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镇的古道上行人稀少,石缝间杂草丛生,偶尔可见几个衣衫褴褛的居民匆匆走过。
一两家勉强支撑着的小摊,售卖着些干瘪的果蔬和粗糙的手工制品,无人问津。
小镇的中央,一棵老树孤零零地站着,枝干稀疏扭曲,仅剩几片叶子在风中摇曳。
此树名为扶桑。
它活像个皮肤粗糙的孤寡老人,四肢枯槁,头发零落。
这座岛上的小镇,早就与世隔绝,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静静地躺在历史的洪流中,等待着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复兴之日。
楚子虚叹道:“扶桑镇竟这么破败!”
毛动天道:“海中孤岛,哪有人生活,大概只有一些留守的老人罢了。”
二人走到扶桑树前面,毛动天抬头望着苍老的枯树,说道:“天梯已毁,还有谁会来扶桑镇。”他摸了摸满是裂纹树干,又道:“倘若后裔未踩塌扶桑,登天是多么简单。”
楚子虚抠着树干上的结节,淡淡道:“即使后裔不踩,别人也会将它毁坏,若是人人都能登天,谁会修仙呢?神仙不过就是住在高处的凡人罢了。”
大概是扶桑树感知到了自己既定的命运,也为自己叹了一口气,轻轻掉下一片叶子,从毛动天的眼前滑下,落在了脚边。
楚子虚蹲下,毛动天本以为楚子虚要去捡叶子。
岂料,楚子虚对着土地拍了两下,此处可有神明?
一阵青烟飘过,一位清秀的小伙子从粗壮的树干后面钻出来。
楚子虚拱手道:“在下道号子虚,不知仙君道号,掌管何事。”
清秀小伙子的眸子暗一瞬,躬身拱手道:“在下道号扶桑,是一位散仙。”
毛动天异瞳一缩,心中一颤,随即回礼道:“扶桑仙君,在下道号动天。”
楚子虚惊讶道:“我本以为这树仙是一位老者,想不到竟是一位少年。”
扶桑仙人道:“说来惭愧,自从我本体被后裔踩踏,毁了灵脉,修为再无增长,仙龄也停住了。”
楚子虚笑道:“那是不是因祸得福了?”
扶桑仙人道:“哎,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作为仙人,修为低微,空有皮囊何用。”
楚子虚道:“以天地为庐,以日月为伴,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岂不乐哉,要修为何用?”
闻言,扶桑如饮醍醐,腿一软,靠在扶桑树上,抬头看着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
“哈哈哈~”扶桑坦然一笑,似乎已经释然许多,又道:“如此细想,修为确实无用,只是困在此处,难免寂寞了些。”
毛动天道:“这有何难,多结交些朋友,云游四海。”
扶桑的“啧”一声,摇着头,说道:“灵脉受损后,我离开此岛,便会道消身死。”
楚子虚瞪了一眼毛动天,拍了一下扶桑的肩膀,道:“哎,小仙君,树挪死,人挪活,山不就我,我就山。既然你行动不便,等今后得空了,我们过来陪你。”
扶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好似枯木逢春。
“是真的吗?你们不许骗我。”扶桑疑惑道,眨着眼睛,一脸渴望。
毛动天道:“是真的。”
扶桑欢快得拍打树干,像个孩童一般天真无邪,开心道:“那我们就是朋友了,你们一定要多来陪我玩。”
楚子虚道:“好,一言为定。”
扶桑往树根处一坐,扭了扭腰,仰视着二人问道:“我还没问二位朋友是从何处来,来扶桑镇何事?”
楚子虚坐在了扶桑身边,说道:“小兄弟,我们从瞻州的无定山来,来扶桑寻人。”
毛动天淡淡扫了一眼楚子虚,心说:“你这倒处认兄弟的本事,越来越精湛。”他太了解楚子虚了,这世上,就没有楚子虚勾搭不上的人。
楚子虚抬头对着毛动天说:“小猫,这一路,你御剑累了吧。来,你也坐下歇会。”他拍了一下身旁的位置。
扶桑道:“两位哥哥长得真好看,我都没见过几个人能与哥哥媲美。嗯。。。后裔算是一个吧,以前还有个修道的小郎君也算不错。”
毛动天坐到了楚子虚身旁,头一歪,搭在楚子虚的肩膀上,闭目假寐。毛动天确实累了,虽然昨日楚子虚从嘴部给毛动天输送了很多魔气,但是今日御剑这么久,免不了疲乏。
而御剑途中,楚子虚则倚在毛动天身上,美美得睡了一觉,到了扶桑镇,便睡醒了。
扶桑看着二人,好奇道:“子虚哥哥,你们二位是什么关系?也是好朋友吗?真是亲近。”
楚子虚道:“我们是道侣。”
扶桑听后,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变得羡慕不已,嗫嚅道:“我也想有个道侣。”
他垂下头,摸着盘旋的树根,低语:“可是,谁又肯和我做道侣呢?”语气里尽是自卑。
毛动天睁开眼睛,缓缓道:“可惜了,你认识你子虚哥哥晚了几年。”
楚子虚耸了一下肩膀,示意他别瞎想。
怎料,毛动天是大喘气,又道:“你子虚哥哥以前呀,天天帮人撮合道侣,牵线搭桥。”
扶桑一听,稍稍抬起了头,往楚子虚那边一侧,望着他道:“子虚哥哥,现在还能帮人家找道侣吗?”
楚子虚轻描淡写道:“我已经没有能力做这件事了,但是我会想办法帮你。”
扶桑乐得蹬着腿,挥舞着手臂,大叫:“好!好!我以后也有道侣了。我要加倍对道侣好,我以后也要让他/她枕着我睡觉。”
楚子虚轻咳一声,解释道:“道侣和道侣也是有所不同,我们这种是可以双修的道侣,才会这般亲近。”
扶桑问道:“什么是双修?”
毛动天嘴角上扬出一个弧度,心道:“这句话以前楚子虚也问过,还真别说,楚子虚那时候和这少年有点相像。”
楚子虚耐心讲道:“双修就是行周公之礼,做夫妻才会做的事。双修的道侣,也等同夫妻。”
毛动天心中赞同,暗想:“楚子虚这个人平时看着不着调,但实际办事靠谱,沟通高效。两句话,就把难以启齿的事,解答得清楚明白。”
扶桑好像明了一些,一拍手,点头说道:“啊,我明白了,你们其实就是夫妻呀,我见过夫妻的,以前我们镇上,那位修道的小郎君和一位小姑娘就是夫妻道侣。最近那个小姑娘又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孩子和一个老头,估计是生的娃娃和娃娃的爷爷,唯独不见了小郎君。”
毛动天登时直起了身子,抓住了楚子虚的手,楚子虚一个反手将毛动天的手压住。
“小兄弟,这位小姑娘回来后,居住在何处?”楚子虚问道。
扶桑道:“他们就在镇子北面的一间小宅子里,门口种了一排竹子。对了,还来了一位带着面具的人,好像是毁容了,怕吓到大家。”
楚子虚道:“小兄弟,我想和你打听一下,你们镇子上夫妻道侣的故事,比比和我们那里的夫妻道侣有何异同?”
扶桑嘟着嘴,思考了片刻,说道:“时隔已久,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就记得那个小郎君总会卖一些便宜的瓜果蔬菜和刚死的鱼虾,他厨艺很好,经常给姑娘做一大桌子美味的饭菜,香喷喷的气味都飘到我这树上了。”
他咽了一下口水,又说道:“我还记得小郎君和小姑娘晚上一起做游戏,屋里会传来姑娘的叫声,叫声又喜悦又痛苦,也不知道是什么游戏。”
树木本是无心死物,植物的精灵不懂动物的**。
“子虚哥哥,你说是什么游戏,你们也经常玩吗?”
楚子虚尬了一下,攥紧了毛动天的手,咬着牙说道:“玩过,好久没玩了。”
一阵海风吹来,又吹掉一片叶子,落在了扶桑的腿上。
扶桑拿起叶子,又道:“他们形影不离,从不吵架拌嘴,每到夏天,姑娘都会到树下捡树叶给小郎君泡茶煲汤。”
枯叶的脉络依然清晰可见,扶桑拿着叶子的柄部,轻轻搓转。
他又说道:“有一天,他们走了,听说要去大地方修炼。”
毛动天立刻问道:“和他们一起走得还有别人吗?”
扶桑道:“还真有,还有一位男子,帮着划船,他以前是个渔民,皮肤被晒得黑黑的。”
毛动天在夜澹派见过鹿漓,皮肤黢黑。
楚子虚问道:“你想离开这里去大地方修炼吗?”
扶桑犹豫片刻,扔下手中的枯叶,开口道:“以前想过,我巴不得离开这里。但是我现在想,等我有了道侣,我道侣若是想留下,我便随他留下。若我道侣想离开,我就算道消身死也要离开。”
毛动天心中咯噔一下,暗道:“真像,真像,他和楚子虚当年真像。”
楚子虚捡起那片枯叶,叼在嘴里,含糊道:“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找到道侣。”
扶桑道:“子虚哥哥,我的终身大事就托付到你身上了。”
楚子虚吐了树叶,拍着胸脯,郑重说道:“我承诺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你暂且耐心等待。”
此时的毛动天万万没想到,许多年以后,楚子虚兑现了诺言,给扶桑找来了一群鸟精,有公有母,一共九个道侣。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欠条:本人欠扶桑番外篇福利章,后续会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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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孤树无处话凄凉