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飘絮 第6章 飘

“哎呀，竟然失败了。”突然发难的人，一改之前弱不禁风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郎身上迅速被鲜血染红的素白中衣，揶揄着，手上却毫不留情地拔回匕刃，作势要冲着还在愣神的离未生下手。

握着匕首的手腕却突然狠狠地痛了一下，不自觉地松了手。

原来是那个少年郎夺下了匕首，匕刃在左手指尖轻巧一转，再次掷出的利刃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擦过对方的脸颊，牵出一条浅浅的血线，也剥离了对方贴的面具。

做完这一切，这小少年一直硬撑的一口气散了，呛出一口血，昏了过去。只是在他已经无法知道的情况下，他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落入了离未生的怀里。

接住小少年的时候，离未生的手在微微颤抖。有些荒唐的念头呼之欲出，或许从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答案，只是理智在压抑着他的冲动，但此时理智已经被抛到了脑后。

对面那人抬手抹去脸颊上的血水，冷眼看着离未生他们两个。带着无所谓的笑，舔去指节上擦上的血液，“算啦，早就和族长说过不可能这么简单的，他偏不信。真是，早这么做不就没事了嘛。”说着，对天打出一个响指。

一瞬间，谷中喑哑的蛊笛声全部静默，空气中是诡异的压抑。

离未生预感到了不妙，“无月，杀了他！”原来，之前说的让所有人离开，并非真的所有人，还留下了无月在暗中伺机而动，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察觉出了这个人并不是小银。

藏在暗处的无月，接到命令便立刻提刀砍下。然而，刀刃只堪堪擦过对方的衣摆，那人已经向后跃开。

陡峭的山壁在他脚下竟像是平地一般，似乎很轻巧地便踏上了两层楼高处的一小块石台。一抹诡异的紫光在他的眼瞳中闪过，整座山谷突然发出了沉闷的呜咽，大地颤抖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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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山谷入口处的林中，坐在最高的一棵树树梢的余霁感受到了大地深处涌出的力量，惊得站了起来，望向山谷。

“这是怎么了？”身后简晴也从树枝上站了起来，她也感觉到了震动，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

余霁却来不及做出回答，立刻拔剑割破手掌，将注入了灵力的血滴打向夜空，在夜空中绽放了一朵闪着银色灵光的彼岸花。这是他们约好的撤退暗号，一旦余霁察觉到情况不妙，所有不会术法的人必须立刻撤出山谷。

简晴从余霁的反应中知道，必然是有超过他们预判的事发生了。虽然目前看起来还没有真的出现什么危险，但这地下的骚动，一定暗藏杀机。

几乎是在撤退暗号发出的同时，从山谷的深处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那边寸草不生的地面上，此时汹涌着黑色的潮水，一浪一浪地掀向山谷中。

“那是什么？”简晴惊得瞪大了眼睛。

余霁用力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道出一个称号：“圣童。”

“圣童？”简晴并不了解。

余霁点点头，做了简单的解释：“南疆有巫蛊灵幻四术，就像灵术师以昙族为尊，拥戴昙族族长为神女那样，其他三术也有各自的‘神’。而蛊师将他们的‘神’称为圣童，传说可以仅凭意念操控天下万蛊。这招万蛊齐鸣，就是圣童的象征。”

“我们要怎么做？”简晴知道眼前的状况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接下来只能听余霁的安排了。

余霁轻轻闭上眼睛，放开了自身的灵力，将灵力散入天地间，感应着圣童的位置。

“噗。”和圣童的念力对上的瞬间，余霁喷出一口血，但是顾不得擦，抬手指向了后方石壁上那个小小的人影，“简晴，能射到吗？”

简晴没有废话，早已拉满的弓，瞄准了余霁指的人，离弦之箭不偏不斜地飞出。

遥遥地，那边的圣童冲着余霁她们的方向露出了上位者的微笑，根本没有任何动作，嗡嗡飞来的毒虫喷出液体。

简晴的箭根本没能触到圣童，就已经被腐蚀殆尽。一如下方的山谷中，无数人正在化为白骨。

萱族的族长说的，今夜在山谷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并不是夸张。而朝廷对萱族的忌惮，也正是这个诞生在萱族的圣童，这个有着顷刻间吞噬万千生灵能力的圣童。

简晴正惊讶于她的箭以这样的方式落空，身旁蓝影一动，余霁已经轻踏树枝，展轻功往圣童那边去了。

昙族灵力那绝对防御的结界开启，在一圈银蓝中，余霁踏过蛊虫的浪尖，跃向了圣童所站的那块石台。灵息闪动，是出鞘的昙灵在灵术控制之下自身后穿出，袭向圣童。

圣童仍旧带着挑衅的笑，眸中紫光亮起，立刻有铺天盖地黑压压一片毒虫压了过来。

昙灵的银光在空中飞速跃动，劈开蛊虫遮天蔽日的黑色帷幕。当视野恢复，圣童却已经不在那石台上。余霁稳稳落在石台上，转身的同时调动昙灵准确打散了正试图从身后扑上来的又一群蛊虫。

那个圣童此时已经跃下了石壁，站在下方潮水般涌动的蛊虫中，也只有他能在这种地方落脚而不被吞噬。

“神女？有意思。”圣童已经从余霁的灵力和昙灵剑中看出了她的身份。

“圣童，没想到真的存在啊。”余霁从昙族留下的古籍中知道南疆四个“神”的存在，但是这四神之间从来没有真正见过面，昙族也只将他们当成传说而已，没想到，今夜真的遇到了。

“呵，彼此彼此。”圣童的声音有些孩子气，“如果不是看到活的了，我也以为其他几个是不存在的呢。”

“你为什么要帮萱族？”余霁一边控制昙灵剑应对一茬又一茬的蛊虫，一边看着下边的圣童质问。

圣童也一边用意念操控前赴后继的蛊虫袭击余霁，一边咧嘴笑答：“不是帮哦。我也是萱族人，你们打到我家来了，还不许我出手吗？啊……对了。我本来没想做这么夸张的，是你们不乖乖按着剧本走，那就只好这样喽。”

“剧本？”余霁在操控昙灵之余，放出一部分灵力卷来了山谷中的树叶，让旋转的叶片也加入了屠杀蛊虫的队伍。

“嗯。”圣童似乎很开心的笑了，“本来，族长让我扮成你们那个小家伙，偷偷弄死无枉的教主，然后取代他，这样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差点就成了，只可惜突然冒出一个捣蛋的。不过呀，这样也好，有这样的本事却不让用，我可是过的很憋屈的。”

圣童在说话间，已经操控一队蛊虫蛀空了余霁所站的那块石台，石壁发出了断裂的声响。

余霁在石壁坍塌前一瞬察觉了异常，踏过石壁，跃向了圣童。昙灵银光大振，周边的蛊虫转眼化为灰烬，剑光直逼圣童。

圣童调皮地笑了，竟有不惧怕灵力的蛊虫撞偏了昙灵的剑锋。有那么一瞬，灵剑甚至脱离了余霁的控制。

落地的瞬间，收回昙灵，余霁握剑挥向圣童。

圣童在蛊虫的浮动中灵活地躲避，毫发无损，除了牺牲了一些蛊虫之外。“神女，你确定要和我打吗？你才是，为什么要帮他们吧？”

“小银是我师弟，离未生是他夫君。我也不过是帮自家人而已。”余霁一剑削过去，奈何圣童下腰躲过。

“你应该听说过的吧？”圣童嘟嘴装可爱，但表情依旧是挑衅的。

余霁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南疆四个‘人神’，要么参商不见，一旦交手，必有一死。”

“你这不是知道的嘛，那你还敢出手？”圣童眼中紫光大振，谷中的蛊虫似乎全都涌向了这边。

“今夜，不是你死，便是鱼死网破。”余霁咬破手指，将血滴洒向地面，妖冶的彼岸花自血珠中绽放，一点点侵蚀着那一地蛊虫。

圣童的万蛊齐鸣能够吞噬所经之处的生灵，余霁的血染河山也能将血液化为彼岸花让触碰到的生命化为血水。这样的两人交手，或许注定是同归于尽的结局，就看谁先吃掉谁了，究竟是万蛊先将彼岸花啃食殆尽，还是彼岸花先将万蛊吞噬。

当两大术法碰撞，昙灵和漫天的叶片也袭向圣童，圣童也操控一部分蛊虫袭击余霁。

余霁以叶片回防，以昙灵进攻，但依旧没能真正攻击到圣童。

突然，昙灵上的控制力一松，灵剑被蛊虫顶飞。几乎同一刻，圣童突然跃了过来，迎面刺出了短匕。

余霁及时侧身避开，同时试图去召回灵剑，却发现灵剑被牢牢压住，无法凭灵力召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