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刘盈来到椒房殿。妙仪服侍张嫣睡下后,拿了个垫子守在门外。宫人长喜低声道:“姑姑,皇上在西厢房传召你。”
终于来了。
窦妙仪早就想过这一天。能近身服侍天子,是寻常女子可遇而不可求的,但那是别的年代。如今,后宫由太后一人把持,生杀予夺全在她一念之间。还好,她早想好了对策。若成,则万事大吉,若不成,则将这块新田献与陛下耕耘。
“陛下万福!”
刘盈起身,上前扶起妙仪,“你来了!”烛火的映衬下,年轻的帝王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喜。
“陛下垂爱,妾身深感荣幸。只是今日身子有些不爽,唯恐搅了陛下兴致,恐陛下见责,故而传唤了族妹姝影在外等候,不知陛下肯否赐恩。”
刘盈一向宅心仁厚,从不强人所难。自登基以来,很多宫娥都以“身子不适”为由,婉拒了他的临幸,他也从不深究其中原因,毕竟天下从不缺适龄女子,但是这次,他莫名有些沮丧,“是有心上人了?”
话音刚落,妙仪便脱了衣裳。
“妾身每日傍晚,都会焚香沐浴,就是为了等陛下前来。”妙仪说罢,眉目低垂,尽显女儿家的娇羞。
刘盈唇角一弯,将掉落的衣裳拾起,笨拙地披在妙仪的身上,“那改日吧。”
姝影做梦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她能爬上天子的床榻。因此,当她闻到天子身上的龙涎香时,恍若置身梦中。从天子卖力的动作上,可看出他对自己身子的满意。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初经人事的少女全身都泛起了红晕。刘盈起身离去之际,在姝影的脖子上用力的啄了一口。这一举措增加了姝影的自信,从此,她不用再活在妙仪的阴影下,她终于可以和妙仪并驾齐驱,为窦氏一族的兴起做贡献。
午后,刘盈摆驾椒房殿。接连数日,刘盈总是流连于椒房殿,宫中人窃窃私语,不知椒房殿哪位宫娥入了天子的青眼。有人拦住妙仪问道:“是你么?”妙仪总是否认,“不是。”
“难道是皇后娘娘?”
“非礼勿言。”
姝影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众人都怀疑妙仪,但从未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论容貌、肤色和身段,分明都是自己更胜一筹。有时别人在询问妙仪时,姝影忍不住心痒难抓,想供认不讳,但妙仪总是用眼神加以阻止。
“姐姐,为什么皇上迟迟不册封我呢?”
“你别心急,皇上或许有他自己的打算。”
“他是不是不想认账啊?”
“有吗?你不是说,他对你挺好?”
“是挺好的,皇上总问起我从前的生活,事无巨细,他都听得很认真。每次我说到永巷的艰辛时,他还会流露出一丝难过。”
“那你急什么呢?册封也是要按流程的,不是一句口谕就可以了事。”
姝影倒不是真的担心天子赖账,毕竟天子眸中的神色做不了假,也没必要作假,她担心的是,外人总是忽略她,仿佛自己丝毫不起眼。她想和妙仪连镳并轸,一起享受他人的崇拜。
“名分不名分的,我倒不在意。我一介蒲柳之姿,此生能遇到这样的良人,真是死了也值了。”姝影似乎陶醉在一片绯色的梦境中。
“妙仪,七日过去了,不知你的身子可曾好转?”刘盈问道。
妙仪递过去一杯茶,“陛下垂爱,妾身万般荣幸。妾身一介蒲柳之姿,此生能遇到皇上这样的良人,就算死了也值了。”
之前,刘盈隐隐觉得,妙仪或许是看不上自己,所以才会婉拒自己。这简直是作为天子最大的败笔,高高在上,却得不到一个宫女的真心。眼下,他见妙仪眉眼含笑,似乎沉浸在她憧憬的画面中,顿时感觉一股暖意从头流到脚。他缓缓拥过妙仪,“你愿意陪我在这高墙深院里随风沉浮吗?”
不等妙仪作答,外头便响起了声音,“窦宫女,皇后娘娘唤你前去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