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不咸 第15章 碧海之东（一）

星辰大海直到日出东方。飞行了一夜，南妞在小奇背上昏昏欲睡。“还有多远？”南妞睡意朦胧地问道。

“这蓬莱仙岛在归墟是无根之岛，由几只巨龟驮行，行踪不定，路程多远不好判断。”小奇答道。

“归墟几万里，那找寻蓬莱仙岛岂不是大海捞针一样。”南妞此刻清醒了许多。

“等下到了归墟，我们要先找那只西王母的青鸟，跟着青鸟就能找到蓬莱仙岛了。”小奇慢悠悠说道。

“茫茫归墟找一只鸟岂不是比找一座岛还要难上千万倍？”南妞更疑惑了。

“不会，那青鸟是西王母特使，它每天往返昆仑山和蓬莱仙岛为西王母取药材，与众仙君传递讯息，中途它会停在鲲的背脊上休息两次。”小奇平静地说道。

“那鲲又怎么找？”

“鲲会来找我！到了归墟，你只管抓紧我就好，我定把你带到那蓬莱仙岛上。”小奇继续回道。

南妞不再问，她信任小奇。

很快，前方海面颜色变深，浪头翻滚，卷起一排排巨大的白花。

“归墟到了！抓稳！”小奇突然严肃地说道。

南妞俯身趴在虎背上，双腿夹紧虎肋，双臂去环抱虎颈，她突然意识到小奇已不是以前的小虎，他长大了，身躯如此矫健庞大，她的双臂已无法环抱住他的脖颈。

那归墟的海面上一个接一个的漩涡，哪有鱼的影子。这时，小奇发出一串有规律的长啸，这声音穿透力很强，似乎能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然后他停下来，开始在原地盘旋，海面依旧波涛翻滚，漩涡似一个个大大的旋转的漏斗，有些可怕。

小奇又反复长啸几声，然后继续在原地上空盘旋。

过了好一会儿，南妞似乎听到了“沙沙”的声音，弱弱的，从远处传来，接着变成一声声尖锐的鸣叫，声音空灵而孤寂，是的，孤寂。在这样的海面发出这样的声音会打在心上，空洞洞让人心疼。

“它们来了！”小奇肯定地说，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先是一个个晶莹的蓝色的点在海面上下浮动，慢慢地越来越近，南妞看清了，那是一条条庞大的鱼，在海面一浮一潜，前面那只尤其大。

到了近处，小奇又长啸了一声，像是在和那为首的大鱼打招呼。

那大鱼突然跃出海面直立翻转，那长长的前鳍似两只巨大的羽翼，鱼嘴宽大，鱼肚白色，鱼背黑色，通体闪着晶莹的蓝色点点的光，它飞到小奇面前，扇动长长的前鳍，那庞大的身躯让小奇略显渺小。

很明显这鲲与小奇熟识，它见到小奇是开心的。

“你的家族越来越兴旺了，蓝王”小奇先与那大鱼打招呼。

“几百年不见了，你还好吗？凛王，我以为你不会再来归墟。”那鲲身躯庞大，声音却很清朗。

“这不是来了。”小奇没有详细回答，接着说道，“我要带我的小主人去寻蓬莱仙岛，今日青鸟可曾来过？”

“尚未到达，蓬莱仙岛的方位实时变幻，我也不甚清楚，你随我来，那青鸟一般午后尚会寻来。”

说着翻身一头扎进海里，泛起层层巨浪，那漩涡对鲲毫无影响，它们自如地在这不平静的归墟漫游。这叫蓝王的鲲带着鲲群朝着他们游来的方向游去，然后蓝王腾出海面，扇动宽阔的鳍，竟像一只巨鸟一样飞行起来。身后的鲲群紧随其后，逐一跃出水面腾空飞起，辽阔的鲲群在空中飞翔，海面的浪花被震动得逆向推开，一层压倒一层，鲲身上晶莹的蓝色光点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南妞还从未见过如此宏大的场面。

“凛王，凛王。”南妞在心里默念，不知小奇是哪一族的王，她只记得初见小奇时那只小老虎的模样，难以想象小奇在来到不咸山之前是怎样的威风。

飞行一阵，那鲲群又由蓝王带领逐一潜入海里，一腾一潜地游着。小奇紧跟鲲群飞行，速度比平时快很多。

一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划破天际，那叫声纯净悠然，在这汹涌的海面上竟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再几声婉转的啼鸣清清巧巧，高低错落，一应一和，连成一串，美妙至极。

想必是那青鸟来了，那鲲群游动缓慢起来，不再浮潜游动，而是背脊浮出水面，轻轻游动。

果然，青鸟来了，而且是两只青鸟，红嘴蓝羽，泛着五彩光泽，在鲲群上方啼叫盘旋后，落于蓝王的背脊。

然后转头用红色的喙整理羽翼，脖颈儿，翅膀，尾巴，抖动那漂亮的羽毛，最后单脚站立小憩，应是飞了太久有些疲乏。整个归墟都随之安静下来。

小奇在鲲群后远远地跟飞着。午后阳光温煦，西王母的青鸟才有此等待遇。

日渐西斜，两只鸟伸展羽翼，似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轻叫了一声振翅飞去。小奇马上跟飞过去，回头对那蓝王鲲说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凛王！”蓝王鲲目送着小奇飞去的方向，直到小奇消失在视野中，蓝王才带着他的鲲群潜入深海。

小奇跟随着那对青鸟时而直行，时而转弯，时而盘旋，在太阳即将落山之际，终于追随他们穿过一片浓雾，眼前所见与雾外情景完全不同。

南妞俯视：风平浪静的海面，飘浮着一层薄纱样的雾霭，一座圆形岛屿，森林叠翠，岛上有山，山顶有吊桥连着另一座悬浮的小山，小山顶又错落地叠加着另一座小仙山，山上有大大小小的瀑布飞流而下，果然是仙岛。

但见那青鸟盘旋着然后俯冲下去，直接飞入仙岛，隐入那碧绿之中。

“我们到了”小奇说着也俯冲下去，降落在蓬莱仙岛的入口金殿处。

南妞从小奇身上下来，小奇又是一道白光幻成人形，一袭白衣绣着金边，倒有些仙人气质，与这蓬莱仙岛甚是匹配。

抬头望去，这蓬莱仙岛的亭台楼阁也都是白色镶金，有仙鹤在空中飞来飞去，有仙人站在仙鹤背上飞行，也有仙人腾云驾雾从这一山飞到那一山。

那神仙都是白衣飘飘，清雅淡然。

“我们上去吧。”小奇说道。

只见眼前长长的白玉石阶通向山顶处的楼阁殿宇。

“好。”南妞口中答道，心里却没准备好一样有些紧张。小奇走上石阶，回身伸出手，看着南妞，给她勇气。

南妞自然地把手搭在小奇手腕处，大步拾阶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