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全见季禺似又要发火,忙不迭抱着画跑下楼,走到楼外,玉全摊来画中袅姿仙葩看了一眼,有些无奈道“这么好的画,若是烧了多可惜,还是扔到外间,有同道捡了去珍藏,也不付这一副妙笔水墨…”
见玉全跑下楼去,季禺摇了摇头,眉间微皱,疑虑道“贫道也算阅尽元辰楼的经书,图谱,这画明显似女子或柔心男儿所作,求道者,意志刚强果敢,这经阁也没有坤道女冠,却又如何多出这么一幅画来,若不是笔墨鲜艳,贫道都会以为是那卷经中的前古异草插图了”
“这画有些不对,像清灵之炁,却又夹杂男女交媣之浊气,但又无妖魔之恶浊之气”
季禺心中恍惚升起熟悉之感,只是失了法力,也辩不的寰宇诸炁,只是随着积年修行读经,虽无法力神通,但道行却愈有进益。xiaodiaodayacom
有时似乎是神而明之般,很多东西都略微有些感觉,这种感觉不是什么第六,第七感,反而是些心血来潮,观微风而知秋意,皆为经验积累,神异难言,却又有迹可循,仙家称为:道行。
季禺只是略微沉吟半晌,按下心中疑虑,上三楼翻看异志闲谈。
随后的日子恢复了平静,依旧是季禺典经阅卷,玉全归纳整理,季禺四时炼剑不辍,养炼精神,玉全兴致来了偶尔也跟季禺打两趟拳。
却说玉合自把画扔了,心中却总有一种莫名的好奇,玉合是碧游宫内仙师从海外带的一批弟子,除了来蓬莱见识过一次骑鹤飞天外,还从未见过其他神异。
对于那幅能自己上墙的画,心中总是不住回想,这几日更是夜不能寐,连早晚功课都不住走神,玉全心中暗思:“这幅画如此神异,还敢上墙与祖师并受香火,莫不是什么天府奇珍落入凡尘,若真如此,那岂不是贫道的机缘到了么…”
这一日玉全作完早课,终究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朝季禺打了个招呼道“玉枢道爷…弟子出去走走,稍后就回来”
季禺面对祖师像,盘于蒲团跌坐,闻言闭着眼睛,摆了摆手道“自去吧…自去吧,顺带去经殿司去吧太玄部经给贫道拿过来…”
玉全转身答应一声,急匆匆跑下楼去,先拿着季禺的条子去经殿司找到静玄,领了一大摞经书抱着往回走。
走到元辰楼数十步外,季禺常期炼剑的一片柳叶林中,把经书一扔,四处转悠见着一块菱形石缝,伸手进去一摸,玉全脸上一喜道“这画儿果然和贫道有缘,我放在这石缝中好几天了,也不见别人取走…嘻嘻”
玉全左右瞧了一下,害怕季禺过来看见,便把道袍斜襟撩开,把画卷了,塞入衣领,弄得鼓鼓囊囊,玉全想了想,把一摞经书磊整齐抱在胸口,正好遮挡住衣领,这才的疾步走回元辰楼中。
刚进大门就见季禺正在翻阅一楼经书,嘴里还念念叨叨,作思索状,玉全见此连忙抱着经书跑上楼,把经书放在季禺平常写字的书案上,连忙跑到自己房间,紧闭了房门。
玉全背靠房门,连忙把画掏出展开,果然是仙花开的绰约,栩栩如生,直如亲眼所见一般,不一会儿只听外面传来季禺的“登…登…登”上楼声,玉全连忙打开床榻,把画儿埋在被窝里。
开门出去,见季禺正默默在书案上看经,玉全松了口气,若无其事的朝季禺道“道爷…我先下去浇花儿了”
见季禺颔首,玉全放稳脚步,下了一楼,只是玉全整天都心不在焉,心心念着被窝里那幅好像会自走路的画儿,玉全提着水壶一边儿往盆景浇水,一边癔想道:
“这幅画会不会是仙画呢,像凡间传说那般里面住着神仙,仙女,若真如此就好了,我出来这么多年,在蓬莱也不少时日,还没见过几回神仙呢,若是神仙传我个法术就更好了,嘻嘻…我也不用清苦持戒修行了…”
玉全不住联想,自己不会就是神怪传说中的主角吧,哪些人不都是偶然得到仙缘,然后修成仙人,斩妖除魔,名传万代…
想着想着玉全嘴角不禁裂出笑意,正自幻想神仙事,脑袋瓜忽然被拍了一巴掌,玉全差点都要来一句“何方妖孽,胆敢拍本大仙的头”刚要出口,身后传来季禺的声音“哎哎…哎,小子你是想把贫道的花儿给溺死吗?”
玉全幻想瞬间破碎,垂头一看整个花盆里的泥沙都被水泡起来了,连忙把壶口抬起,见是季禺抱着剑展在身后,连忙一礼道“道爷你这是又要练剑打拳去呀…”
“废话…不练剑难道练你呀,真是的,浇个花儿都浇不好,这株玉兰花可是方丈送的,若是被你溺死了,你就把经楼的书都给我抄一遍,不抄完不准出元辰楼”季禺翻了个白眼,恐吓玉全道。
玉全一听要抄整个元辰楼的书,不禁吓得一抖,连忙丢下水壶试着抢救玉兰花,季禺见此揶揄一笑抗着宝剑转身走了,边走边摇头叹道“这小子,莫不是思春了,怎的整日心不在焉,若不敲打,恐怕初真十戒难持,误了修行事小,失了仙缘事大呀,唉…”
季禺来到元辰楼数十步外,一片柳林空地之中,先打了两趟熊经鸟申,活动活动筋骨后,方才开始演练剑术。
季禺剑术经过多年苦习不辍的熬练,早已今非昔比,辗转腾挪,劈撩崩刺,把宝剑舞得似纺车儿一般,剑光闪烁如轮转,水泼不进。
初时剑势散乱,而后剑光虚转不见其势,开先杀气极重望似气势汹汹,后来细微收敛,剑术愈发出神。
自入蓬莱后虽然剑术日益精进,但季禺也未再与人放过对,也不知如何,只是一把手中清虹愈发清透,到最后渐甄至化境,一息之间能出剑数次,剑光闪烁间,凋花飞叶落地时已是两截。
其实闲来阅读整理经书,季禺也研读理解,包括一些游记,异志也时时阅读。
尤其是在不断阅读道经的过程中,季禺也逐渐升华,心头总有一丝丝尘浊扫落,整个人越发通透,懂得道理越多,识破诸般虚假烦恼,心中也无欢自喜。
此欢乐不是为某事而喜,而是一种如道经中上古天真之辈一般,渐渐忘却忧虑烦恼,心如明镜,自然的喜意棉棉,时常都处在一种由内而外的饱满精神欢喜,精气神也愈发茁壮,而通时一种乾清炁也渐渐生于紫府,缓缓扫散内贼阴魔,使人不生妄念。
………
伴随着玉全莫名的期待感,时间到了晚上,晚课作罢,季禺二人各自回放休息,玉全合衣而眠,睁着眼睛望向窗外月光缓缓升起到天中。
估计季禺已经熟睡,玉全迫不及待的卷开铺盖,掏出那幅“仙画”,迎着月光照澈,玉全低声朝画儿喃喃道“画仙…画仙,你快出来吧,我知道你躲于画中,道爷已经睡着了,你快出来吧”
玉全叫了半天,也不见画有甚反应,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吧自语道“我看志异上说,有一类异宝,也不须要仙家法咒催使,只要以精血化入异宝,便可祭炼,嗯…有可能是这样的…”
玉全用呲牙咧嘴的把右手食指咬了一个小口,用左手挤压,把血滴到了画上,奇怪的是血竟然从纸画上面滴滴滚落于地。
玉全面露诧异之色,用手摸摸依旧鲜艳光洁的“仙画”虽然滴血不成,但玉全反而更加高兴,自信道“我猜的没错,这画果然是异宝,竟然能避水…怕是一件好宝贝”
玉全神色忽然一愣,似是想到些什么,有些犹豫不诀道“这幅画如此神异,要不要给道爷一起分享呢,毕竟道爷对我也挺照顾的,我若得了机缘,也不好忘了他呀…”
“还是先不要让他知道,道爷可是个老顽固,若知晓了此事,没准又要责罚我,还要把画给仍了,还是我自己先研究好这画的异能,再给他知道,那时他也没话可说了”犹豫半晌玉全把神色一定喃喃道,转而又神色兴奋道:
“若是研究出什么神通仙法,我定要好好在道爷面前显摆显摆,也好打打他的脸…嘻嘻,到时候我在把仙术也传他几个,也算报他恩情”
随后玉全偷偷摸摸推开房门朝外探头看了一眼,轻手轻脚跑到祖师像前,稽首一礼拜道“祖师爷爷,弟子过来借个火啊,还请莫怪”
说罢也不管祖师答不答应,玉全缓缓扯过画的一角,放在长明灯上烧,谁知“仙画”刚放在灯火之上,轰…忽然冒起好一阵大火,须臾腾起数丈之高。
玉全吓了个倒跌,整张画瞬间燃烧,火焰趁势而起,从祖师像烧起,这股无名之火腾腾燃烧,哗哗啦啦,似有鬼神暗助一般,转眼间整个二楼浓烟滚滚而起。
“啊…快…道爷着火了…着火了,快起来…”玉全惊慌转身用桌案蒲团试图拍灭火焰,却不想打了半天火却越来越大。
烧得玉全浑身漆黑,正自扑打火焰,脑后衣领被一只有力大手捏住,倒拽着玉全往楼下跑。
玉全转头一看,眼泪都快下来了,却不正是季禺领着他到处找出口么。
火势浓烟一起,季禺就疑惑睁眼,听见玉全呼喊,季禺只穿了白色内衬,赤着脚,把剑抱起匆忙起身推门。
刚推开门就见四处浓烟滚滚,玉全在用桌案拍火,季禺面色大变,四处明火已起,因此前失了法力,螭龙也早已挣脱咒印逃走,此火他也无法扑灭,甚至一个不好还会葬身火海。
望见玉全已经急昏了头,季禺顾不上计较火焰从何而来,连忙一个筋斗跳到玉全身后,扯着领子就往外跑。
刚走到楼梯口,大火已经烧穿木板落入一楼,无数经书宝卷助长火势,火苗从楼梯口朝上涌起。
季禺见此,把呆呆的玉全夹在腋下,拔剑出鞘,朝着一面墙壁大喝一声,赤脚蹬地,夹着玉全腾起筋斗翻过火海,手臂挥舞间,几道剑光交错闪烁,碰隆一声,季禺夹着玉全头朝外,脚朝后,几乎是横着飞出墙壁。
二尺厚的三层硬木夹泥塑的墙,早已被剑光斩出窟窿,因宝剑太快,墙洞开来不及裂出,被季禺头顶着穿出墙壁,季禺二人随着被斩碎的木土碎块一起下落,季禺以头着地,眼看头就要栽进土里,被季禺单手一撑,保护着玉全打了个翻滚,卸去下落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