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玲珑塔-第九层内
宝塔的顶层,外人以为这里是什么疾苦险恶之地,可是室内却布置得十分不同,有桌有椅,有灯有榻,还有许多典籍和药罐,不像是牢狱,倒像身处洞府之中。
唯一不同的是,那里面用极寒魂链绑住了一个魔修,正是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幽冥殿北阴魔君。
如今这位魔君跪在卧榻边,痴痴地望着面前那位清冷玉面的尊者。
“师尊,你何时才肯睁眼看看我。烟儿那么一点大的时候,你到元洲接我回家,如今他都长这么大了,看来魔皇把他养得很好。师尊,你不喜欢我们的孩子么。”
华阳仙尊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师尊,他教导出来的弟子都吃了太多的苦。
瑶霜独自成长为能当一面的掌门,瑶岩于动乱中接手了司法阁,而瑶灵却又死在了幽冥。
所以他是一个很失败的师长,也无颜面对宗门列位祖师。
从前他以为自己教导有方,座下的四位弟子,每一个都称得上是天之骄子,拥有盖世之才。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亲手养大的那个最听话,最耀眼,最有天赋的徒儿,会执着于爬上自己的床。
凌玄是云逸从战场捡回来的孤儿,彼时的云逸还不是天衍宗的掌门,在仙门中还是刚刚结丹的华阳真人。
他把可怜的小孩带回玉清峰,教他读书,带他练剑,无条件地纵容他,给予他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养大一个孩子对云逸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是没有觉察出徒弟的转变。
在玉清峰连绵不断的风雪中凌玄渐渐身量变高,面容也越来越俊朗,内门中也隐隐有年轻的小弟子爱慕于他。后来等云逸成了华阳仙尊之后,凌玄就成了掌门座下的大弟子,也渐渐有了新的师妹师弟。
新的师妹性子顽劣经常惹事,凌玄便学着当年师尊的模样去教导他们,渐渐的他越来越像华阳,无形之中他活成了师尊的影子。
而他也经常对着师尊说,“我不会结道侣的,我永远也不要离开玉清峰,我要伴在师尊左右。”
后来这句话变成,“师尊,你教会我的,给过我的东西那么多,怎么就不能把你的心一同给我呢!”
他如痴如狂,沉浸在这场单恋之中,“我不想让别人分走你的目光,我要你永远只是我一个人的!”,所以他想用一个孩子来得到师尊永恒的凝目。
那年在玉清宫的内殿,在华阳仙尊的床榻旁,凌玄衣衫不整地爬下来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用强硬的手段欺霸了自己的师尊,他说,“师尊,我喜欢你,求求你……”
回答他的,除了冰寒的雪花之外,还有一个响亮的耳光。
自那之后,天衍宗没了凌玄,叛逃的大师兄成了元洲魔修。
多年之后,他被自己的爱人困在玲珑塔的监牢之中,像曾经那般,他低声下气地乞求师尊睁眼看一看自己身上的伤痛,看一看他们的孩子。
可是华阳不愿意也不敢去看,他这一辈子杀过很多人,也做过很多错事,其中最让他悔过自责的就是教导出了凌玄这种徒儿。
他常常一个人孤寂地坐着,在脑海中回忆凌玄长大的点点滴滴,究竟是哪一步,究竟是何时,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让爱徒生出了那样的心思。
果然,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师尊。
九霄玲珑塔能容纳世间万物,却容不得一颗偏执痴狂的心,也容不下一份蔑伦悖理的情。
这次,凌玄的乞求生效了,云逸如他所愿,睁开双眸,再次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不要再说你的那些疯话!”
“我有什么错!”
可怜的徒儿垂下眼眸,爱上师尊是他命运之中的必然。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把他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为他沐浴宽衣,教他道法典籍,带他飞掠九洲,仰观宇宙之大,明明对自己那么好,明明离自己那么近。
凌玄不解,他的这份爱慕,是师尊一手酿成的,他何错之有呢。
华阳仙尊叹了一口气,眼眸里盛满了灰蒙蒙的阴寒玉雪,“你没错,是为师做错了。”
他错就错在不该无休止的纵容,不该放任这个孽徒肆意妄为,不该让曾经最得意的门生投入魔门祸乱九洲,更不该准许弟子爬上自己的卧榻还生下一双孽种。
因为他犯下了错,所以理应受罚。
华阳仙尊上前,他伸出手,摸了摸凌玄那头披散在后背的长发,发丝缠绕在他的指尖,像是一条又一条幽暗的黑蛇,在诉说他们彼此犯下的罪责,“凌玄,当年为师给你准备了道号,可惜没能亲手为你束发戴冠,不过如今也不算太晚。”
他的手指陷入乌黑茂密的长发之中,掌心贴在凌玄的耳边,一双眼睛慈爱地盯着自己的徒弟,他一点一点为凌玄梳理秀发,“瑶徵,为师赐你这个道号,希望你能记住玲珑塔对你的惩戒。”
他把凌玄的青丝盘起,用木簪插成道髻,如果可以改变这一切,云逸希望自己的小徒弟永远不要长大,这样就不会误入歧途,成为魔修。
他摸了摸凌玄的头顶,食指顺着抚摸对方的长眉,他用眼睛描绘徒弟的面容,想看清自己养育多年的男儿是如何沦落成今天这样的,
“以前我总担心养不好你,我从没养过孩子,不知道怎样教导一个稚儿。我用心地培养你,教你用剑,盼你长大成人,以后能够担得起掌门之职。我也曾幻想你的剑域会是什么样子,是否能永远炙热如光,铲除邪侫。可我万万想不到,最后,你成了我剑指的邪魔。”
凌玄的眼眶染上一层淡淡的红,他像个孩子一样地垂下头,用脸颊蹭着师尊的掌心,“对不起师尊,是我让你失望了。”
这一次云逸没有躲开,他轻轻揉着徒弟侧脸,看他变得那么瘦弱,那么苍白,“玄之,很痛吧,生下一双儿女,很痛对吗。”
小时候凌玄受伤就会趴在师尊的胸口,抹着眼泪说自己好疼。后来他变得足够强大,曾经的伤疤变成一道又一道厚厚的茧,捆住他的皮肉,锁住他的痴念,这么怕疼的一个人到最后却再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师尊,玄之不疼,真的不疼。你,你还没有见过他们,烟儿和莲儿都很好,很好。师尊,玄之好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但此刻他红润的眼睛止不住地发酸,那里面蓄满了相思和爱恋,点点滴滴,落下两行清泪。
他望着师尊,不敢相信眼前的片刻温柔。
云逸留恋地揉了揉弟子的耳廓,最后食指点在凌玄的眉心,“别怕,为师会替你承担所有的罪责。”
一瞬间,这一层的灵力都变得动乱起来,在上空形成一个深色漩涡,九层玲珑塔的罪罚从那流动的黑洞中降下,那本来落在凌玄身上的魂鞭,全数涌向云逸。
“师尊,不要!”
“瑶徵,都是为师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弟子,别怕,以后你不会受苦了。”
记忆中的初见,那位仙姿玉貌的道长逆着烽火连天的狼烟,走向凌玄,说的也是:别怕,你以后不会再受苦了。
眼前的这一幕和他幼年所惧怕的场景重叠在一起,凌玄慌乱地望向师尊,问出心底的疑惑,“师尊你会恨我吗。”
一个徵字,象征着师尊对他的惩戒,也是要证明他这份情谊所犯下的罪孽。
一个徵字,意味着师尊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永远不会。
一个徵字,是伐向自己的剑,也是永远止步于此的情。
他得不到师尊的爱,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了。
既然如此,那便多留下些恨吧。他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思爬上了师尊的卧榻。
既然不能爱我,那就恨我吧,师尊,多恨一些,再恨一些,不要对我有任何怜悯之心,请让这份恨意能够亿万斯年,能够天长地久。
在暴虐的魂刑之下,华阳仙尊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哪怕是身受极痛的惩罚,他也面不改色。
他也曾是有情之人,但身份和道义让他说出无情的话,“玄之,为师从不恨你。”
他怎么会恨自己的徒儿,一切的一切都因自己而起,所以云逸只恨自己。
是我的错,酿成你的祸。
在世人眼中,我已陨落,我甘愿陪你囚于宝塔之中。
本该降落在你魂魄上痛楚,现在由我来替你受罚。
如今这般,也算是永结同心了吧。
华阳仙尊心中这么想着,缓缓闭上了双眸,这一次他不知道何时还能醒来。
兴许是明日,兴许再也不会醒来。
在这间枯寒的囚室内,此刻只剩下凌玄的凄凄呜咽。
悲戚的回响是他们灵魂深处的共鸣,确实足以同垂不朽,也足以叫人痛彻心扉。
…………
彼时的凌寒烟已经走远,他离开器峰,回到了玉清峰的洞府。
如今整个玉清峰因为沈流尘的病症,而显得冷清清的,眼下这位大师兄还被留在碧落峰休养生息,也不知何时才会痊愈。他望着对面紧闭的门板,心思不知道飘到何处。
沈流尘,这个呆子,何必呢。
何必为了一个小小的凡人村庄,搭进去半条命。
凌寒烟或许永远也无法理解天衍宗弟子心中的信念,那不是他走过的路,也注定无法认同。
他收回视线,转身打开了自己屋内的禁制,盘腿坐在蒲团上,凝神聚气,闭目养神。
下一瞬分身已出,他隐匿魔气,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司法阁。
他走进了一间收押囚室,在那乌黑阴冷的四壁之内,一位身穿草绿色长袍的女子背靠着墙壁,她的脸藏在阴影之中,叫人看不清神色。
凌寒烟视若无睹直接跨进监牢,甩下一个结界,将他们二人圈住。
“你就是赵芙?”
眼前女子平静地抬头,她看着浑身猩红魔气的凌寒烟,盯着对方衣摆处的纹饰出神。
她望向凌寒烟那双锋利凛冽的眼眸,半晌嗤笑一声,重新闭上眼睛,头向后一仰靠在墙壁之上,慢悠悠地开口,“我是该唤你凌师兄呢,还是太子殿下呢?”
小凌亲爹妈的疯批属性,一个是疯狂说爱,一个是掩耳盗铃。结果小凌对待小沈的时候,捂着耳朵捂着眼睛就是不相信小沈的爱。造孽啊!如果时间允许真的想单开一本,好好写一写小凌的疯批爹妈,会有小天使想看这种嘛
小剧场:
【灵网论坛】
闲聊:感觉修炼《玄玉心经》很容易变成疯批,家人们不要轻易尝试啊
楼主1楼 如题 有点人脉,奉劝各位道友别瞎练
2楼 楼上明牌了,你到底是玉清峰的谁啊
3楼 你以为我们是不想练么,我们又不是玉清峰的!
4楼 展开讲讲怎么个疯法,愿闻其详
5楼 天衍宗的乐子也是让我们合欢宗水灵灵的吃上了
6楼 师徒恋 道魔恋 墙纸 囚禁 各种play 不都是出自你们合欢宗!
7楼 楼上有所不知,数风流人物 还看玉清
8楼 不是,哥们,放瓜啊,赶紧的,上PDF!!!
9楼 灵网这是给我干哪来了,求求你们别说了,一会沈师兄闻着味就来了,他最近在每一个含有疯批的帖子下面留言:如何追求疯批美人。
10楼 太子哪怕上号看一眼灵网呢,他们元洲还没通网么
11楼 9楼你告诉他,分手了老死不相往来才是好前任,别烦本座了,让他滚
12楼 我去,蒸煮,合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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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几多情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