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怕她做出别的什么傻事来,俱在清风阁守着,决定先观望观望再做打算。
日影西移,白淙估摸着她将醒,在荷塘摘些莲子和荷叶,又弄些粟米来,熬了一锅粟米莲子粥。
果然,粥还没完全好,姒晨被肚子叫醒了。
白洺欢呼,姒晨瞥见白淙也在,很尴尬。
但香喷喷的粥端上来后,也不知道多少日不曾进过热食的她顿时管不得其他,三下两除二把这婉滚烫的粥吃完,又一脸讨好地示意白洺再给一碗。
白洺又气又好笑:“还挺烫的,你慢点,还有很多呢!”
但还是很快地又给她盛了一碗。此时,姒晨有了一碗粥垫着,没再狼吞虎咽。细细尝来,觉得这粥十分奇异,如碧波上的行舟,清风绿水,一股淡淡荷香,不甜不腻,不由大赞:“这粥太好吃了!白洺,你真是太厉害了!改日你教教我!”
白洺见赞并未高兴,反而惭愧地瞥了眼白淙:“我不会做,这是我哥哥做的。”
姒晨咯噔一下,这马屁又拍到别的地方去了!悄悄觑向白淙,白淙正自顾自地喝着茶,丝毫没理会她的打算。
姒晨向来未生火,更无茶叶,他倒会生活,也不怕麻烦。
所谓吃人嘴软,虽然很不想和他打交道,此刻也只能虚与委蛇一句:“没想到大师兄不仅医术了得,厨艺也这般出众!”
“我大哥,当然厉害了!”白洺毫不避讳地赞道,比别人夸赞她,激动多了。
“我看你至少有八、九日不曾饮食了,这是为何?”白淙却似乎没听到夸赞一般,随口问了句。
“□□日?”姒晨苦笑,心内默默算着她一口气看完的那些内容想来似乎也确实需要那么些时日,可这话如何说,说了也没人信。
“我减肥。”
白洺不敢置信,就她这弱柳扶风,盈盈寸腰,还要减肥?
白淙淡定多了,只是又问了句:“我看你这清风阁没有生过火的痕迹,你已修到奠仙境,要隔绝人间烟火了?”
姒晨不由得脸有些微红起来,没有接话。
所谓打人不打脸,白淙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真的不怕被人揍吗!
“姒晨,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白洺见白淙弯弯绕绕,毫无效果,便直言道,“你说,我定会帮你的。”
“我没事。”
白洺见她不松口,这清风阁又偏,下次还不知怎样呢,便劝道:“要不你搬去与我同住?”
但是姒晨一来真爱这清风阁,二来这里还有寒潭在,她当然不肯离开,慌忙拒绝:“不用。我住这里挺好。”
白淙见她仍没有一句实话,心中不喜,不再说些什么,携着白洺离去了。
这边姒晨直把那一锅粥喝了个精光,还不觉得饱,不由得抱怨起白淙小气,好不容易熬次粥,也不挑个大点的锅。
只得将就着半饱的状态,拾掇了一大桶热水,清清爽爽洗了个澡,甚是心满意足地睡了。
第二日起来,便觉得好多了,暗暗自戒,再不能犯如此愚蠢的错误了。但是看着眼前的干粮,她又伤神了,怎么叫她咽下去!
只得闭着眼睛,强行胡乱吃了些。
踏进后院,扒开紫藤萝,穿过崎岖黑洞,来到那寒潭边上。此时姒晨对这水已经有所了解,不由得暗暗为上次的谨慎称幸。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厚垫,择了潭边一个较为干燥的地方盘坐了下来。
一时气静神凝,引着水之力流转于寒潭面上的水波进入体内改造身体肌肤。
有了上次的教训,姒晨修炼的时候会留意时辰,估摸着黄昏时候,便出寒潭,回到西厢,练剑,看医书,事情繁多,却也自在。
这么过了月余,医书看得差不多了。觉着纸上谈兵不是长久之计,便思量着去采些药,尝试制作一些简单的丹药。
确定好药方,药材生长地后,姒晨在一日清晨里踏着熹微晨光朝白羽宗后山走去。
沿着白羽宗宗门地图走去,还未到后山,便见了一片开阔而广大的药田,穿过药田,便是白羽宗后山群山。
药田由外门打理,种植得是世上一应常用药材,供宗门制作外售的丹药。后山一片山群,经白羽宗数千年经营,野生着世上各种药材,主供内门学医炼药之用。
姒晨打算先尝试炼制最简单的养生丹,她不贪,没想着今天就将所有药材寻齐。只从山脚走去,各处细看,一来对照着书籍学习辨认,二来大概了解下药材的基本分布,以备后用。
林深境幽,在不经意处总能见到几株药材,十分有趣。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起身看看地势,应是半山腰了,透过枝叶的光线已带着夕阳所特有的黄晕,不觉已是傍晚。姒晨没打算在山中过夜,药材未全,虽有些遗憾,却还是准备下山。
可就在这时,蓦得从一片树丛后钻出个人来,吓了她一大跳。
见那人穿着内宗服饰,背着药篓,看见姒晨,立即显出笑来。可姒晨瞥见他腰间悬挂的绿棕黑三色彩羽,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四长老凝眸的亲传弟子!
毫不迟疑,抬脚准备离开。
不料,那人追上前来,笑嘻嘻道:“这位可是姒晨师妹?师妹可是要寻什么药材,我对这一片很熟悉,可以帮师妹找的。”
姒晨见他靠近,忙避开些,嘴里致歉道:“我就看看,不劳师兄费心了。”
“三长老常年在外,师妹也没个人指点,师妹若是有不懂的,尽可以问我的。”那人无视姒晨拒人千里,殷勤向前,药篓里的药香,若有若无。
姒晨皱眉,施展身手,连连急退,怒道:“我师父确实少在宗门,但是该教的都不曾落下。你我同门,师兄如此做,是不是太卑鄙了些?”
那人被揭穿,却也不恼,反而赞道:“师妹果然聪慧过人!”
姒晨不喜此人,他是毒一派,采摘些损人神志的迷情草本没什么可厚非的,但谁知他是想做什么。便不欲与他周旋,道了句“告辞”,便施展身手朝山下去。
可身体才动,却顿感身后有变。对方是使毒的高手,姒晨不敢轻敌。玄辰立出,脚踏斜枝,反身劈将过去。却不料,那人却毫无所动,只笑盈盈站在那里看着她。
姒晨全力一剑,他手中扇子一展,便挡了下来,身子纹丝未动。脸上浅笑,嘴里却怒斥:“姒师妹,我今日实在有事不能帮你,你怎能这般欺人太甚!”
姒晨不由深深皱眉,事情实在怪异!她刚才明明感知到有攻击袭来,为何又突然散了?
他为何又要说这样的话?
可也就在这时,渐渐靠近的脚步声让她明白了他为何要这么做。
年诺循声过来,见二人,笑着打招呼道:“陈师弟,姒师妹。”
“年师兄!”陈素像看到救星一般,欣然道,“你来得正好,姒师妹有事请你帮忙!”
年诺看向姒晨,姒晨闷声道:“没有!”
说完后,见那人笑得更加灿烂了,顿时恍然:她又中计了!郁闷至极,再不想呆在这里,忙使出身手朝山下奔去。
出了山,视野顿时开阔,心中郁气这才消散了几分。夕阳铺道,药田的小路上三三俩俩走着许多内宗子弟,谈笑之声不绝于耳。静谧闲适得如画轴一般的美景,让她的不快彻底地消散了。
虽是不识,但是她还是微笑地同所有相遇的人打招呼。
“你个不要脸的,给我站住!”
一声厉斥,如一柄犀利的长剑,将和谐美好的田园画卷彻底撕毁。路上之人纷纷停下朝后看去。
姒晨亦循声朝后看去,只见一女子提剑怒冲冲从山中出来,本以为有热闹看了。却不料那女子施展身法,疾奔而来,将剑指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