“诈金花”喝酒,地上开了两箱啤酒。
胡八幺也在其中,我赶紧走了过去。
其他人望了望我,由于互相都不认识,也就没有打招呼。
胡八幺马上开了瓶啤酒递给我,然后拉着我给他们介绍说:“木一,我的侄儿子。大家以后多关照哈。木一快给大家敬个酒。”说完就挨个给我介绍。
“这位是贾乡长,快敬一个。”
我赶紧提起瓶子,挨着贾乡长的瓶子碰了一下,然后就对着嘴喝了起来。我心想,这要是一瓶都喝干了,那我人没有敬两个怕就要趴下了。赶紧望了望胡八幺。
他忙说:“喝二指就可以了。”
我赶紧停了下来,一看自己都喝了三指了。
“这位是木呷部长,乡政府的武装部长。”
“这位是黑包村的拉哈书记。”
……
他每介绍一位,我就给问声好,然后就是碰一哈瓶子,喝三指酒。一圈介绍完,两瓶啤酒差不多都喝到我肚子里去了。喝得太急,感觉头有点晕了。
敬完酒,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抬个凳子坐在旁边看他们打牌。
玩得也不大,就是两块的底钱,头家必闷,就是不看牌至少闷两块,下家可以跟闷,也可以看牌。如果看了还想跟注,就要五块。这就是所谓的“闷二打五”。以此类推“闷三打八,闷四打十……”
看样子,他们都是打耍的。大家都是“靠手气”在打,偶尔有人“作机”(就是牌很小却假装牌很大,猛加注把牌比自己大的对手吓住,而放弃跟注,让自己“以小胜大”)。“作机”往往故作深沉,虚虚实实,成功了就赢钱,失败了自然就输钱。
玩了一会儿,就有个比我年纪稍大的人从房后走了出来,说:“猪儿拌好了。”
胡八幺就说:“大家最后玩一把了哈,玩了就吃饭了。”
只见贾乡长说:“不玩了,不玩了,拌好了就赶紧端上来吃。”
木呷部长说:“不行哦,老子好不容易拿把好牌你就不来了。干了才吃。”
贾乡长把牌一丢,说:“那个给你样哦,赌鬼一个。老子不玩了,洗手吃肉了。”
大家都笑着把牌丢了,去洗手吃饭。
洗完手,一大盆辣椒面拌火烧猪儿肉已经端来放到牌桌上了,还有一大盆酸菜土豆汤。
胡八幺说:“大家吃肉喝酒哈,吃了还想吃点儿饭的就自己电饭煲里去舀。”
然后大家又把酒开起,用手抓起火烧猪儿肉就开吃了。边吃边喝酒,边讲一些黄色笑话。
吃饱喝足。大家说来圆起继续玩“诈金花”。贾乡长说自己有事不玩了。大家就各自散去了。
人走了,就剩下我和胡八幺。
我问:“胡叔,你的朋友还多哦。”
胡八幺:“你小伙子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我摇了摇头。
胡八幺:“他们一些是乡政府的干部,一些是村上的干部,还有一些是混社会的。”
我:“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胡八幺可能是酒喝得有点儿多了,借着酒气就给我说:“这里面‘门道’多。你以为胡叔我当这个包工头容易?告诉你吧,不容易。一个小小的河堤工程就那么几万块钱,但是层层吃点儿,等真正到我手里,基本上就没有了。”
我:“那这样,你岂不是没有什么搞头了啊。”
胡八幺:“所以,要赚钱,脑壳就要灵活。慢慢地你就懂了。你看今天这些人在这里吃吃喝喝,这些虽然都只是百把块的小钱,但是次数多了也就是一个大开支了。还有其他的开支。像毛毛雨一样,你要到处洒点儿。不然你就没有那么顺畅。”
我说:“我看你们像好朋友啦。”
“好个屁。都是酒肉之交。我只是图他们手里有点儿工程,要做工程就要给他们搞好关系。方方面面的关系,县水利局啊,农机局啊,农业局啊这些都要去搞好关系的很。淘神费力的是这些地方。”
我也晕晕乎乎地附和着他。心想,这挣钱也不容易啊。要去讨好这么多人,要去维护这么多关系。为什么不能够简简单单,清清爽爽,有人发工程,有人去接工程,有人去修建出来,大家丁是丁卯是卯,不要去做这些淘神费力的事情,把金钱、时间、精力,甚至聪明才智都用在工程上哪多好啊!
想是这样想,但是自己都觉得不现实。只是自己既没有什么社会阅历,也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只能单纯地这样想一想,但是想也是白想,根本就没有什么卵用。既不能够改变现实,也不能改变别人。自己连“火门都摸不到”,更不要说是去把里面的“门道”整清楚了。还要去想办法寻找机会,以求能够在社会上谋得一份差事,挣到一些钱,先把自己养活下去,生存下去。
我:“胡叔啊。如果挣不到钱,你认识这么多朋友,何不找点机会去做挣钱的呢?”
胡八幺:“人在江湖,那是你想干就能干,想不干就能不干的哦?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把你的工资说死吧?”
我:“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胡八幺:“实话给你说了吧。其实我欠了很多钱。”
我:“按理说你做工程,起码在做之前还是要算一哈有没有赚头,如果赚不到钱你就不应该接啊?”
胡八幺:“兄弟啊,我给你说,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实际上又不是这样的。接了个工程,好吧材料费你要垫吧?工人工资你要借支一部分给人家吧?工人的伙食费你要开支吧?如果有人受伤了,你要出医药费医人家吧?给你说个不好听的话,我为了钱经常“说白话”,欺骗人。为什么呢?因为工程款结不完,一结不完,佘起的材料钱就只能拖着不付,工人的工钱也只能能拖就拖,拖不了被人堵到了就想办法给一点儿。我这不是跑这里来租房子了吧。你猜我租了好久?”
我:“一年?”
胡八幺:“一个月。说不定住不到一个月,别人找到这里了,我又要跑。”
我:“那我是不是也要跟着你跑?”
胡八幺:“这个倒不至于。你放心好了,跟着我钱可能挣不到什么,但是你起码会积累一些经验,你也会跟着接触一些形形色色的人。我觉得你还是会有收获的。另外,坨坨肉啊,酒啊还是随便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