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随着带路的差役来到了他们被劫走官俸的地方。
“就是这里。”
仔细检查了打斗过的场地后,我们沿着地上的车轮印和脚步印迹小心地追寻着。从小长于自然界的凤儿,对蛛丝马迹的洞察力特别敏锐。
“你们可知这伙盗匪落脚的据点在哪?”凤儿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是一伙流动的盗匪,没有固定的据点。朝廷也曾想剿灭这群贼人,可流动作战的盗匪不同山头上的贼人,想逮住他们简直就是猫抓耗子。况且这群匪徒狡猾得很也凶恶得很,官家拿他们着实没有办法。”李大哥应道。
当我们追寻着足迹行至一片密林处时,我们止了步。密林是最容易设下埋伏的地方。驻足密林外,众人都有些犹豫了。
“这……”李大哥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曹大哥。
“留几个兄弟在林外守着。”曹大哥抽出了腰间的官刀,而后对着众兄弟问道,“谁愿意随我入林?”
几个兄弟踌躇了片刻。但最后还是一个个拔刀应声。
“我去。”
“我去。”
“我也去。”
见状,我赶忙插话道:“有劳兄弟们在林外守着。”我向凤儿瞥了一眼,“还是我俩随曹大哥走一趟吧!”
“不用。”那年轻的差役应声道,“哪有我们几个大男人在林外守候,让两个姑娘入林冒险的?我们陪曹大哥进去,你们在外面守候。”
这小伙子本是好意,可惜却惹得身边的凤儿一声冷笑。
凤儿将手中的降狼剑一晃,而后她持着降狼剑的右手猛然一松,还未待降狼剑开始下落,她便手臂一翻,执住了剑柄,抽出了长剑。寒光耀眼,众人还未看清凤儿的动作,那“小豹”手腕一抖,一个漂亮的剑花在她的手中绽放。随即她右腿一抬,用足尖将那即将落地的剑鞘轻轻一挑。剑鞘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奇妙的弧线,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凤儿的左掌中。
众人对凤儿露上的这一手雕虫小技叹为观止。
随后,凤儿用剑尖点指着那一行官差强横地命令道:“你们,在这守着。”
钱压奴辈手,艺压当行人。见识了凤儿的身手,这一行差役通通噤声了。
“姑娘好身手啊!”只听得曹大哥一声长笑。而后他侧首对身旁的李大哥说道,“李兄弟,你和几个兄弟在外面守着。我带几个人进去吧!”随即,曹大哥又转头对着我和凤儿说道:“有劳二位姑娘陪在下走一趟吧!”
“曹大哥不必客气。”我解下腰间的长鞭,冲他点了点头。
我与凤儿随着曹大哥和几名差役步入了密林。才行了不久,我们就发现了运载官俸的马车。可惜马已经没了。
“他们应该就在附近。”曹大哥环顾着四周。“我们小心些。”
以防埋伏,众人放慢了脚步徐徐前进。
我一边前行,一边仔细聆听着周围的一切。
“嗖!”一支冷箭猛然向我们袭来。
众人凛然,纷纷向后退了半步。
声已入耳,箭随即而至。只见那支冷箭就钉在了曹大哥足尖前方一尺处的地面中。
曹大哥领队走在前面。我和凤儿在他身后左右。看了看入土的箭,我断定射箭的人并不想伤人。
“尔等休要再前行。不听劝告者,小心性命。”
这绝对不是恐吓,这是警告。我们在明,贼人在暗。他们若想取我们性命并不是难事。可杀人之前还能给予警告的,说明对方并不想杀人,或者对方并不想开战。
曹大哥和兄弟们都有些踌躇了。毕竟,危险摆在面前能做到不畏怯的人并不多。
“哼!”身边的“小豹”一声冷笑,她才不理会什么警告呢!“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
说罢!她绕过了曹大哥阔步前行。
“凤儿。”见到她欲涉险,我赶忙疾步跟上。
“战姑娘,白姑娘。”曹大哥想唤住我俩,可以那只“小豹”傲岸的性格是从来不会不战而退的。而我,是不会任她独自犯险的。
身后的曹大哥无奈,却也不得不跟了上来。
“嗖!嗖!”两只羽箭迎面袭来,这一次是真的直接往凤儿身上招呼。
凤儿不慌不忙,以她的身手,斩落两只羽箭,易如反掌。
“唰!唰!”两道寒光将来箭斩落在地。
我的听觉异常灵敏,循着来箭的声音,我找到了射暗箭的人。凤儿的听觉和眼力比我要强上许多。我都能找到的敌人,凤儿又岂能做不到?
我和凤儿同时发现了目标,盯住了暴露的两名男子。凤儿左唇微扬,邪笑展现。这神情像是见到了猎物。
被发现后,那两个男子继续弯弓搭箭。这一次,他们把射杀的目标变成了我,两支羽箭疾速向我袭来。
就在我欲转身闪躲之际,那熟悉的身影鬼魅般地飘到了我身前,而后就是降狼剑在空中划出了美妙的弧线。紧接着就是断箭落地。
亡命之徒果然是不畏强敌的。看到弓箭奈何不了我们,那两个射箭的男子不但没有逃跑,反而是弃了弓箭抄出了家伙。向我们冲了过来。
可是我身边的“小野兽”也不是吃素的。不待那两人到近前,凤儿便纵身而起,提剑迎上。
我焦心凤儿,提着长鞭也疾步紧随其后。
“啊!”当先的一个贼人嘶吼一声,举刀便砍。
白刃相击,那来人在凤儿手上两招即落败。随后的男子想相助同伴,可我的长鞭却挡住了他的助攻。
凤儿几剑挑伤对手肩头和手臂的要穴。被刺伤了软肋,与她交手的男子疼得倒地不起。而我的长鞭替凤儿争取到了片刻的时机,腾出手后的凤儿一剑将其后男子手中的刀挑落在地,紧接着凤儿抬足将那男子踢飞。
“两位姑娘,留活口。”身后的曹大哥出声喝道。
被踢飞的男子重重地摔落在地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凤儿,剑下留人。”听到了曹大哥的声音,我反应过来,赶忙制止了凤儿。
将贼人击溃,凤儿对其他的事再无兴致了。她仗剑而立,站到了一旁。
曹大哥和几位兄弟赶到了近前。将两人制住后,那年轻差役问道:“说,霹雳刀在哪?”
“哼!”
两个男子将头一侧躲开了我方视线,不言不语。
那个年轻差役抽出官刀架在了那口吐鲜血的男子脖颈上。
“想活命就赶紧说,霹雳刀在哪?”
“呸!”那男子吐了一口带着鲜血的唾液,毫不畏惧地说道,“小子,别威胁你爷爷。老子若是畏死就不劫官俸了。别指望老子出卖兄弟。你们若是有点义气,就给老子来个痛快的。老子迈进鬼门关也会对你道声谢的。”
两个男子虽然身受重伤又成了俘虏,却也当真是条铁汉。
“你……你找死。”那持刀的年轻差役有些急了,真的举刀要砍了那暴徒。
“住手。”曹大哥厉声制止。
“我们无意取你们性命,只是我们的兄弟还在你们的人手上。我们前来也只是为了救人,只要我们的人平安无恙,我们不会难为你们的。”曹大哥缓了口气对着那两名贼人诚恳地说道。
“哼!鬼才信你们的话。”那被伤了要穴的男子恨恨地骂道。“乡军想抓我们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又劫了你们的官俸,我不信你们只是为了救人。你们要杀便杀,莫要多言,休想哄骗我们出卖弟兄。”
“是条硬汉,可惜做了盗匪。”曹大哥摇头叹息道,“这份气概若是用在战场上,二位该是英雄的。可惜二位偏偏做了盗匪,只敢在自家人面前挺直腰杆。”
“呸!爷爷才不是只会欺负同胞的软骨头,见了女真鞑子,爷爷照样是条好汉。”那口吐鲜血的男子露出了一脸的不屑。
“是好汉为何不去从戎杀敌,偏偏在自家地盘上耀武扬威?”凤儿听不下去了,当即斥责卧倒在地的两位好汉。
“盘剥百姓的狗官们比金贼更可恶。我们抢了官俸也是拿回咱们白丁自己用血和汗耕种的口粮。我不觉得我们有错。”那伤了要穴的男子忍着疼痛骂道。“反倒是你们。”那男子手指着我们恨恨地道,“你们这些朝廷鹰犬,为虎作伥。还满口仁义道德地指责我们。你们凭什么?朝廷鱼肉百姓,还把我们当成刁民。凭什么?你们凭什么?”口舌上的痛快好似疗伤的良药一般,那男子神情中的痛苦瞬间被愤怒代替,疼痛感好似也有所缓解。
被问得哑口无言,我有些汗颜。我不想见他们再受苦,当即俯下身去封住了那两人的穴道。
我从怀里掏出来了伤药给那伤了要穴的男子做了简单的包扎。同时又递给那口吐鲜血的男子一粒调理内伤的丹药。
“哼!”那男子将头一侧不接受我的好意。
“这药没毒,你放心服用便是。”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有毒没毒我也不吃。”这汉子犟得很。
“你这人怎的这般不识好歹。现下我们若想杀你不费吹灰之力,焉用下毒?”那名年差役冲那男子呵斥道,随后他又对我说道,“战姑娘,这莽夫消受不了你的善举。咱不用可怜他了。他既然想当好汉,那我成全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