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风烟秋归路 > 第2章 神荼郁垒再相逢,不锁妖魔锁书生

坤珑阁是个二层小楼,位于弥陀巷深处。门前贴着一对门神套色版画,两侧各一副楹联上书:

隋珠和璧 一室珍品 乘时堪博古

禹鼎汤盘 千载名观 入世亦居奇

每次见这楹联,仕渊都会替他四叔臊得慌——这小店禹鼎汤盘是万万没有,临安和龙泉来的残次瓷器倒有不少。

此刻谭掌柜正摊着一副山水画,给一位客人‘讲门道’。后院里,四叔依旧雕着木板,走近一瞧,原来是话本《碾玉观音》里秀秀的鬼魂与崔宁相逢的一幕。

“换作是我,若是知道以后要同佳人去地府做鬼夫妻,宁愿不谈儿女私情,卖了那玉观音游山玩水去!”仕渊在陆季堂耳边道。

陆季堂拿刻刀柄捅了仕渊一下,继续干活。

“哎呦,四叔你把我捅伤了!这下可好,你得借我几两银子去买金创药!”

见四叔依旧不理他,仕渊倒也识趣:“你忙你的,我时间多,等得起。”

跟谭掌柜打声招呼后,他径直上了二楼。

若说坤珑阁一楼都是不痛不痒的小买卖,那这二楼就是‘结善缘’的大生意。贵重如魏晋佛像、隋唐珠宝;精奇如吐蕃僧的人骨念珠、大理国的贝叶经文。

仕渊早就将四叔的收藏看了个遍,然而今日他算是来巧了。

二楼外间桌子旁摞着大大小小好几个匣子,旁边放着纸笔和册子。一般新来的物件要在外间录册后才能进里间收藏,而册子摊开的那一页空空如也,并未记录匣子中所藏何物。仕渊好奇得紧,便验起了宝。

其中最大的匣子中装着把略微弯曲的长刀,而最精美的匣子所藏之物,却让他匪夷所思——一条锈迹斑斑的大铁链子!

这铁索周身漆黑,似一条长蛇盘在盒子里,看不出长短。链子约二指粗,同锁囚犯的链子无甚分别,细看之下有些环节还套错了,也不知是哪个糊涂工匠喝醉酒拧的。

唯一有趣的是,这铁索两端各有一个刻着篆书的手柄。仕渊对金石雕刻无甚研究,自是不知所刻何字,只知其中一个柄中空,刻有波浪纹饰;另一个柄实心略小,刻着几朵桃花。

这时,楼下传来了谭掌柜的声音:“少爷在楼上呢。”

他下意识地要躲起来,但转念一想,自己正大光明,为何要躲藏?况且这个时刻能找上自己的也没别人了。

来人上了楼,果然是君实。他一见仕渊便开门见山道:“我来带你回去听学。”

“这闷葫芦,鼻子还挺灵……”

“扬州是处销金地,你临走时没拿荷包书袋,除了来叨扰四爷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君实叹了口气,“趁天色还早,赶快回去同徐山长认错,顺便取回书袋。”

仕渊满脸不愿意,嗔道:“成日就知道逼我读书,也不问问小爷我是不是还饿着肚子呢!”

“我让斋长给你留了饭菜,回书院吃便是。”君实道。

见他不吃这一套,仕渊转了转眼珠,心中涌出个坏点子:这小子月俸不少,我何不将他骗到涌春楼灌醉!一来好结账,二来好让这小神童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省得他老在人前卖乖!

于是乎,他故作可怜道:“斋堂那些饭菜咱都吃两年了,一点儿油水也没有。淮扬鱼米之乡,岂能辜负?既然你来了,咱一同去涌春楼吃点好的!”

“那等奢靡纵欲之地我才不去,想吃好的晚上回家吃。”君实丝毫不为所动,指向窗外,“我今日若是请不动你,便到沧望堂看看你三叔在不在,让他来请你。”

“不回不回!今日丢人丢大了,我得缓两日再回去!三叔来了也没用,还能绑我回去?”仕渊倚在桌上,别过头去,成心想让君实拿他没办法,允了自己。

君实见他这般混不吝,劝道:“业精于勤,荒于嬉。秦穆公尚且素服向臣民请罪,徐山长平日带你不薄,向他认个错有何难?”

说罢,他拽起仕渊手臂便往楼梯口去。

仕渊将君实甩开,不甘示弱:“那左伯桃与羊角哀才相识几日,就能舍命陪君子了!你我同窗共烛两年,陪我去涌春楼吃个饭能有何难?又不是让你陪那里的姑娘!”

“你!”

君实被怼得哑口无言,却又不想在此处争执坏了旁人生意。他眼角瞥见桌上匣子里的铁索,一咬牙道:“你三叔不敢绑你,我来!绑完我负荆请罪!”

他向匣子走去,却不料被仕渊抢先一步拿到了那铁索。

愤然欲走时,却见仕渊一脸坏笑地抖了抖链子,吊着戏腔道:“只恐你来得,去不得!今日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到涌春楼!”

唱罢,他果真扯开链子,扑到君实身上,二话不说便将那铁索往他身上绕。

这家伙竟来真的!

君实一惊,挣扎了两下见拗不过,便索性杵在原地,任由仕渊五花大绑地将他捆起来。

仕渊也是一惊,没想到这链子竟好似越绕越长一般,将君实堂堂七尺男儿脖颈、手臂缠住,又在腰间捆了个三四圈还不算完。

末了,他双手各抓着铁索一头,才发现这把柄似乎能套起来。

为了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他鬼使神差地试了一下——果真吻合!

“你玩儿够了没有?”

君实眼巴巴地看着他摆弄那把柄,耐着性子道,“玩儿够了给我松开。我们各退一步,我陪你去涌春楼吃饭,吃完饭你同我回书院去认错。”

仕渊只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继续把玩那把柄。

见他毫无所动,君实火道:“你总不能让我第一次去涌春楼,就跟个囚犯似的吧!”

而这小少爷依旧猫着腰、低着头,在他腰间不停摆弄。

这姿势实在不怎么雅观,君实见来硬的不管用,又软下了声音:“别闹了,不然我反悔了啊!”

言毕,只见仕渊手握铁柄,汗津津地抬起头来望着君实——

“解,解不开了……”

君实还当他是在开玩笑,可看着他手握铁柄怎么也拽不开,当即有些心慌:“不、不会真的打不开了吧?”

仕渊卷起袖子,这次使了吃奶的劲儿去拔那手柄,额头青筋暴起,可铁柄却像是长在一起似的,纹丝不动。

“你别用蛮力啊!仔细看看,定是有什么窍门!”君实急道。

仕渊闻言,干脆跪坐在地,抬起他腰间铁柄,左看看,右按按,却怎么也没瞧出门道来。他将君实转了一圈,试着扯那链子,没几下便听君实制止道:“别扯了!这链子似乎又紧了一些!”

“明明是你让我找窍门的!”

‘腾’地从地上站起来,仕渊发现这铁索果真卡在了君实的脖子上,顿知事态严重。他拿起装锁链的匣子四处摸索,但里面除了一张绸帕以外,别无他物。

“你先别急,肯定有办法!”

四处张望间,他想到了那只最大的匣子,便打开来,抽出长刀,面对君实。

君实一舞文弄墨的书生,哪里见过这阵势,登时吓得退后几步:“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少爷三思啊!”

“君实你不要怕,站好别动,我下手很轻的!”

方寸大的地方由不得君实躲闪,仕渊双手执刀,照着那双铁柄砍了下去。

‘铮’地一声过后,君实睁眼,见那长刀豁了个小口,而铁索依旧紧紧地绕在自己身上。

“天呐,这玩意儿我可使不了!”仕渊双手虎口发红,不停地甩着,“得找三叔,让他拿那金丝九环大刀来砍断这链子!”

“敬谢不敏。就怕这铁索没事,我成两瓣儿了。”君实哂道,“这铁索究竟何物?哪里来的?”

仕渊踢了踢那破匣子:“喏,这里来的。我还想问问楼下那二位爷呢,怎地什么家伙什儿都敢收!”

楼下谭掌柜还在‘讲门道’。那客人正对楼梯,见有人手提长刀气势汹汹地下了楼,身旁还五花大绑地捆了个‘犯人’,登时吓得跑没了影。

仕渊扶着君实径直走向后院,长刀往肩上一扛,便开始兴师问罪:“陆季堂!你最近都收了些什么玩意儿!”

“二楼新到的东西你可别乱碰……”

陆季堂依旧趴在木板上刻着画,许久才反应过来——这小崽子竟叫了自己的大号!猛然抬头见二人这阵势,他吓得手一抖,将画中人的头给削了下去。

“乖乖,这一幕我都刻三天了!就差秀秀这脸了!一铺狼烟了戏,又得重头再来!”

气得扬州话都冒出来了,陆季堂索性将刻刀一扔,指着仕渊数落起来:“你逃课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怎么这次还搭上了君实?你还将人家给……咦?这不是我的倭刀吗?咦!这不是我的‘神荼’嘛!我都没碰几下,你怎么直接上身了!老谭,你怎么看的铺子!”

“祸是我闯的,怪谭掌柜作甚!”仕渊上前一步道,“我不过开个玩笑,谁知你这破锁头竟委屈了君实好久。”

“锁头?什么锁?”

陆季堂满脸疑惑地走到君实身旁,拿起那铁柄端详了片刻,一拍大腿道:“哎呀老谭,此物原来是把锁!”

老谭也上前来,在君实身上东摸摸,西拽拽,啧啧称奇:“少爷你有所不知啊,自从我们收到此物,一直没猜透它究竟作何用处,谁知今日歪打正着……”

“什么意思?”仕渊蹙起眉头。

“意思就是,我们对这铁索的了解不比你们多,自然是打不开它。”陆季堂接道,“你何不用那把刀试试看?”

仕渊亮起手中长刀,指了指刀刃上的缺口。

“可惜啊可惜……”陆季堂哀叹,也不知指得是这把刀可惜,还是被缚的君实。

君实无心插科打诨,只关心铁索本身:“四爷方才说‘神荼’?可是神荼郁垒的‘神荼’?”

“不错,正是家家户户门前贴的二门神之一,神荼。”

陆季堂抚须道,“传说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面有棵大桃树,东北的树枝间有鬼门,乃万鬼所出之地。守门者有二神,一曰神荼 ,一曰郁垒,手持苇索,若有犯事之鬼便拿苇索捆了拿去喂虎。我见这铁索柄上刻着‘神荼郁垒’四字,才简称其‘神荼’的,但也不知有何渊源。”

“那这铁链究竟是何处而来?”君实追问道。

事态有些严重,陆季堂权衡再三,终于坦言道:“事已至此,也不好瞒你们了。金国覆灭后的这些年,往北方的漕务也断了,沧望堂走了不少兄弟。他们中有一拨胆大不要命的,为了生计去明州港出海走货。谁知后来遇着一帮高丽人,带着他们倒卖私盐、在海上四处淘沙,故而被称作‘海沙帮’。有时他们会将东西放到我这里寄卖,这铁索也是其中之一。”

“居然还有这档子事儿?”仕渊惊诧不已,“难怪你二楼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此事大伯和三叔可曾知道?”

“这商号是你大伯的,海沙帮又曾经是你三叔的人,你觉得呢?”陆季堂斜睨着仕渊,“怕什么,这种物件又不会摆出来吆喝。况且海沙帮的人在海上捞金,法外之地,碍不着咱们家!”

“那海沙帮的人现在何处?可知此物何解?”君实又问。

“他们对此物也不甚了解,放下这链子就出海走人了。临走前,只说此物是从‘鬼门关’带回,似乎有点门道,嘱咐我们尽量卖个好价钱。我见其柄上刻着‘神荼郁垒’四字,才简称其‘神荼’的。不过……”

陆季堂顿了顿,又道:“老谭,之前不是有人想买这链子吗?”

谭掌柜立刻回道:“不错,确实有人来过,还来了两次,是个道士。海沙帮的人前脚刚走,那道士后脚便来了。”

“那道士何名何号,长得什么模样?”仕渊问道。

“那老道士硬是不报大名,穿身又脏又旧的褐黄道袍,背着好几个葫芦。长相嘛……双目外突,秃脑门上尽是麻子!一张大嘴,两根稀疏的髭须,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南方话一会儿北方话。”

谭掌柜回忆道,“他先后来了两次,第一次来是腊月中旬,旁的字画文玩看都没看,一进来就点名要那铁索。我随便喊了个价,他银子不够,撒泼打滚了好一阵,见我要去找巡尉便溜了。谁知前些天他又来了,这次钱倒是带够了,但为了这拴狗都嫌寒碜的链子来两次,看来是真稀罕!所以这次我就……就坐地起价了。”

“奸商!甚么叫拴狗都嫌寒碜?”仕渊气骂道,“这一拴就拴了我这神童小堂叔,你可痛快了?”

“痛快,还得是老谭!”陆季堂拍了拍谭掌柜,乐道,“我平日便看不惯那些江湖道人!成日拿些见不得人的伎俩招摇撞骗、满嘴胡诌!所以……你管他要价几何啊?”

“四爷抬举!”谭掌柜贼眉鼠眼地比了根手指头,“要价一百两,少一文不卖!”

仕渊翻了个白眼,将君实拉到一旁:“你先别急,这道士八成懂点门道,保不齐过几日还会再来。我们先试试其他法子,看能不能撬开这锁链!”

趁二位‘奸商’乐作一团之际,仕渊从柜台摸走了二十两票子,对君实耳语了一句“这是那奸商欠我们的”后,离开了坤珑阁。

要解这锁链,必然得请能工巧匠。二人出了东关街,直奔风箱巷的一众铁铺。

风箱巷里尽是烘炉铁灰,空气污浊,炙热难挡。仕渊不想挨家挨户问,便站在巷子口悬赏五两银子。

巷内的铁匠们见五两银子只是解个链子,都凑了上来。可惜他们使出浑身解数,连火钳子都招呼上了,依旧拿这铁索没有办法,末了还将君实的衣服烧了个洞,最后只得请坐镇巷内的汤老师傅父出马。

汤师傅号称‘汤千钧’,意即自己打过三万斤铁。此人黝黑的面皮烧得斑驳,摩挲着铁索研究了半天,方道这不是纯铁所制,而是掺杂了某种罕见金料。可惜他铸锁不在话下,开锁却无能为力。

仕渊也不轻易罢休,又找了间锁匠铺询问。

锁匠对着锁链捣鼓了好一阵,依旧毫无成效,便解释道这两个把柄套得太紧,普通的金钩根本进不去,进去了也活动不开。他建议二人去干脆去找铁匠把它钳开,仕渊无奈地看了眼君实,苦笑道他二人正是从那风箱巷来的。

锁匠随即表示自己才疏学浅,爱莫能助,这等奇锁怕是得由‘两河盗圣’这种级别人物出马,但老爷子并不是寻常人想见就能见的。

仕渊听锁匠这口气,似乎知道那盗圣身在何处,于是拿出了那五两银子,好求歹求让锁匠将带自己去见盗圣。锁匠磨不过仕渊,又着实眼馋那银子,终于收了钱,应承下来。

二人跟着锁匠过了通泗桥,往城西南方向去。一路上,他们饶有兴致地聊起了盗圣的事迹。

原来盗圣名曰时不讳,据传是‘鼓上蚤’时迁的后人、四代单传的梁上君子,好劫富济贫。

天兴年间,蒙人围攻开封府时加入了民间义军,可惜废了一只腿,只得金盆洗手,南迁后便开始收弟子当起了祖师爷。因其一生辗转汴河与淮河一带,故称‘两河盗圣’。如今在扬州城西南隐居,颐养天年。

三人敲了敲时不讳家门,在小院内恭候。院中无旁人,只有一金毛犬作伴。石砖上青苔满布,围墙破损不堪——这摸了无数金银财宝的盗圣家,竟一贫如洗。

一炷香后,有个老头子出来应门,并邀众人席地而坐。待锁匠寒暄引荐几句后,二人才知眼前这平平无奇的小老头,正是传说中的‘盗圣’时不讳。

时不讳手执蒲扇、足蹬麻鞋,身形比平常人要瘦小许多,走路一瘸一拐。长相毫无特色,甚至与人对面而坐时,目光都不会在他身上多流连半刻。

他似醒非醒地乜斜了君实两眼,拿起蒲扇点了点锁链,道:“邪门玩意,让这书生活受罪喽……”

盗圣开门见山,仕渊恭敬地行了个礼,解释了来意。

闻言,老头儿抬了抬屁股,从席子边缘抽出根草秆,对着那锁头戳戳点点了一番,摇头道:“可惜老东西我只会溜门撬锁,不懂这机关工巧啊……”

叹息间,时不讳一扔草杆,起身钻回了里屋。

三人以为盗圣这是要拿出祖传的金钩来再试一番,谁知等了许久,竟听一阵鼾声传来。

老人家这是闭门谢客了。

锁匠连忙道歉,说祖师爷向来不爱与富贵官宦人家打交道,仕渊也回道:“不打紧,至少知道了这不是寻常的锁,而是机关术。”

君实听那盗圣如此言语,反而有些忧虑:这机关术精妙,全靠设计之人的巧思推演,外人实在难解。扬州城虽大,却不见得有精于如此机关的高人,自己怕是一时无法脱困了。

二人回府后,已是日沉之时。

不出所料,仕渊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大伯罚跪于香堂列祖列宗牌位之前——顶撞山长一个时辰,逃学一个时辰,欺负君实又是一个时辰,数罪并罚。

君实则被三叔连夜带去沧望堂,试遍了各路兵器,依然无解。

府内上下为君实的事忙活得焦头烂额,全然忘了仕渊还在香堂。他一直跪到二更天也不见有人来,索性直接卧倒在香堂里睡大觉。一闭眼就梦见君实满身铁索、步履蹒跚地拖着辆太平车,车上坐满了列祖列宗,不停地数落着自己。

清早,大伯又手书钧帖一封,并五十两票子一齐封了起来,让仕渊带君实去城内军器所,请提点官想想办法。

那提点官初上任,见是尚书郎家有求于他,立马着监造官带二人去作坊找了兵匠,也没收那银票,算是卖个顺水人情。只可惜作坊兵匠多半都是汤千钧的徒弟——师父解决不了的难题,徒弟也无能为力。不仅火钳,连王水都招呼上了,那铁索依旧烧不透、熔不断,甚是邪门。

民间匠人试过了,江湖高人找过了,连官府军司都求过了,铁索依旧在君实身上缠得紧。二人回到府内,并肩坐在落花铺满的石阶上,默默无言。

君实出神地望着坡前的石碑石鳌,心道离八月秋闱只剩四个月。他如今铺不了纸、握不了笔,又如何能‘杏苑及第’?

仕渊也是垂头丧气。他长这么大,虽不至于能呼风唤雨,但想办的事儿、想解决的难题,只需花个钱求个人,没有办不成的。怎知一次无心的嬉闹,竟让他束手无策。

他心中有愧于君实,但道歉已经于事无补了。见君实蜷在一旁黯然神伤,他故作潇洒道:“人生不如意,当浮一大白!君实,我让书琼姐给你拿点酒?”

书琼是仕渊的贴身丫鬟,但这提议显然无法打动君实。

“不愿喝酒的话……”仕渊掏出了军器所提点官退回的五十两银票,在君实眼前抖了抖,“小爷带你去逛逛街?”

君实下巴搭在膝盖上,沉默得让仕渊愈发愧疚。

“我的好堂叔哟,小侄知错了!你不是常说君子应有庙堂之量,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我们拿这五十两出去消遣消遣,没准儿吃吃喝喝间下一步对策就——”

“涌春楼的酒怎样?”

君实忽然抬头,双眸清澈宁静,让仕渊一怔:“啊?”

“我先前答应过陪你去涌春楼。”

君实趔趄着站起来,铁索下的筋骨‘咔拉’作响,“把那五十两票子还回去,我有钱。”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