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尧炳天 第15章 棋盘

坐在主位的男人放下酒杯，食指在杯沿打转。左手托着微红的脸，突然眯缝着眼笑了一下，捏起酒杯大声喊：“今天高兴，大家再喝一杯啊！诶哟！翼族族长，昊族族长，你俩年纪大了，少喝点，不必太过逞强。”

男人又给自己添了一杯，在男人左边的那位昊族族长没有动杯，瞥了翼族族长一眼，后者却无所谓地端着酒杯喝了。

台下的曲炳焕将三公主应对走后，没想到看了场大戏，看着那老头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她的疑心更重了，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连刚握起酒杯的手都抖了一下。

三公主应付着众人，但眼神没有远离过曲炳焕，她那一抖令三公主低下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纤细的手指浸入酒面，随后将酒杯递给黑影，黑影接过酒杯后快速退进阴影中，这场宴席在诡异和神秘中结束了……

宴席结束后，顶窗显现出真正的夜色，月光洒落大厅，将缓缓退席的每个人都照上光晕。曲炳焕从座位上起身，漆黑的眼瞳中映射出月亮，圆又明亮……

主位上的男人不知在哪里拿来棋盘，招呼着各位族长下棋，曲炳焕还听到三公主的声音：“父亲下棋最厉害了，这也是父亲为数不多的爱好，各位族长一定要尽全力啊。”

曲炳焕收回目光，走出大厅，身后棋子落盘的声音清脆有力，不知道是哪个棋子被吃掉了呢？

……

“一二三四……额，我们哪里去找第五个？”元渡望向其余三人，任靖肖低头磨脚后跟，孙牧抬头吹口哨，梵媛拉着嗯嗯嗯的长音。

合着你们是让我找啊。元渡一扶额，行，关键时候还得是我。

“那就西工部的黎萤吧，他的异能也算符合我们的要求。”

“西工部？什么地方？”任靖肖询问。

“哦，是制作武器的地方，还有东杂部，生产基本生活用品；南户部和北军部。”元渡望了望天色，“今天耽搁的时间有些长了，明天再申请出动吧。既然没什么事干，那我们去吃饭吧。”

三人很欣然的接受了这个邀请。

所谓吃饭的地方是个露天小面馆，虽然吃得不算好，但生活气息不少，很多人可以聚在一起唱歌聊天，但没人抽烟喝酒了，到了这个时代，人们基本把浪费和无用的东西摒弃，这些东西自然就成了珍惜物品。

这里的条件比较简陋，人们唱歌都是清唱，虽说如此，快乐反而增多，一个人跑调，另一个人就笑得合不拢嘴，调侃那人是蛐蛐，歌声悠长。

任靖肖坐在小板凳上，出神地看着他们唱歌，他并不觉得唱歌有什么快乐的，只是一堆人聚在一起，有生气有人气的感觉他已经好久没体验过了，准确来讲，他已经不是人类了，为什么还怀念当人呢？

月光洒落地面，面馆的路灯有些昏暗，耳边回荡着歌声，微风轻轻携走沙尘，吹向远方。任靖肖坐在椅子上有那么一瞬间忘了自己的任务，忘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忘了自我，他也想被风吹走，吹去任何一个角落，剥夺他的思考。

“诶，喂？”孙牧扒拉了一下任靖肖，“你咋了？想啥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一些久远的往事。”

孙牧嗦了一口面条：“明明我们都不用过多进食的，但就是想尝尝这人间的味道，如果不是任务需要，说起来我也有百年没来过人间了呢。”

“有时候，当一个所说的普通人类又是何其安稳，只可惜你我不是人，这里的人又生于这样一个混乱的时代。”任靖肖靠在椅背上，仰望夜空。

孙牧没接话，反而说：“你，有白头发？年纪多大了？”

任靖肖冷笑一声：“你们仙是不是不带脑子，我就不能是成鬼前就有的吗？”

“哦对！有道理……”

“别聊天了！来唱歌啊！呜呼！”元渡一个手肘拉过孙牧，另一边还想拉任靖肖，只可惜被躲开了。

“诶诶诶！别拽啊！我脖子！你手劲咋这么大！”孙牧想这小子异能肯定是大力吧。

任靖肖身边刚空，梵媛又凑上来：“你有什么目的？”

“什么？你说什么我不懂。”

梵媛低下头，长发凌乱在两侧：“每一个来的人都有目的，最基础的就是活下去。你仅仅是为了烟草而去搭上性命吗？”

任靖肖叹口气：“是又怎样？你还怀疑我有什么目的？”

“猜不出，没目的的话……有最坏的打算吗？”

“死？”任靖肖挠挠头，他想不出别的了，“讨论死亡问题？我不擅长。”

“不是……呵……我曾听过元渡的答案，他说最坏的结果是他为别人牺牲，有够搞笑的，这个时代还为他人着想。”

“这是死亡方式。”任靖肖想起一件往事，那个人说得话和自己的回答。

没等他想完，梵媛起身加入了唱歌队伍。任靖肖思索着刚刚无厘头的问答，似乎勾起了一些记忆，在时间的长河中，本应淡忘的，本应被大脑系统隔断的记忆，却如尖钉，刺在每个部位，你敢忘……就会以更痛苦的方式回忆起来。

每个人都在齿轮的转动中麻木地行走，心脏随着齿轮的咔嚓声跳动，被撕裂的只有融入黑夜的呐喊。

……

“苏倩尧与郭孝之间的气氛是沉默的。

“要不？”苏倩尧比划着抹了抹脖子，先提出意见。

郭孝摇摇头：“天地法则，不可违背。”

苏倩尧笑了一声，闭上眼。算了，要去哪就去哪里吧，谁让自己不会攻击法术呢。

也不知道待了多久，盖在笼子上的布被扯了下来。苏倩尧睁开一条缝观察四周，都是墙壁，似乎是个宅府，而他们大概在一个角落里。

三虎正在和一位管事的人交谈。

“这次先来两人，大人您见谅，三日内会把剩下的人运来的。”

管事的撇着嘴，良久后说：“这也让我很难办呐，你知道的，老爷啊很在乎的。唉，行吧，就三天啊。”

三虎笑着道谢，腿倒是老实，立马准备开溜。

管事的笑笑，没等三虎走出十米，就掀开衣袖拿出一根银针，霎那间三虎倒地不起。

管事的对一旁的侍从挥挥手，他们就赶紧把三虎拖走了。

苏倩尧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禁有点冒冷汗，这是入了虎口啊。

这个时候管事的才有机会看两人：“诶呀，小娘子长得不错，这……”看着郭孝摇摇头。

郭孝一下子就怒了，您几个意思？

“来两人看着，等着晚上老爷回来。要是把人给看丢了，那我就……请你们入虎口。”两个侍从有点胆怯地站在笼子旁站岗，直到管事的离开才呸了一声。

“什么东西啊，不就是个老爷底下的传信人嘛，有什么好……”侍从有些词穷，看来没怎么上过学。

另一个侍从有点昏昏欲睡，搭话的侍从也是没了兴趣，静静地站着。

苏倩尧闭着眼，似乎在睡觉。郭孝睁眼望着外头，此时已是黄昏，一轮半月挂在天边，对于接下来的危机，郭孝显得毫不在意。

外面有点点星火，那是随行侍从点的灯，跟随马车正回归府宅。

大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位六旬老者，头带官帽，身穿官服，金纹刺绣。

看来是个大人物，郭孝握握手心：得想办法出去，但如果靠蛮力……

老者身边跟着那位掌事的，在他耳边耳语了一声。老者手一挥，管事的清清嗓，旁边的侍从就懂了，走向两人的牢笼，和两个守着的侍从将牢笼推向后院。

感受到震动，苏倩尧也是睁开眼，略带茫然地看看郭孝。郭孝扶额：您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和处境吗？

没等两人眼神交流完毕，就被拽下了牢笼，推推搡搡间就被带到了一个房间，老者坐在交椅上，泡上一壶茶水，等着两人被压上来跪在面前。

苏倩尧皱眉，郭孝压低头先喊一声：“大人！求求您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喊着喊着就变成了哭腔，甚至挤出几滴眼泪来。

苏倩尧真想伸出手来给他竖个大拇指，再给他颁个奥斯卡小金人。

老者眉毛拧成了锁状：“闭嘴！”随后顺顺气，喝了一杯茶。

郭孝闻声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哭着，但此时不太敢轻举妄动。

“这里是程府，老夫是当任家主程昱。”

郭孝的哭声戛然而止，苏倩尧也是微微张嘴。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是这个老东西怎么不按套路出牌？郭孝的闹是为了让他生气把他们带走，按古代这技术，凭他们是可以半路逃走的。还有，自报家门几个意思？

“你们要记住，从今往后老夫就是你们的主人，你们要给老夫办事。”程昱又倒一杯茶。

没等两人说什么，管事的就挥挥手，押送两人的侍从拖着神情诧异的两人离开了。

“家主……小的就说吧，那帮土匪坏得很啊。”管事的道。

程昱脸色阴沉：“本来谈好的是出二十人力，结果送来的是小娘子和书生，看来他们的旨意下达的甚好。”

“小的给了那三虎一点教训，现在人在西边柴房呢。”

程昱深吸口气：“计划继续，跟临阳城那边对上消息，继续跟土匪要人，把三虎放回去让他带口信。”

管事的点点头，慢慢退出房间。

……

苏倩尧被松了绑，手里还抱着一套崭新的衣服，呆呆地原地站立，这到底怎么回事？古代还有这样的好人家？

郭孝也抱着衣服站在一边，道：“咱们在做梦？”

苏倩尧皱眉，道：“让我捋一下思路，咱们的目标本来是跟着土匪去营地找法器，但遇到了那个叫三虎的，听他的话我们相当于被卖了，然后来到了这里，但那个程昱似乎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

郭孝打断苏倩尧的思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既然他对我们无意有害，正是逃出去的好时机，找到法宝为重。”

苏倩尧沉了眸，摆了个嘘声的手势。郭孝向门望去，门是关闭的，可一道黑影站在门前，似乎是监视？

郭孝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将手悬在门边，有点不太好的预感，手心有点冒汗。

苏倩尧默默退到墙边，歪着头等待动作。

郭孝缓慢地拉开一丝缝隙。

“唰——”郭孝猛地向后退去，但还是被什么打到了肩部，一股后冲力直直将他冲撞到墙上，郭孝瞬间感觉一边手臂没了知觉。

“怎么……可能。”郭孝胸部一阵翻涌，马上就要吐出血来了。

苏倩尧震惊，是谁？急切向门外看去，一位七尺男儿手握一米木棍，刚刚那一下就是用木棍戳的。

“看着瘦弱，还挺抗打，一般应该口吐鲜血罢，汝甚趣。”男子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两位守卫赶紧拉上门守在两侧。

苏倩尧将衣服抛在一边，蹲在郭孝一侧。

道：“为什么？”不是关心伤情。

郭孝艰难动动胳膊：“像仙器，天界多有历劫或游历者，流失一些普通仙器是常有的事，所以天界对游历者的管控越来越严格了。”

苏倩尧问：“他用了仙器，我们是不是也能用法术？”

郭孝干笑一声：“但他是凡人，顶多抢了仙器吧。”

苏倩尧略有些失望：“胳膊，能动吗？”

郭孝缓了缓，揉了揉被攻击的地方：“还好，没有大事。”

苏倩尧双目阴沉，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什么目的？我们被针对了？”

“这么蛮横，必定有点身份，听他的话基本来的每个人都会被打一顿，但这也太重了，凡人肯定会死。不过我认为他就是闲的。”

苏倩尧起身，略有所思：“我们被盯上了，虽然不知道卷入了什么阴谋，但终归与我们无关，趁夜晚守卫松懈逃出去。”

郭孝点点头，静静等待夜晚的月亮照亮一条路。

……

缓缓低下头，贴着墙走，呃……

“为什么这么走？这样就能躲避追查了？”齐瓷询问。

“不知道。”郭孝一脸无辜的回答。

气氛尴尬了，四目相对，哦不是，现在应该是六目了。

“为什么这么走？主人。”科勒的机器脸表现出两个问号。

“啊，只是觉得，这样符合被追杀时候的小心程度，没别的意思。”郭孝再次重复，我真没别的意思。

“小心，贴紧墙。”齐瓷挥挥手，一道红光扫来，刚好是盲区。

齐瓷慢慢移动，看着红光消失才松了口气。

“还好……”郭孝也是放松些。

“报告长官，没有发现通缉犯。”机器士兵敬礼报告。

机器长官四周扫视：“开启监控。”

“长官，那会消耗许多电能。”

长官抬头看空中的建筑，说：“B等人类不过是低劣动物，累死他们也无妨，开启监控。”

“是。”机器士兵的脸在变化，变化为一个红色按钮，长官不带丝毫犹豫地按下。

“滋滋滋——”传来电流声，再向周围看去，建筑物都发亮了。

马上，无数窗口弹射，展现在长官面前，长官绿色的眼睛扫描。

“找到了，立即处决。”点击窗口，这段指令立马被送到各个地方的机器人脑中，猎杀正式开始。

远在一方的齐瓷感觉有点不妙，突然感觉手臂一阵酥麻。郭孝也同样察觉不对，科勒因突如其来的电流电的黑了一下脸。

“我们该跑了，这里有问题。”齐瓷不再贴着墙壁。

郭孝熟练且利落地拔掉科勒电源，也没有机会思考，说：“我觉得我们要快点逃到上空的建筑，不然就得在这里被干掉了。”

“额，完了，你个乌鸦嘴啊。”齐瓷咽了口口水，因为无数机器人涌来了。

“执行命令，立即处决！”机器人士兵都有着高科技先进武器，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

可以看出我这一章放缓了节奏，作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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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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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