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蜡烛爆响,回荡在昏暗的厢房之内,一片诡异死寂的氛围中,两人默默无言对视。
倏地,只闻一道极轻的叹息声,流光君终于开了口:“池鸢,你为何这么想?”
此刻,流光君的眼神幽暗又深邃,好似漆黑无月的深空,仿佛能吞噬一切,池鸢才看一眼就慌乱移开,可那灼人的视线依然锁定在她身上,让她想忽视都不行。
“我,我就是随口说说,不然,你去落霞山干嘛?”
流光君眉峰蹙起,有些咬牙切齿:“你可真是……无可救药。”
“我,我怎么就不可救药了……分明是你……”
不等池鸢把话说完,流光君再也忍不住,直接出手将她揽进怀中,“吱”的一下,木椅被拖拽着发出抗议的长鸣声,一如池鸢的挣扎,在流光君面前显得那般无力。
池鸢懵然跌入流光君怀抱,还不待反应过来,又被他以一种羞人的姿态抱坐在腿上,也因为此等姿势,她能同流光君平视相对。
看着眼前的流光君的脸,池鸢强自镇定,但说出来的话却透着几分娇嗔:“你,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是什么意思?”
流光君眸色含情,似笑非笑的睨着池鸢:“小笨蛋,说错话,还不许我罚你了?”
“我怎么说错话了,你,你罚人就是这么罚的?”
池鸢眉梢生红,在流光君腿上挣了挣,然而这一动,直激得流光君轻喘连连,一双含情眼眸都红得不成样子,他直勾勾地盯着池鸢,那灼热眼神似要将她吞噬入腹,想要一点点的啃噬殆尽才肯罢休,如此才可消得他心里的怨与情。
“傻瓜,罚你自是这般罚的。”
流光君说完,扣住池鸢腰间的手蓦然收紧,另一只手猛然按住她的头,在池鸢惊觉又羞怯的眼神中,不容置喙的贴上去,深深吻住她的唇。
“流光君你……”池鸢惊声叫喊,一不小心喊错了名字,这下惹得流光君更加气恼,发狠地啃咬池鸢的嘴唇,在她破碎的叫喊声中,他用唇舌细细描绘她唇上每一寸,其后,又趁机探入她嘴里,侵城略地,攻占她每一处香软,一遍遍辗转,一点点厮磨。
池鸢被动接受流光君热烈地深吻,本是瞪大的双眸,不知何时磕上,而就在那一刻,她好似能具象感受他的热切深情,那抹情意直达心底,让她心神也跟着一起颤动。
潮湿的湖风从窗外呼呼灌入,“啪”的又一声蜡烛爆响,不断跳跃的火苗,将两人交缠重叠的身影倒影在格窗上,一片沉寂之中,隐隐回响着暧昧的唇舌交融声。
流光君越抱越紧,恨不得将池鸢揉进骨血,与她融成一团,他肆无忌惮的在池鸢唇舌之间游走,此时此刻,她的味道以及她的气息,充斥在他所有的感官里,也只有在此刻,他才能感受到真实的池鸢,也只有这样,他才不那么患得患失。
“唔……”
也许是感情压抑太久,流光君近乎忘我,一不小心咬破了池鸢的舌尖,听到池鸢的痛吟声,流光君动作一顿,搅动的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心下一惊,立刻与池鸢的唇分开。
池鸢捂住嘴,慌乱起身,幽怨又羞愤地瞪着流光君,殊不知,她这番模样落在流光君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色,此时,池鸢脸如红霞,眼眸里荡漾的春情是这世间这要命的毒药,流光君看直了眼,好一会,他才控制自己移开视线,但还是忍不住低喘几声,慢慢平复自己的**。
池鸢舔了舔舌尖,丝丝血气在唇舌之间回荡,反复提醒她方才的吻是有多激烈,想到此,池鸢脸色更是红透,虽是难为情,但也不忘抓住机会训斥流光君。
“还说你不是咬人,你看看我的舌头,都被你咬破了!”
流光君刚平缓下来的心,又因为池鸢这句话再次重燃□□,他看向池鸢,看到她羞红的脸,和她大大咧咧舔舌的动作,那一瞬,流光君看怔了眼,眼底的□□越烧越旺,眼神里的火焰恍如实质,投映在池鸢身上,吓得池鸢立即捂住嘴,羞愤地对他指控。
“你,你还要干什么……我都这样了,你难不成还想来一次?”
流光君闻言抬手扶额,低哑沉闷的笑声酥气入骨,他幽幽盯着池鸢,眸底溢满了情难自禁,但因为池鸢这傻气的话,那席卷而来的**也悄然散去,他的笑声里满是无可奈何,即便再是情深,也要克制守已。
“对不住,还疼吗?”流光君轻声询问。
池鸢捂着嘴,不断退后:“疼,疼死我了,郗子恒,你是舒服了,我可很不舒服。”
流光君抬起头,默默看着池鸢的动作,那流转在眸中的情意藏都藏不住。
“呵……好,那你要我如何做,你才会舒服?”
池鸢站在窗边,警惕看着流光君,“哼,这事不都怨你,你不这样做,我会疼吗?郗子恒,我可警告你了,下次再这样,我就动手打你!”
流光君眉眼含笑,轻轻颔首:“好,我若再这样,随你处置,过来,来我身边坐,放心,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
池鸢可不信他的话,坚持站在原地,“哼,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我偏不!”
流光君眸色一凝,随即笑开:“呵呵呵,小笨蛋,怎么这般可爱。”说完,就起身朝池鸢走去。
“你,你过来做什么?”池鸢神色慌乱,在流光君即将靠近的那一刻,蓦然出手点中他的穴位。
流光君被定在原地不能动,他端端看着池鸢,无奈笑道:“你不愿来我身边,那我只能向你靠近了,乖,快帮我解开穴道。”
“不要,这是对你无耻行为的惩罚!”直到流光君被定住,池鸢才敢主动靠近,她得意扫视流光君,迈开步子绕着他一圈一圈的踱步,“哼,刚才你是如何欺负我的,我要分毫不剩的欺负回来!”
流光君眸光顿深,声音低哑,勾魂摄魄:“好,我不动,任由你欺负。”说完满含期待的看着池鸢。
池鸢上下打量流光君,皱眉思索该如何从他身上讨回来,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她也咬回去,那羞人的咬法她才不要……忽地,池鸢灵机一动,对呀,咬回来,她不一定要咬流光君的嘴,她可以咬流光君其他地方,如此既能解恨,也能让他领会到教训。
想法即出,池鸢说干就干,她直勾勾地盯着流光君,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开始摩拳擦掌,势必要让流光君尝尝她的厉害。
流光君等了许久,见池鸢没有动作,以为心思落空,正思虑如何巧妙解困时,忽见池鸢冲着自己笑,霎时,心弦触动,敛眉含笑回视于她。
池鸢打量一会,本是想在流光君的手臂上咬一口,但手臂上的伤很容易隐藏,也不够引人注目,池鸢决定,既要流光君感觉到疼,又要让他顶着伤口丢脸。
想罢,池鸢目光划向流光君的脸,当瞧见他温柔含情的笑眸时,池鸢心神激荡,低咳一声,强装镇定,心想着:这脸上咬伤容易破相,最好的地方就是嘴,可一想到与流光君唇舌交融的场面,她就羞窘不已,所以还是换个地方吧。
纠结中,池鸢决定咬在流光君的脖颈上,想法一定,池鸢直接贴近流光君,踮起脚,搭上他的肩。
流光君神色讶异,怔怔看着池鸢,池鸢被他的目光盯得微微羞涩,遂干脆按下他的头,避开脖颈的要害之地,深吸一口气,毫不留情的咬了上去。
当池鸢咬下去那一瞬,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流光君身体的颤动,但他分明是被她点了定身穴,不可能自主而动,池鸢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也没深想,继续含着流光君颈项的皮肉,狠狠地噬咬,她下嘴又狠又快,鲜血从她嘴角溢出,滚落到流光君修长白皙的颈项,顺着他喉间微微起伏的弧度,一直流向他衣襟深处。
池鸢咬了好久,两排贝齿深深嵌进他的皮肉之中,丝丝霜气从池鸢唇边散出,将他伤口流出的血全都封冻,少顷,池鸢才肯松嘴,神情得意又满足,却不知唇边挂着几滴残血,更衬她娇艳唇色。
流光君深深看着池鸢,眸底一片幽暗,好似一汪深潭,其中暗流涌动,透出少许危险信号。
池鸢以为他在生气,顿时扬眉吐气,抹了嘴角的血,笑得无比灿烂:“生气了?知道痛了?哼,这就是惹我的下场!”
流光君喉结滚动,神色复杂地盯着池鸢:“我不生气,我怎敢生你的气。”
“哦?当真不生气?郗子恒,你知不知道我是故意咬在这里的?”池鸢继续挑衅。
流光君低低喘了一下,声音暗哑酥魅:“为何?”
池鸢笑着道:“因为咬在那里,你穿什么衣服都无法遮掩,哼,这下,看你如何出去见人!”
流光君眸光转动,唇角勾起:“你给的印记,我怎舍得遮掩,我倒想让全天下的人都来瞻仰你的杰作。”
池鸢笑容一顿,没想到流光君是这个反应,她气恼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抓起桌案的杯盏,汩汩灌了一大口:“哼,你就嘴硬吧!”
听到池鸢在喝水,流光君跟着咽了好几下口水,“池鸢,帮我解穴。”他被她撩拨得□□焚心,若不是自制力极好,此刻怕早就忍不住冲开穴道,在池鸢面前露馅。
“不行,我对你的惩罚还没结束。”
“那你可以帮我倒杯茶么?”
流光君眉间渗出细密的汗,浑身燥热难耐,只想立刻泡进冷泉中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下。
“你口渴了?”池鸢倒好茶递到流光君面前,“可你已被我定身,要如何喝茶?”
流光君敛眸笑道:“这是你的事,你既不愿替我解开,那就,喂我喝。”
池鸢哑口无言,只得捧着茶盏,递到他唇边。
流光君含笑看着,直到灼烫的瓷璧碰到唇边,才道:“这般烫,你要我如何喝?”
池鸢瞪了他一眼,随即运转溯月功给茶水降温,直到一层冰霜没过杯沿,池鸢才敛气收势,再次将茶盏递到他唇边。
流光君一边饮茶一边看着池鸢,眼眸里的光露骨又深切,好似要将她拆骨入腹狠狠吃掉。
池鸢被他的眼神盯得不寒而栗,待他喝了一口便匆匆收手,流光君有些意犹未尽,舌尖轻轻舔舐唇角,眸光不忘追随池鸢的身影。
“池鸢,我想去落霞山不是为了找谁,我若当真去寻欢作乐,也不会要你带我去。”
池鸢听言回头,“哦,那你去落霞山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流光君悠悠叹气,“你喜欢看那些场面倒也罢了,只是那男子之间的事就不要看了,省得你会生出不好的遐想。”
“哦,所以你就要跟着我去,然后监视我了?”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流光君眸光闪动,那灼眼又清透的光,好似云中藏月,“我只是好奇,你看到那些场面会是如何反应,再且,你一个女子去那种地方才最是奇怪,难道,你对那些事很好奇吗?”
“女子怎么了,你们男子去得的地方,我们女子就不能去了?”池鸢走到流光君身前,看着他道:“他们做的那些事,我才不好奇呢,我不过是故地重游,采风寻月,顺带探访一下旧友罢了。”
流光君挑眉道:“旧友?”说到旧友,他才想起,之前池鸢被人掳到仙纭阁的事,当时他对池鸢还没生出情意,也对此事漠不关心,不过事后,他还是派人细查了一番,不想竟牵出一条大鱼,为了不打草惊蛇,便没有动那些人。当年池鸢在仙纭阁做的事,流光君心知肚明,也知道他从南风院带走了一位叫阮青枝的少年。
“你的旧友,难道是当年在仙纭阁认识的那些女子?”
“当然不是,我在南风院遇到一个人,他武功很厉害……”话说一半,池鸢突然反应过来,皱眉瞪向流光君,“你在套我的话?”
流光君勾唇微笑:“还不算笨。”他知道池鸢的说的那个人,只是不知他们两人怎么认识熟络起来。
“既是想知道,那下次就带你去见他。”池鸢说完就往外走,流光君立即喊住她:“你去哪?”
池鸢头也不回:“屋子太闷,出去透气!”
直到池鸢走远,流光君才冲开穴道,疾步走向门外,正巧与匆忙赶来的空闻遇上,“公子,池姑娘去了湖边,属下这就为您带路。”
流光君拂袖越过他:“不必,去西阁。”
空闻愣了一瞬,赶忙跟在以之和为从身后,追着流光君去了,一路上空闻内心忐忑不停,原本他等在楼下看到池鸢出来,便急忙追过去,见池鸢没走,而是去湖边散步,这才放下心,匆匆跑回来,回禀流光君,可流光君的反应也极为奇怪,他今日都去西阁两次了,这大晚上的怎么还要去西阁泡澡。
丝丝冷风从檐下灌进来,空闻取了帕子,下了池水,蹲在流光君身侧,同象枢一起为他擦洗,还没入夏,这冷泉的水冰冷刺骨,即便有内功护体,他也有些吃不消。
“公子,要不要唤人送些热水来?”空闻小心问道。
流光君垂眸靠在池壁上,声音倦怠低沉:“不必多事。”
“是。”空闻应了一声,心中直呼诧异,今日两次入西阁,公子泡的都是热泉,怎么大晚上要来这冷泉里泡着,莫非,刚才公子同池姑娘在房中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空闻想罢,不动声色的抬头,只一眼,就看见流光君脖颈处抢眼的伤口,当即一惊,轻声询问道:“公子,您颈上的伤……”象枢闻言,也偷偷抬头看了一眼。
流光君睫翼颤动,倏然睁开眼,朝空闻看来,空闻立刻低头,不敢与他对视,流光君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伤口可深?”
空闻听言,立刻靠近细瞧,这一瞧可是了不得,流光君颈上那处伤口深可见骨,翻开的皮肉外还泛着血丝,直到瞧见血口上的牙印,空闻才明白这伤口的来源。
见空闻神色古怪,流光君眯起双眸,端量他:“如何,可是显眼的很?”
空闻身子一抖,退后一步恭声回道:“是,极为显眼,公子若想好的快,属下立刻就去为您配药。”
流光君沉思片刻,伸手抚上颈上的伤口,“不必,就如此放着吧,等留了疤,就是最好的证据。”
空闻哑然失言,不由得惊叹池鸢胆大的举止,他细细揣摩一会,又小心询问:“那公子,您身上别处可还有伤?”
流光君眸光扫来,他盯着空闻,吓得后者大气不敢出一声,“你倒是多事,也罢,上次的药再准备一份。”说到此,流光君似想起什么,唇角浮出一丝极淡的笑,眉眼间也流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柔情,“空闻,咬破舌尖,可严重?要不要上药?”
一句话犹如掷地惊雷,惊得空闻和象枢都快要石化了,没想到,一向清冷如月的公子,居然也有如此孟浪的行径。
空闻忍不住咳了一阵,被流光君直直看着,也不敢抬头,空闻思虑一会,赶忙止住遐想,压抑心绪,极为正经地说道:“舌尖的伤可大可小,若是只咬破一点,也无碍,若是咬得深了,那也要视情况而定。”
流光君目光倏然变冷,沉声质问道:“哦?你的意思是……要具体看过才知道?”
空闻心底咯噔一声,直呼糟糕说错了话,他顶着压力,虚声回道:“公子息怒,空闻说的都是假设,若依池姑娘异于常人的体质和武功,属下觉得,这点伤于她而言,并无大碍。”
流光君唇角一勾,绕有意趣的看着空闻:“哦?你怎知受伤的是她,而不是我?”
一滴冷汗从空闻额角落下,他咽了好几下口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措辞,毕竟这种事不是明摆着的嘛,难不成,是池姑娘太过孟浪,将公子舌头咬破的?不对,也许有这种可能,毕竟公子脖颈上的伤很明显就是她咬的。
见空闻不敢回话,流光君轻哼一声,垂眸道:“好了,继续吧。”
“是。”空闻松了口气,扫了象枢一眼,叠好帕子继续为流光君擦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